當前位置:文書都 >

文學文本 >詩經 >

詩經·國風·王風·君子于役

詩經·國風·王風·君子于役

君子于役

詩經·國風·王風·君子于役

朝代:先秦

原文: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其至哉?雞棲於塒。日之夕矣,羊牛下來。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雞棲於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君子于役,苟無飢渴?

簡介:

《詩經》中有一部分詩歌反映的內容是丈夫去服那遙無歸期的兵役或徭役後,妻子在家默默地痛苦思念。《君子于役》正是這樣內容的一首詩,不僅深刻地揭露了當時重役之下人民生活的巨大痛苦,而且以統治者無休無止的重役給人民婚姻造成的危害,間接地反射出人民對自由幸福生活的嚮往和追求。這首詩在中國詩歌史上有着極為重要的地位:“雞棲於桀下牛羊,飢渴縈懷對夕陽。已啟唐人閨怨句,最難消遣是昏黃。”(許瑤光《雪門詩抄》)其中“已啟唐人閨怨句”一句,高度評價了此詩在中國詩史上的開創性地位。可以説,從此詩開始,便逐漸形成了“日夕閨思”的原型和母題。

註釋:

君子:此妻稱丈夫。

役 (yì):苦役。

曷 (hé):何時。

至:歸家。

塒(shí):音時,雞舍。

如之何勿思:如何不思。

佸(huó):音活,聚會、相會。

桀(jié):雞棲的木架。

括:通佸,聚集,此指牛羊放牧回來關在一起。

苟:大概,也許。

譯文:

丈夫服役遠在異鄉,歸期漫漫真是久長。哪年哪月才能歸來,家雞進窩真是匆忙。

眺望夕陽不斷西沉,牛羊紛紛走下山崗。丈夫服役遠在異鄉,教我如何停止思量!

丈夫服役遠在異鄉,沒日沒月真是漫長。不知何時才能相會,家雞進窩已經安頓。

眺望夕陽不斷西沉,紛紛下坡是那牛羊。丈夫服役遠在異鄉,願他沒有飢渴情狀。

詩經故事

許陽在邊關想着家中,琬兒何嘗不思念遠方的丈夫呢?

勞作之餘,她時常的想着丈夫離家時的那個下午,想着離家時的諸多情景,那一刻,那一幕,常在她的心頭浮現呢,以至於丈夫走後的一切,除了一個忙字,並沒有在她的心中留下多少痕跡,她的心已讓那天的情景佔的滿滿的了,再也無法裝下別的`景和事來。

那是一個日落時的下午,剛做好晚飯,就接到了出發的命令,那一刻琬兒的一身都軟了,沒有了一點力氣,只好扶着牆頭,看着丈夫帶着士兵們遠去,她分明記得,丈夫走時,讓弟弟們把雞趕進了雞窩,把牛羊趕下了山坡,雞和牛都知道黑夜時要回家,可她的丈夫卻是在夜來臨時出發。

這一走就沒了定期,也不知是何時才能回返?想着犬戎進豐鎬時的亂象,琬的心中就一陣陣的發麻。

自許陽走後,每當太陽落坡時,看着雞上架,牛羊下山棚相會,琬兒就總是渾身發軟,她盼着,盼着丈夫能平安回還。

她祈禱着,祈求丈夫能無飢無渴,在邊關上平平安安,平平安安的早日把家還。

鑑賞:

《君子于役》以徭役和戰爭為題材,寫一個婦女思念在外服徭役的丈夫。全詩分為兩章。

第一章陳述丈夫在外面服役之事,抒發盼夫歸來的感情。又分為三層:第一層(“君子于役,不知其期”)用“賦”的手法點明所要吟詠的事,極言役期之長,直抒胸臆,亟盼丈夫歸來。第二層(從“雞棲於塒”到“羊牛下來”)從側面烘托,家畜尚且出入有時,而人外出卻無歸期。第三層(“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極言思念之深,不能自已。

第二章直接承上章,希望能夠和丈夫相見,表達了對於服役丈夫的惦念。分三層:第一層(從“君子于役”到“曷其有佸”)再次重申役期漫長,“曷其有佸”承上章“曷至哉”。第二層(從“雞棲於桀”到“羊牛下括”)和第一章的語意相同。第三層(“君子于役,苟無飢渴”)細膩地傳達了這位婦女的矛盾心理,君子既然沒有歸期,只好退一步想,希望他在外面不要受飢受渴。

