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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江仙原文翻譯及賞析

臨江仙原文翻譯及賞析

臨江仙原文翻譯及賞析1

臨江仙·暮蟬聲盡落斜陽原文

暮蟬聲盡落斜陽,銀蟾影掛瀟湘。黃陵廟側水茫茫。楚山紅樹,煙雨隔高唐。

岸泊漁燈風颭碎,白蘋遠散濃香。靈娥鼓瑟韻清商。朱弦悽切,雲散碧天長。

翻譯

斜陽落日送走最後一聲蟬鳴,瀟湘江面高懸起銀色的明月,黃陵廟邊的江水捲起陣陣濤聲。楚山的紅樹籠罩在茫茫煙雨裏,煙雨隔斷了高唐台下的迷夢。

江水搖碎岸邊漁船的燈影,遠處白蘋飄散着濃濃的香風。濤聲彷彿湘妃在彈奏悽清的怨曲,那硃紅的瑟弦悽切的悲鳴,久久地迥蕩在藍天白雲中。

註釋

銀蟾:月亮。

瀟湘:瀟水和湘水合稱,均在湖南境內。

黃陵廟:即湘妃祠,舊址在今湖南湘潭附近。

高唐:楚國台觀名。

風颭碎:指風吹漁燈,燈光或明或暗,點點碎碎。颭,風吹顫動。

白蘋:水中浮草。

靈娥:即湘靈。湘靈即湘妃。

韻清商:音調哀怨,是清商怨曲。

朱弦:瑟弦的美稱。

賞析

毛文錫這首《臨江仙》,取材於江湘女神傳説,但表現的內容實是一種希幕追求而不遇的朦朧感傷,主題與詞題是若即若離,恰好反映了從唐詞多緣題而賦到後來去題已遠之間的過渡。

“暮蟬聲盡落斜陽。銀蟾影掛瀟湘”。起筆詞境就頗可玩味。時當秋夕,地則楚湘。從日落到月出,暗示情境的時間綿延,帶有一種迷惘的意昧,詞一發端,似已暗逗出一點《楚辭》的幽韻。“黃陵廟側水茫茫”。接上來這一句,便點染出幽怨迷離之致。寫黃陵廟,點追求怨慕之意,而黃陵廟側八百里洞庭煙水茫茫境界的拓開,則是此意的進一步誼染。“楚江紅樹,煙雨隔高唐”。詞境又從洞庭湖溯長江直推向三峽。楚江紅樹,隱然有“裊裊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楚辭·九歌·湘夫人》)的意味。而煙雨高唐,又暗引出楚襄王夢遇巫山神女的傳説:神女“旦為朝雲,暮為行雨”(宋玉《高唐賦》),襄王夢遇神女,實則“歡情未接”,以至於“惆悵垂涕”(均見《神女賦》)。這與二妃追舜不及實無二致。句中下一“隔”字,則詞人心神追慕之不遇,哀怨可感。連用兩個傳説,可見詞人並非著意一詠某一傳説本身,而是為了突出表現追求不遇的傷感。

“岸泊漁燈風颭碎,白蘋遠散濃香”。水上漁火颭碎。已使人目迷。夜裏萍香濃,愈撩人心亂。上片寫黃陵茫茫、高台煙雨,見得詞人神魂追求之不已。過片插寫這段空景,暗示追求之不遇,足見迫求之難。變幻的詞境,層層增添起怨慕的意味。“靈娥鼓瑟韻清商。朱弦悽切,雲散碧天長。”歷盡希慕追求,神女這才終於若隱若現出來了。鼓瑟的靈峨,自應是黃陵二妃,但又可視為高唐神女。而且同境既展開於從湖湘至江漢的廣袤楚天,意境有似《詩·漢廣》中“不可求思”的漢上游女,《楚辭·湘君》中“吹參差兮誰思”的湘夫人,她們都是楚地傳説中被追求而終不可得的女性。靈娥鼓清商之樂,韻律清越,使詞人希慕愈不可止。雖説朱弦儼然可聞,則神女也應宛然可見,但云散天碧。“曲終人不見”,終歸於虛,終歸於一分失落感。結尾寫碧天長,不僅示意鼓瑟之音裊裊不絕,而且也意味着詞人之心魂從失落感中上升,意味着希慕追求的無已。

此詞構思確有新意。它雜揉黃陵二妃與高唐神女的傳説造境,表現的是一種希冀追求而終不可得的要眇含思。由瀟湘而洞庭而高唐的神遊,象徵着詞人希慕追求而終歸於失落的心態。若隱若現、可遇而不可即的靈娥,不必指實為某一傳説中的神女,而應是詞人生活中所追求的理想女性或人生理想的化身。題材雖緣取調名。但實是發抒己意。與《花間集》中一些徒事摹寫神女故實的詞相比,便顯出命意上的個性,體現了詞的演進。同時,此詞風格清越,也有別於《花間集》中他詞之穠豔。

臨江仙原文翻譯及賞析2

臨江仙·暮春 宋朝 趙長卿

過盡徵鴻來盡燕,故園消息茫然。一春憔悴有誰憐。懷家寒食夜,中酒落花天。

見説江頭春浪渺,殷勤欲送歸船。別來此處最縈牽。短篷南浦雨,疏柳斷橋煙。

《臨江仙·暮春》譯人

作者客居他鄉,看盡鴻雁的北往和燕子的南來,而故鄉的消息茫然,落禁惆悵滿懷。整個春天都在惦念家鄉,人已憔悴有誰憐?於是只好在這落花時節的寒食夜以酒澆愁。

聽説江頭春波浩渺,春水情意懇切地像是要送他的歸船返回家鄉,這條》送他離鄉又送他歸去的水路,是他最為之情牽夢縈的。最後,他設想登上歸船,聽着春雨打着船篷,看着將別的斷橋邊上的疏柳淡煙,充滿別離之情。

