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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國風·邶風·二子乘舟》鑑賞

詩經《國風·邶風·二子乘舟》鑑賞

《二子乘舟》,《詩經·邶風》第19篇。先秦時代邶地華夏族民歌。全詩2章,章4句。此詩一首送別詩,一次動情的送別,發生在河邊。

詩經《國風·邶風·二子乘舟》鑑賞

二子乘舟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願言思子,中心養養!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願言思子,不瑕有害?

譯文及註釋

譯文

你倆乘船走了,船兒飄飄遠去。多麼思念你呵,心中戀意難除。

你倆乘船走了,船影漸遠漸沒。多麼思念你呵,切莫遭遇災禍!

註釋

⑴二子:衞宣公的兩個異母子。

⑵景:通憬,遠行貌。泛泛:飄蕩貌。景:聞一多《詩經通義》“景讀為‘迥’,言漂流漸遠也”。

⑶願:思念貌。

⑷養(yáng羊)養:心中煩躁不安。

⑸瑕:訓“胡”,通“無”。“不瑕”,猶言“不無”,疑惑、揣測之詞。

鑑賞

此詩的寫作背景,據《毛詩序》所説,有一個動人的故事。《毛詩序》雲:“《二子乘舟》,思伋、壽也。衞宣公之二子,爭相為死,國人傷而思之,作是詩也。”毛傳雲:“宣公為伋取於齊女而美,公奪之,生壽及朔。朔與其母訴伋於公,公令伋使齊,使賊先待於隘而殺之。壽知之,以告伋,使去之。伋曰:‘君命也,不可以逃。’壽竊其節而先往,賊殺之。伋至,曰:‘君命殺我,壽有何罪?’又殺之。”劉向《新序·節士》則説壽知其母陰謀,遂與伋同舟,使舟人不得殺伋,“方乘舟時,伋傅母恐其死也,閔而作詩”。現代學者有認同“閔伋、壽”之説者,但持不同意見者亦多。聞一多先生猜測它“似母念子之詞”(《風詩類鈔》),也有學者斷為一位父親送別“二子”之作,均相近似。倘若要將它視為妻子送夫、朋友送人的詩,恐怕也無錯處。總之坐實詩的本事,似乎比較牽強,還是將此篇視為一首送別詩比較合適。

這一次動情的送別,發生在河邊。“二子乘舟,泛泛其景”,用的是描述筆法。首句還是近景,兩位年輕人終於拜別親友登船;二句即鏡頭拉開,剎那間化作了一葉孤舟,在浩淼的河上飄飄遠去。畫面視點在送行者這邊,所以畫境之由近而遠,同時就融入了送行者久立河岸、騁目遠望的悠長思情。而“泛泛”的波流起伏,也便全與送行者牽念之情的跌宕,有了“異質同構”的對應,令你説不清那究竟是波流,還是牽思之漫衍了。由此過渡到“願言思子,中心養養”,直抒送行者牽念深情,就更見得送別匆匆間的難捨難離了。“養養”是一個奇特的詞彙。按照前人的解説,“養養”即“思念”之意,總嫌籠統了些。有人訓“養養”為“癢癢”,頓覺境界妙出:這是一種搔着心頭癢處的感覺,簡直令人渾身顫抖、無法招架的奇妙反應。以此形容那驛動於送行者心上的既愛又念,依依難捨又不得不捨的難言之情,實在沒有其他詞彙可以替代。

詩之二章,採用了疊章易字的寫法,在相似中改換了結句。景象未變,情感則因了詩章的迴環復沓,而藴蓄得更其濃烈、深沉了。此刻,“二子”所乘之舟,早已在碧天長河中消逝,送行者卻還在河岸上久久凝望。當“二子”離去時,他(她)正“中心養養”,難斷那千絲萬縷的離愁別緒;而今,“二子”船影消逝,望中盡是滾滾滔滔的浪波。人生的旅途上,也是充滿了浪波與風險。遠去的人兒,能不能順利渡過那令人驚駭的波峯浪谷,而不被意外的'風險吞沒——這正是佇立河岸的送行人,所深深為之擔憂的。“願言思子,不瑕有害”二句,即以祈願的方式,傳達了這一情感上的遞進和轉折,在割捨不了的牽念中,湧生出陡然襲來的憂思。於是,滾滾滔滔的河面上,“泛泛其逝”的天地間,便剎那間充斥了“不瑕有害”的祝告——那是一位老母、妻子或友人,帶着牽念,帶着驚懼,而發自心底的呼喊:遠行的人兒,究竟聽見了沒有?

同是一首送別詩,《邶風·二子乘舟》寫得遠比《邶風·燕燕》單純。全詩無一句比興,詩中的意象,只有“二子”和一再重現和消逝的小舟。情感的抒瀉,也沒有《燕燕》那種“瞻望弗及,泣涕如雨”的細節表現。但它的內涵卻極為豐富:因為畫面只有飄飄遠逝的二子、船影,其餘全為空白,便為讀者的聯想,留下了更多的空間;因為背景全無,甚至也不知道送行者究竟為誰,其表現的情感便突破了特定限制,而適合於“母子”、“男女”、“友朋”,成為一種具有極大涵蓋面的“人間之情”。它之能夠激發各種身份的讀者之共鳴,而與詩人一起唏噓、一起牽掛,甚至一起暗暗祈告,也就毫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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