詩中寫這位婦女的心理非常細緻真實,她看到羊牛歸來,自然會聯想到久役不歸的丈夫,她極力抑制這種思念之情——“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思念也無濟於事,不如不去思念吧。但這又怎能做得到呢?她是那樣愛着自己的丈夫,時刻都在惦記着她。最後,在無可奈何之中,她只能以“苟無飢渴”來寄託自己對丈夫的深情。這首詩風格細膩委婉,詩中沒有一個“怨”字,而句句寫的都是“怨”,它從一個側面寫出了繁重的徭役給千百個家庭帶來的痛苦。

《君子于役》抒寫在家的思婦盼望久役在外的丈夫回家的感情,詩選用了夕陽下山、牛羊牧歸的場景觸動的情感 ,所謂觸景生情,自然會引起一番惆悵,但她又思念化為祝願苟無飢渴,聊以慰藉,又可叫人體味這位思婦的温存了。

《詩》常在風中雨中寫思,《君子于役》卻不是,甚至通常的“興”和“比”也都沒有,它只是用了不着色澤的、極簡極淨的文字,在一片安寧中寫思。“雞棲於塒,日之夕矣,羊牛下來”,固有空間的闊遠和蒼茫,但家之親切,在黃昏的背景中更伸向亙古之邈遠。“日出而作,日人而息”(《擊壤歌》), “自古在昔,先民有作”(《商頌·那》),不是古來如此麼,今亦何殊。然而,“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本來的平靜安寧中,偏偏沒有道理的荒荒的空了一塊。夕陽銜山,羊牛銜尾的恆常中原來是無常,於是一片暖色的親切中泛起無限傷心,所謂“詩意正因思而觸物,非感物而興思也”(沈守正),而由“不知其期”把憂思推向更遠,“日之夕矣”之暮色也因此推向無邊無際。“如之何勿思”,不待説,先已在景中説破。

“曷至哉”,是不知今在何處也。鄧翔曰:“唐詩云‘茨菇葉爛別西灣,蓮子花開入未還。妾夢不離江上水,人傳郎在鳳凰山’,即‘不知其期’及‘曷至’之註腳。”所解不差。不過兩詩雖思有共通,而詩境卻相去甚遠。張潮的詩題作《江南行》,一南一北,風物已殊,氣象迥別,此且不必論,郝懿行曰“古人文字不可及處在一真字”,張詩卻只是在用巧。

與“雞棲於塒,日之夕矣,羊牛下來”境象稍近的,後世有《敕勒歌》:“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但彼有《君子于役》之大,卻沒有它的小。若將《詩》比《詩》,則《衞風·伯兮》有《君子于役》之小,《邶風·雄雉》更於小中別有襟抱;《君子于役》,卻是廣漠之大中孑然一個零丁之小,在這大和小的截然卻又是渾然中,“如之何勿思”乃一字一頓那麼不容置疑,而真正成為瀰漫於天地間的生存的呼喚。

“不日不月”,仍承“不知其期”來。或解此為不可計以日月,言時日之久,但依焦琳説,此句意為 “孤寂無依,無以度日月”,即“過不成日月”,似乎更好。賀貽孫曰:“‘苟無飢渴’,淺而有味。閨閣中人不能深知櫛風沐雨之勞,所念者飢渴而已。此句不言思而思已切矣。”仍是在最家常處,也是生存之最根本處,寫出深深的憂思和懷念。焦琳曰:“‘不知其期’,‘苟無飢渴’,皆思心所必有,而説者據此以為王之遣役確未告以歸期,確不思其危難,以為世之盛衰可由此觀焉。恐詩雖可觀盛衰,亦未必可如此觀也。”所論極是。而最不可釋懷的依戀,不正在那動人心魄的生存的呼喚中麼。在《君子于役》,我們與其觀世,不如觀思;與其感受歷史,何如感受生命。

  • 文章版權屬於文章作者所有,轉載請註明 https://wenshudu.com/wenxuewenti/shijing/qvrevz.html
專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