《臨江仙·暮春》註釋

徵鴻:即徵雁。南朝梁江淹《赤亭渚》詩:“遠心何所類,雲邊有徵鴻。”宋陳亮《好事近》詞:“懶向碧雲深處,問徵鴻消息。”

故園:舊家園;故鄉。唐駱賓王《晚憩田家》詩:“唯有寒潭菊,獨似故園花。”

茫然:模糊落清的樣子;無所知的樣子。《莊子·盜蹠》:“目芒然無見。”

寒食:節名,在清明前一日或二日。相傳春秋時晉人公負其功臣介之推。介憤而隱於綿山。人公悔悟,燒山逼令出仕,之推抱樹焚死。人民同情介之推的遭遇,相約於其忌日禁火冷食,以為悼念。以後相沿成俗,謂之寒食。

中(zhòng)酒:醉酒。晉張華《博物志》卷九:“人中酒落解,治之以湯,自漬即愈。”

見説:告知,説明。晉張華《博物志》卷三:“牽牛人乃驚問曰:‘何由至此?’此人見説來意,並問此是何處。”也有聽説的意思。唐李白《送友人入蜀》詩:“見説蠶叢路,崎嶇落易行。”

殷勤:熱情。

縈牽:牽如。南朝宋鮑照《和王丞》:“明澗予沿越,飛蘿子縈牽。”唐黃滔《壺公山》詩:“清吟思卻隱,簪紱奈縈牽。”

短篷:指小船。元薩都剌《次韻與德明小友》之一:“煙雨短篷水口,人家亂石山前。”

南浦:虛指,暗用江淹《別賦》“送君南浦,傷如之何”。

斷橋:實指,地處杭州西湖東北角,與白堤相連。自唐以來已有此名。或言本名寶祐橋,又名段家橋,今罕有稱者。唐張祜《杭州孤山寺》詩:“斷橋荒蘚澀,空院落華深。”

《臨江仙·暮春》鑑賞

上闋寫念家。

”過盡徵鴻來盡燕,故園消息茫然。“兩句把詞人鬱結在胸中的思鄉之情,瞬間傾吐而出。“過盡徵鴻來盡燕“用比興手法,以徵鴻比喻飄泊異鄉的旅客,以歸燕興起思家的情感。在南宋詞人心目中,鴻雁不僅是傳統的捎信使者,更代表了戰亂年頭的流亡者。然而鴻雁秋去春來,離鄉後猶能回到塞北;而這些南來的詞人卻永遠遠離故土。因而他們看到北歸的鴻雁,總有自歎不如的感覺。

”故園消息茫然“作一頓挫,稍稍收束起句的迅發之勢。詞人把”望徵鳴,看歸燕“的過程略去,僅是截生活中的一個橫斷面,加以盡情抒寫。這裏兩個“盡”字用得極好,不僅表現了生活中這一特定的橫斷面,而且把詞人在很長一段時期內望眼欲穿的神態概括在內。可以想象其中有過多少希望與失望,有過多少次翹首雲天與茫然四顧。詞筆至此,可稱絕妙。

”一春憔悴有誰憐?“表達了惆悵自憐的感情。從章法上講,它起着承上啟下的作用。按照常情,鴻雁秋分後由北飛南,春分後由南迴北;燕子則是春社時來到,秋社時飛去。這裏説“一春憔悴有誰憐”,則總括上文,説明從春分到春社,詞人都處於思鄉痛苦的煎熬之中,人也變得消瘦憔悴。在它樣悽苦的境遇中,沒有一個理解他的人。一種飄零之感,羈旅之愁幾欲滲透紙背。進一步推想,其中不無對南實的投降派發出委婉的譏諷。寥寥七字,意藴言中,韻流弦外。

”懷家寒夜食,中酒落花天。“愈覺韻味濃醇,思致渺遠。“寒食夜”系承以上三句而來。詞人懷念家鄉,從春分、春社,直到寒食,幾乎經歷了整個春天,故云“一春”;而詞中所截取的生活橫斷面,恰恰這寒食節的夜晚。趙氏先塋所在地河南已淪入金人之手,欲祭掃而不能,更增添了詞人思鄉的情懷。這兩句一實一虛,前一句敍事,後一句説景,化質實為空靈,造成深邃悠遠的意境。“中酒落花天”一句,乃從杜牧《睦州四韻》詩變化而來。小杜原句是“殘春杜陵客,中酒落花前”,詞人只換其中一字,以“天”代“前”,便發生了不同的藝術效果。其實“天”和“前”同屬一個韻部,不換亦無妨。那麼他為什麼要換呢?一是為了對仗工整,上句末字是表示時間的名詞“夜”,此句末字也必須用表示時間的名詞“天”;二是“天”字境界更為闊大,且能與起句“過盡徵鴻來盡燕”相呼應,從而構成一個藝術整體。把思家意緒,中酒情懷,便表現得迷離惝恍,奕奕動人。

詞的下闋一轉,由思家轉入歸家。

”見説江頭春浪渺,殷勤欲送歸船。“二句情略一揚起。詞人本已沉醉在思家的境界中,幾至不能自拔;然而忽然聽説江上春潮高漲,似乎聽到了要回故鄉的訊息,精神為之一振。這與前片起首二句恰好正反相成,遙為激射。前片“故園消息茫然”,表示失望,在感情上是一跌;此處則借江頭春汛,激起一腔回鄉的熱望,是一揚。錢塘江上浩渺的春浪,似乎對人有情,主動來獻殷勤,要送他回家。江水有情,暗暗反襯出人之無情。詞人曾慨歎“一春憔悴有誰憐”,在人世間無人理解他思鄉的痛苦,而江水卻能給以深切的同情,兩相對照,託諷何其深水!

“別來此處最縈牽”一句,纏綿不盡,撩人無那。春浪來了,船兒靠岸了,詞人即將告別臨安,卻又捨不得離開。這種感情在特定的時代,特定的條件下產生,極為矛盾、複雜。趙長卿作為宗室之一,處境較好,南下的親朋友好友眾多,臨別之時他依依不捨,情不自禁地説了一聲“別來此處最縈牽”。詞人在這種欲去又流連、不去更思歸的矛盾狀態中來刻畫內心的痛苦,從中我們窺見到南宋時代上層貴族中一個現實的人,一顆誠摯而又備受折磨的心。

“短篷南浦雨,疏柳斷橋煙”以景作結,寄情於景。在思鄉痛苦的煎熬中,憔悴而惆悵自憐,又加重思鄉之情,同時寫出了一種飄零之感,羈旅之愁。客居他鄉時間長了,客居之地又成了新的牽掛之地。表現了作者欲去又流連、不去更思歸的難以割捨的複雜心情。

全詞傷春更是傷己,寄寓了詩人漂泊之感,思鄉之愁,自憐(惆悵)之意,牽掛之情。

《臨江仙·暮春》創作背景

“靖康”之變後,北宋亡於金人,宗室紛紛南遷。有的人苟安一隅,整天歌舞昇平,醉生夢死。然而也有一些人不忘故國,時時通過他們的詩詞抒發懷念故國的感情,表達收復失地的願望。在這樣的背景下詞人懷着悲愁與壯志寫下了這首抒懷詞。

臨江仙原文翻譯及賞析3

臨江仙·飲散離亭西去 徐昌圖

飲散離亭西去,浮生長恨飄蓬。回頭煙柳漸重重。淡雲孤雁遠,寒日暮天紅。

今夜畫船何處?潮平淮月朦朧。酒醒人靜奈愁濃。殘燈孤枕夢,輕浪五更風。

【譯文】

喝完餞別酒,友人們終於揮手別去,常常怨恨這種漂泊不定短暫虛浮的人生。回首看到如煙似霧的楊柳早已遮斷視線。往前看去,風清雲淡,孤雁遠征。孤單的寒日傍晚天空一片酡紅。

今夜畫船將停在什麼地方?只怕夜間潮平水落,泊船岸邊,一片清月迷漾。到酒消人也醒時,那種愁緒倍加難以排遣了。蠟燭殘盡孤枕難眠;五更時輕風吹來激起點點浪花。

【註釋】

①飲散:飲完酒後離散。離亭:送別的驛亭。

②浮生:一生。古人謂“人生世上,虛浮無定”,故曰“浮生”。

③飄蓬(péng):飄浮無定之意。

④重重(chóngchóng):一層又一層,形容很多。

⑤暮(mù)天紅:指傍晚天空一片酡紅。

⑥畫船:裝飾華麗的船。多指遊船。

⑦淮(huái)月:指照臨淮水上空的月亮。

⑧朦朧(ménglóng):模糊不清。

⑨奈:怎奈,奈何。

⑩孤枕(zhěn)夢:這裏指孤枕難眠。

五更風:指黎明前的寒風。

【賞析一】

這是一首寫旅愁的小令。

上片開頭是:“飲散離亭西去,浮生長恨飄蓬”。詞人飲罷餞行酒,與親故辭別西去,感慨萬分,怨恨自己一生象飛蓬那樣到處飄泊。離亭,送別的驛亭。“浮生”一詞,出自《莊子·刻意》“其生若浮,其死若休”。莊子認為人生在世虛浮不定,後世相沿稱人生為浮生。這裏,詞人感慨自己的身世,如今踏上旅途,從此開始了“飄蓬”一般的生活,遙遙水路,漠漠蒼天,詞人內心極度淒涼,羈旅之恨油然而生。而這恨又是“長恨”,這就道出了“飲散”“西去”對詞人來説並非第一次了,每重演一次,就會增加一分身世飄零之恨。一個“長”字,使恨的情感深化了。

詞人生活在唐宋之交的動亂時代,這首詞,可能就是徐昌圖由閩入宋前的作品,它不僅反映了詞人悽清的身世,也包容了唐末宋初離亂社會的影子。這次詞人西去,是乘船而行的。他別情依依,禁不住頻頻回首:“回頭煙柳漸重重”。送行的人已不見了,只有那岸上的楊柳象是籠罩着一重重的煙霧。“煙柳重重”既是狀景也是寫情。這是由於當詞人看到煙柳迷茫而看不到人時,必然增添其內心的苦悶。因為柳色是最容易引起人的離情別意的,所以,寫“煙柳重重”,實際上也就是“離情重重”,是把抽象、無形的愁情寄託在具體形象的煙柳中來表現而已。

接下去,詞人轉過頭來,順眼一望,卻是“淡雲孤雁遠,寒日暮天紅”。遼遠的天際飄浮着幾絲淡雲:並不時地傳來孤雁的鳴聲,傍晚的落日,照得滿天通紅。此時此景,又不免使人感到:“浮雲遊子意,落日故人情”(李白詩)。詞人象浮雲一樣飄流無依,象孤雁一樣孑然影單,而寒日西沉,晚霞映天,卻又喚起詞人念鄉思親的悽傷之情,這一切既是詞人眼前之景,也是他今後“飄蓬”生活的形象概括。這是由當前情景過渡到以後情景的寫法,也是融情入景,即景抒情的寫法,所以這二句可看作是詞人特定心態下攝取的一組畫面,既是實景,也是虛景,虛實相用,使畫面極富表現力,它給讀者的感受就不僅是自然景觀了,更深刻的是這種景觀中所隱含的離情別恨,它連綿不斷,廣闊深遠。

下片寫詞人途中的孤寂心情。“今夜畫船何處?潮平淮月朦朧”。詞人辭別親故,縱一葉孤舟西去,水路迢迢,暮色蒼蒼,想到歸宿,詞人不禁自問,愁緒充塞。夜深了,當詞人從船艙裏探出頭來時,只見船已行在平波萬頃的淮水上,空茫迷濛,孤月映水,朦朧悽清。“淮月”,照臨淮水上空的月亮。詞人通過氣氛的渲染和景物的烘托,使內心的感傷之情與外在的空冷之景交融為一,傳達出詞人此時此地的冷寂情懷。這時候,詞人愁緒難以排遣,只有借灑消愁了。

然而,醉酒只能求得一時的解脱,“酒醒人靜奈愁濃”,一旦酒醒,回到現實,只能更增愁情,不是三杯兩盞淡酒就沖刷得掉的。一個“奈”字,突出了詞人萬般無奈的苦悶心情。結句:“殘燈孤枕夢,輕浪五更風。”又進一步寫他的這種感情。一個人躺在船裏,輾轉反側,愁緒萬千。一直熬到夜盡燈殘之時,才對着殘弱的燭光,勉強伏枕而眠,可惜好景不長,恍惚朦朧中波動船搖,詞人夢斷,原來是水面上起了風波。“五更風”,指黎明前的寒風,蕭瑟淒寒。好一個“曉風殘月”,令人難以忍受,可謂悲痛至極。

俞陛雲《唐五代兩宋詞選釋》曾評徐昌圖的《臨江仙》一詞,曰:“狀水窗風景宛然,千載後猶想見客中情味也”。其所以如此,就在於詞人巧妙地融情與景為一體,寫離愁卻很少直接抒情,而是藉助於外在的景物來表現詞人內心的離愁別恨。詞人沿情佈景,景物的轉承和變換、環境氣氛的渲染和烘托,處處反襯出詞人的內心世界。離愁難奈,感人至深。

【賞析二】

上闋寫的是離別後的情景,是實寫。首兩句直寫別離,“散”、“離”、“去”已帶怨意,而一個“恨”字則是直抒胸臆,又點明本詞的主題,寫出了詞人內心的淒涼,羈旅之恨。且這恨又是“長恨”,這就道出了“飲散”“西去”對詞人來説並非第一次了,每重演一次,就會增加一分身世飄零之恨。一個“長”字,使恨的情感深化了。

第三句描繪的是詞人一步三回頭,不忍離去的情態,“煙柳漸重重”,既寫出了離愁的層層加深,也寫出了離愁的“有形”情態,襯托出了行人心頭的迷惘。四、五兩句描繪的是作者眼中的慘淡畫面。“淡雲”暗示行人心頭的落寞,“孤雁”則是行人的化身;“寒日”顯其心頭之冷,“暮天紅”雖是美景,但“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又充滿了傷感。這兩句極寫浪跡飄零之苦,是移情於景。

下闋都是詞人想象中的情景。首句以問引起下文。“潮平淮月艨朧”暗示他那離別時的劇烈情緒已逐漸平靜下來,可是心頭卻又一片迷惘。心裏空虛只能借酒澆愁,可是在短暫的麻痺之後,還是要醒來,醒來時的靜夜中心頭卻是更加空虛,更加愁苦難耐。詞人通過氣氛的渲染和景物的烘托,使內心的感傷之情與外在的空冷之景交融為一,傳達出詞人此時此地的冷寂情懷。

“酒醒人靜奈愁濃”,一旦酒醒,回到現實,只能更增愁情,不是三杯兩盞淡酒就沖刷得掉的。一個“奈”字,突出了詞人萬般無奈的苦悶心情。末兩句“殘燈孤枕夢,輕浪五更風”描繪的是一幅多麼淒涼可怕的景象。燈裏的油就要燃盡,燈火忽明忽暗;一個人躺在枕頭上,沒有人陪伴,想入睡做個夢都不可得;五更時的寒風吹來更是倍增寒意。而從“潮平”到“殘燈”再到“五更”,足見行人一夜未睡,“愁濃”之情不虛,此情此景,人何以堪。

全詞最為獨特之處當在下闋,在於虛境實寫,化虛為實,而又虛中浸實,寫盡羈旅之情,含蓄雋永,耐人尋味。詞人巧妙地融情與景為一體,寫離愁卻很少直接抒情,而是藉助於外在的景物來表現詞人內心的離愁別恨。詞人沿情佈景,景物的轉承和變換、環境氣氛的渲染和烘托,處處反襯出詞人的內心世界。

【作者簡介】

徐昌圖(約公元965年前後在世),莆田市城廂區延壽人,一作莆陽人。生卒年、字號均不詳,約宋太祖乾德年中前後在世。徐寅曾孫,與兄徐昌嗣並有才名。五代末以明經及第,初仕閩陳洪進(仙遊人,時任清源軍節度使)歸宋,陳遣其奉《納地表》入宋進貢。太祖留之汴京,命為國子博士,遷殿中丞。昌圖好作詞,風格雋美,為五代詞壇有數名手,啟北宋一代詞風。今人選詞和研究宋文學史的,一定要提到他的名字。遺詞僅存三首,收入《全唐詩》卷898中,亦曾收入《尊前集》。

臨江仙原文翻譯及賞析4

原文:

鳩雨催成新綠,燕泥收盡殘紅。

春光還與美人同。

論心空眷眷,分袂卻匆匆。

只道真情易寫,那知怨句難工。

水流雲散各西東。

半廊花院月,一帽柳橋風。

 譯文

在鵓鳩烏的啼叫聲中,雨水降落,草木青葱;燕子的新巢,都是落花和着泥土築成。春光就好似美人一樣。在分開的時候,明明心裏繾綣不捨,但還是匆匆分開。

只知道真情是容易表達的,哪裏知道分別的離情別緒,難以真切地表達。水流去、雲散後,他們也將分別而各自東西了。離別時,明月照着半個花院,旅途中和風輕輕吹着,像是在訴説着無邊的愁緒。

註釋

臨江仙:唐教坊曲,後用作詞牌,為雙調小令。又名《謝新恩》、《雁後歸》、《畫屏春》、《庭院深深》、《採蓮回》、《想娉婷》、《瑞鶴仙令》、《鴛鴦夢》、《玉連環》。

鳩(jiū)雨:相傳鵓鳩鳥每逢陰天就會將配偶趕走,等到天睛就又將其呼喚回來。因此民間有俗語説道:“天將雨,鳩逐婦。”

論心:談心,傾心交談。

眷(juàn)眷:依戀不捨的樣子。

分袂(mèi):離別,分手。

只道:相當於“只知”。

那知:即“哪知”,哪裏曉得。

工:細緻,精巧。

半廊(láng):一半迴廊。

柳橋風:指旅途中的和風。

賞析:

乾道八年1772年,陸游四十八歲時,撤去夔州通判的職務,到四川宣撫使王炎幕下任幹辦公事兼撿法官。那年正月,從夔州赴宣撫使司所在地興元(今陝西省漢中市),二月途經果州(今四川省南充)而寫下了此首詞。

陸游到果州,已是“池館鶯花春漸老”(《果州驛》)的時刻。陸游在其間已寫了兩首詩,最後句寫到:花殘呼馬去,聊將俠氣壓春風。”樊亭為園館名,亦在果州。故這首詞的開頭二句亦云:“鳩雨催成新綠,燕泥收盡殘紅。”雖正值二月,但已有晚春的景色。“鳩雨”詞有其淵源陸游《秋陰》詩:“雨來鳩有語”;又三國吳時陸璣《毛詩草木鳥獸蟲魚疏》卷下載鳩鳥:“陰則屏逐其匹,晴則呼之。語曰‘天將雨,鳩逐婦’是也。陸游祖父陸佃所作的《埤雅》亦引之。鳩雨一詞,即指此。鳩鳥呼喚聲中的雨水,把芳草、樹林,催成一片新綠;燕子在雨後,把滿地落英的殘紅花瓣和泥都銜盡了。綠肥紅褪,正是作者離果州時所見的實景;這兩句組成對偶,意象結集豐富,顏色對照鮮明,基調自然,對仗工整,是上片詞形象濃縮的焦點,與王維《田園樂》詩的“桃紅復含宿雨,柳綠更帶春煙”,着色用對,有異曲同工之妙。接下來的三句,都從這二句生髮。“春光還與美人同:論心空眷眷,分袂卻匆匆”把春光説成與美人一樣,在相聚的時候,彼此間無限眷戀,但説到分手就這樣依依不捨地分手了。這個比喻極為精當,深摯地體現出作者戀春又惜春的真摯感情。“空眷眷”的“空”,是惜別時追歎之語,正是在“分袂卻匆匆”的時刻感覺前些時的“眷眷”已如夢幻成空。這裏説春光,説美人,言外之意,還可能包括果州時相與宴遊的朋友,以美人喻君子在詩詞中是很常見的。這三句由寫景轉為抒情,化濃密為清疏;疏而不薄,因有開頭二句為基礎,從而能夠取得濃淡相濟的效果。有濃麗句,但很少一味濃麗到底;是抒情,但情中又往往帶着議論:這正是陸游詞的特點。上片即可看出陸詞的這種特點。

上片歇拍,猶是情中帶議;下片換頭,即已情為議掩。“只道真情易寫”,從惜別的常情着想,這早已是預料中的“那知怨句難工”,從內心發出的感歎是實踐後的體驗。韓愈《荊潭唱和詩序》説:“歡愉之辭難工,而窮苦之言易好也。”作者相信這個道理,但其結果不是這樣,意思遞進一層極言惜別之情的難以表達。“水流雲散各西東。”申明春光不易挽留,兼寫客中與果州告別,詞人與果州的朋友告別,天時人事融合在一起了,頗有李煜《浪淘沙》詞的“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句的筆意;當然,寫詞時兩人處境不同,一輕鬆,一哀痛,內在感情又迥然有別。

陸游寫詞時,正要走上他渴望已久的從戎前線的軍幕生活,惜春惜別,雖未免帶有些“怨”意;但對於仕宦前程,則是滿意的,故“怨”中實帶輕快之情。結尾兩句:“半廊花院月,一帽柳橋風。”前句寫離開果州前的夜色之美,後句寫離開後旅途的晝景之美。

花院明月,半廊可愛;柳橋輕風,一帽無嫌。作者陶醉在這樣的美景中,雖不言情,而輕快之情可見,這兩句也是形象美而對仗工的對偶句,濃密不如上片的起聯,而清麗又似含蓄有加。用這兩句收束全詞,更覺美景撲人,餘味未盡。

這首詞上片以寫景起而以抒情結,下片以抒情起而以寫景結。全詞僅插兩句單句,其餘全部用對偶句。單句轉接靈活,又都意含兩面;對偶句有疏有密,起處濃密,中間清疏,結尾優美含蓄。情景相配,疏密相間,明快而不淡薄,輕鬆而見精美,可以看出陸詞的特色和工巧。

臨江仙原文翻譯及賞析5

原文:

臨江仙·寄嚴蓀友

清代:納蘭性德

別後閒情何所寄,初鶯早雁相思。如今憔悴異當時,飄零心事,殘月落花知。

生小不知江上路,分明卻到樑溪。匆匆剛欲話分攜,香消夢冷,窗白一聲雞。

譯文:

別後閒情何所寄,初鶯早雁相思。如今憔悴異當時,飄零心事,殘月落花知。

你我分別後,你的閒情雅趣寄託在何處呢?如今因為思念你,我早已形容憔悴、異於當初,那飄零的心事只有殘月和落花懂得。

生小不知江上路,分明卻到樑溪。匆匆剛欲話分攜,香消夢冷,窗白一聲雞。

我生來不知江南之路,在夢中卻分明來到了你的家鄉樑溪,剛要與你訴説離別後的諸般情形,卻被一聲雞叫驚醒。夢中温馨的情誼也已消逝。

註釋:

別後閒情何所寄,初鶯早雁相思。如今憔悴異當時,飄零心事,殘月落花知。

臨江仙:唐教坊曲名,後用作詞牌名。此詞雙調五十八字,平韻格。嚴蓀友:即嚴繩孫,字蓀友,號秋水,無錫人。詞人好友。初鶯早雁:初鶯,借喻春暮之時。早雁,借指秋末之日。此謂春去秋來,無日不相思念友。

生小不知江上路,分明卻到樑溪。匆匆剛欲話分攜,香消夢冷,窗白一聲雞。

樑溪:原系太湖一支流,此處代指蓀友的家鄉無錫。分攜:分手攜手,謂聚散,側重指分離。香消夢冷:謂一夢醒來。香消,形容夢中温馨的情誼消逝了。夢冷,夢斷、夢醒。

賞析:

此詞是詞人寄贈好友之作,表達對好友的相思相憶之情。上闋寫詞人因思念好友而形容憔悴,其孤獨落寞之感只有殘花知曉;下闋説自己為了尋覓友人,以至於夢魂踏上了通往江南的陌生道路與友人相聚。詞人與好友不得相見,便想借美夢與好友傾訴心跡,其情誼之深,可見一斑。

上片寫春去秋來,他沒有一天不在思念好友嚴繩孫,以至於形容憔悴,與以前判若兩人。但他心中這種孤獨寂寞之感,除了零落的殘花落絮,再無人能知曉。

下片寫由思念至深至切而生出夢幻,竟夢到了自己不知路途的蓀友的家鄉,如此虛擬之筆很浪漫,很感人。但好夢難留,他剛要與好友傾訴別後的相思之意,卻突然從美夢中醒來,只聽得窗外傳來一聲雄雞的鳴叫聲,天邊已經顯出了魚肚白,令人不勝悵惋。詞人與好友不得相見,便想借美夢與好友傾訴心跡,對好友的思念之情溢於言表。其深摯的友情,深切的懷念,在詞中表達得淋漓盡致。

臨江仙原文翻譯及賞析6

臨江仙·試問梅花何處好

試問梅花何處好,與君藉草攜壺。西園清夜片塵無。一天雲破碎,兩樹玉扶疏。

誰擫昭華吹古調,散花便滿衣裾。只疑幽夢在清都。星稀河影轉,霜重月華孤。

註釋

藉草:以草荐地而坐。

玉扶疏:指梅枝舒展。

昭華:即玉管。

古調:指笛曲《梅花落》。一本作“古怨”。

清都:指北宋都城汴梁。

註釋

藉草:以草荐地而坐。

玉扶疏:指梅枝舒展。

擫:用手按捺。昭華:即玉管。古調:指笛曲《梅花落》。一本作“古怨”。

清都:指北宋都城汴梁。

賞析

此詞借賞梅抒寫愛國情懷。上片寫月夜對酒賞梅,是實景。下片寫忽聽《梅花落》,不禁夢繞清都,是虛景。張孝祥詞以雄奇奔放稱,風格近蘇軾。但此詞卻清幽含蓄,雖婉約名家亦不能過;而寄意收復中原,情真調高。

臨江仙原文翻譯及賞析7

原文:

記得金鑾同唱第,春風上國繁華。如今薄宦老天涯。十年岐路,空負曲江花。

聞説閬山通閬苑,樓高不見君家。孤城寒日等閒斜。離愁難盡,紅樹遠連霞。

翻譯

還記得當年剛剛進士登第時,春風得意,自以為前途似錦。可如今卻是官職卑微身老天涯。分別十年以來(我一事無成)白白辜負了當年新科進士的宴會。

聽説你要到的閬州有閬山可以通往神仙閬苑,可我登上高樓卻望不到你的家。獨處孤城寒日無端西斜,離別愁緒難以説盡,只見那經霜的紅樹連接着遠處的紅霞。

創作背景

歐陽修貶任滁州太守期間,一位同榜及第的朋友將赴任閬州(今四川閬中)通判,遠道來訪,歐陽修席上作此詞相送。詞中的“曲江花”代指新科進士的宴會,“閬苑”指傳説中神仙居住的地方。

臨江仙原文翻譯及賞析8

原文

萬點猩紅將吐萼,嫣然迥出凡塵。移來古寺種朱門。明朝寒食了,又是一年春。

細幹柔條才數尺,千尋起自微因。綠雲蔽日樹輪囷。成陰結子後,記取種花人。

註釋

朱門:紅漆大門。指貴族豪富之家。

寒食:節日名。在清明前一日或二日。

千尋:形容極高或極長。

蔽日:遮蔽日光。

註釋

朱門:紅漆大門。指貴族豪富之家。

寒食:節日名。在清明前一日或二日。

千尋:形容極高或極長。

蔽日:遮蔽日光。

賞析

開句“萬點猩紅將吐萼”,正是花苞初放的喜人姿色,它“嫣然回出凡塵”,有着非同凡塵的麗姿、質。兩句描寫,把這株剛從“古寺”移來園中種植的海棠,表現得淋漓盡致。因為它還只是一株幼樹,所以詞主人公對它更是寄予希望,現在時當寒食,待“明朝寒食了,又是一年春”。一年以後,又將是一番摸樣了。下片承接説:“細幹柔條才數尺”,這是現在的樣子,但已迥出凡塵,將來“千尋起自微因”,不知該是如何的可愛了。所以下面詞人就沉入了希望的遐想:“綠雲蔽日樹輸囷”,樹長得參天高大而盤曲,當然這不無誇張,但誇張正表現了面前這位種花人的欣喜中的厚望。她還希望它不要忘記種花人的辛勤栽種與呵護。

臨江仙原文翻譯及賞析9

原文:

飛絮飛花何處是,層冰積雪摧殘,疏疏一樹五更寒。

愛他明月好,憔悴也相關。

最是繁絲搖落後,轉教人憶春山。

湔裙夢斷續應難。

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

譯文:

柳絮楊花隨風飄到哪裏去了呢?原來是被冬日的積雪冰層、嚴寒的風所摧殘了,五更時這株柳樹只顯得淒冷蕭疏。皎潔的明月無私普照,無論柳樹稀疏還是繁茂,都把自己的光芒給了它。

特別是在這柳絲搖落的時候,我更免不了回憶起當年的那個女子。如今斯人已逝,即使夢裏相見,可慰相思,但好夢易斷,斷夢難續。遂將愁思寄給西風,可是,再強勁的西風也吹不散我眉間緊鎖的不盡憂愁。

註釋:

臨江仙:雙調小令,唐教坊曲。《樂章集》入“仙呂調”,《張子野詞》入“高平調”。

層冰:厚厚之冰。

憔悴:瘦弱無力臉色難看的.樣子:顏色憔悴,形容枯槁。

關:這裏是關切、關懷之意。

最是:特別是。

繁絲:指柳絲的繁茂。這兩句裏的“柳絲”和“春山”,都暗喻女子的眉毛。

春山:春日之山。又,春山山色如黛,故借喻女子之眉毛,或代指女子。這裏指代亡妻。

湔(jiān)裙夢斷:意思是涉水相會的夢斷了。湔裙,濺濕了衣裙。

西風:從西方吹來的風。

賞析:

這是一首借詠寒柳而抒傷悼之情的詞作,納蘭在詞中詠物寫人,亦柳亦人,委婉含蓄、意境幽遠,可謂是其詠物詞中的佳作,陳廷焯在《白雨齋詞話》中曾這樣評價這首詞:“餘最愛其《臨江仙·寒柳》雲:‘疏疏一樹五更寒。愛他明月好,憔悴也相關。’言中有物,幾令人感激涕零,納蘭詞亦以此篇為壓卷。”

“飛絮飛花何處是”,詠柳詠柳,開門見山:柳絮呀,隨風飄到哪裏去了呢?花兒呀,隨風飄到哪裏去了呢?——咦,説柳絮自然應該,畢竟是詠柳,可這個”花兒”是從哪裏出來的呢?誰見過柳樹開花呢?明明是詠柳,怎麼突然出來個楊花呢?的確,楊樹、柳樹本是兩種不同的樹,但由於它們的種子楊花和柳絮都帶有白絮能飛,飛絮期又基本相同,因此楊花和柳絮在古典詩詞中常常被認為是代表同一個意象,而納蘭在這裏用到“楊花”的意象,估計是想要造成疊音的聲音效果。除了造成疊音的聲音效果之外,還因為楊花作為詩詞當中的一個意象符號,獨有一些複雜的含義。

“疏疏一樹五更寒”,“疏疏一樹”正是寒柳的意象,而“五更寒”原本僅僅是一個時間的意象,此時交迭在一起,卻把夜闌、更殘、輕寒這些意象付諸於柳樹身上,使柳樹獲得了人格化的色彩,使柳樹更加順理成章地成為詞人的情感投射的客體。

“愛他明月好,憔悴也相關”,遞進一層,似在説明月無私,不論柳樹是繁茂還是蕭疏,都一般照耀,一般關懷。貌似在寫明月,實則是容若自況:柳樹就算“疏疏”,就算“憔悴”,也減不了自己一分一毫的喜愛;伊人就算永訣,也淡不去自己一分一毫的思念。

“最是繁絲搖落後,轉教人憶春山”,下片轉折,由柳樹而及女子,由當下而及回憶,是説:最是在柳絲搖落的時候,我更免不了去想起當年的那個女子。

春山,作為詩詞中一個常見的意象,既可以實指春色中的山巒,也可以比喻為女子的眉毛。宋詞有“眉掃春山淡淡,眼裁秋水盈盈”,便是以春山喻眉,以秋水喻眼,而一“掃”一“裁”,是形容女子描眉畫眼的可愛的梳粧動作。春山既然可以比喻為女子的蛾眉,便也可以用作女子的代稱,容若這裏便是此意。由柳葉的形態聯想到蛾眉的妙曼,聯想到心愛的女子,曾經的故事。接下來仍是追憶那位女子,即“湔裙夢斷續應難”。湔,這裏是洗的意思。舊日風俗,三月三日上巳節,女人們相約一同到水邊洗衣,以為這樣可以除掉晦氣。上巳節和清明節隔得不遠,所以穆修有詩説“改火清明度,湔衫上巳連”。這種户外聚眾的日子往往提供給了男男女女們以堂而皇之地偷偷約會的機會。

這是一首詠物詞,詠的是寒柳。

“飛絮飛花何處是”,詠柳詠柳,開門見山:柳絮呀,隨風飄到哪裏去了呢?花兒呀,隨風飄到哪裏去了呢?——咦,説柳絮自然應該,畢竟是詠柳,可這個”花兒”是從哪裏出來的呢?誰見過柳樹開花呢?

明明是詠柳,怎麼突然出來個揚花呢?正確的答案是:楊花和柳絮其實都是一回事,都是柳樹上飄飛的那種一團一團的白色絨毛,現在還是很常見的。

柳絮為什麼又叫楊花呢?這是子從父姓,因為柳樹有個別名叫“楊柳”。

“飛絮飛花何處是”,其實就是“飛絮何處是”,但這裏特別用了“飛花”的意象,除了造成疊音的聲音效果之外,還因為楊花作為詩詞當中的一個意象符號,獨有一些複雜的含義。

楊花是一個飄零無助的意象。傳説,楊花如果飄落到水中,就會化為浮萍。這個傳説細想一下是非常淒涼的,因為楊花本身就是飄零無根之物,好容易在水裏落了腳,卻又化為浮萍,依然是個飄零無根之物。“飄零無根”至此便有了一種宿命的悲劇感。

看,柳絮(楊花),其命運即便終於能擺脱飄泊無根,也只是淪落泥濘而已,益發可悲。——當然,這都只是附着在柳絮(楊花)之上的文學意象,如果從科學角度説,柳絮其實是柳樹的種子,被絨毛包裹着隨風飄飛,找地方去生根發芽、孕育新生去了。

“飛絮飛花何處是,層冰積雪摧殘”,容若發問柳絮飄飛生涯的命運歸屬,自問自答説“層冰積雪摧殘”,意思是和“已作沾泥絮”差不多的,只是,“層冰積雪”也是個由來有自的文學符號,在字面意思之外還有其特定的所指。

“層冰積雪”,語出《楚辭·招魂》:“層冰峨峨,積雪千里”,如果聯繫一下《招魂》的上下文,意義就更加明確了:

魂兮歸來,北方不可以止些。

層冰峨峨,積雪千里些。

歸來歸來,不可以久兮。

魂兮歸來,君無上天些。

那麼,如果把“飛絮飛花何處是”與“層冰積雪摧殘”在《招魂》上下文的背景裏聯繫起來,就會讀出新的一層意思:柳絮離開了柳樹的懷抱,如同魂魄一般散漫地飛向極北極北的天堂,可那裏太寒太冷了呀,為什麼你不回來呢?——這時候再來聯繫一下詞題的“寒柳”,詠的是“柳”,為的是“留”。這首詞的主題至此而明朗,兩個字悼亡。

“疏疏一樹五更寒”,“疏疏一樹”正是寒柳的意象,而“五更寒”原本僅僅是一個時間的意象,此時交迭在一起,卻把夜闌、更殘、輕寒這些意象付諸於柳樹身上,使柳樹獲得了人格化的色彩,使柳樹更加順理成章地成為詞人的情感投射的客體。

“愛他明月好,憔悴也相關”,遞進一層,似在説明月無私,不論柳樹是繁茂還是蕭疏,都一般照耀,一般關懷。貌似在寫明月,實則是容若自況:柳樹就算“疏疏”,就算“憔悴”,也減不了自己一分一毫的喜愛;伊人就算永訣,也淡不去自己一分一毫的思念。

“最是繁絲搖落後,轉教人憶春山”,下片轉折,由柳樹而及女子,由當下而及回憶,是説:最是在柳絲搖落的時候,我更免不了去想起當年的那個女子。

春山,作為詩詞中一個常見的意象,既可以實指春色中的山巒,也可以比喻為女子的眉毛。宋詞有“眉掃春山淡淡,眼裁秋水盈盈”,便是以春山喻眉,以秋水喻眼,而一“掃”一“裁”,是形容女子描眉畫眼的可愛的梳粧動作。春山既然可以比喻為女子的蛾眉,便也可以用作女子的代稱,容若這裏便是此意。由柳葉的形態聯想到蛾眉的妙曼,聯想到心愛的女子,曾經的故事……

接下來仍是追憶那位女子,即“湔裙夢斷續應難”。

湔jian,這裏是洗的意思。舊日風俗,三月三日上巳節,女人們相約一同到水邊洗衣,以為這樣可以除掉晦氣。上巳節和清明節隔得不遠,所以穆修有詩説“改火清明度,湔衫上巳連”。這種户外聚眾的日子往往提供給了男男女女們以堂而皇之地偷偷約會的機會。

這首詞,曾被那位對納蘭詞評價不高的陳廷焯贊為納蘭詞中的壓卷之作,不知道容若聽到了會不會高興一些呢?無論如何,“愛他明月好,憔悴也相關”,”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都是性靈之句,非摯情摯性之奇男子無以得之。

納蘭何以有此“憔悴也相關”,“西風多少恨”的傷感情調?清朝氣數正旺盛,卻有此醒人氣的詞人和詞作,真是可悲可歎可欽啊!

這首作品是納蘭集中得後人推譽最力的佳作之一,不但多種選集闌入,陳廷焯甚至作出“言之有物,幾令人感激涕零”之“壓卷之作”的崇高評價。“壓卷”與否姑且不置論,“言之有物”則可以作點簡單分析。

詠物為古典詩詞之大宗,而原其宗旨,“物”本是外殼,是媒介,抒情才是本質,是核心。所以詠物之作要求摹寫神理而不能徒賦形體,同時還要不粘不離,保持一個恰好的分寸。以此繩衡這首小詞,在“層冰積雪摧殘”、“愛他明月好,憔悴也相關”等句刻畫出那婀娜楊柳的“寒意”之外,詞人更着重“摧殘”、“憔悴”、“夢斷”、“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的情感的抒寫,亦將他複雜悽咽的內心感受特別深曲又特別準確地傳遞出來。寫寒柳而字裏含情,弦外有音,此之謂“言之有物”。

還要深思一層,“言之有物”之“物”究竟能否落實呢?有文章指出這首詞借詠柳而寄寓對亡妻的哀思,實亦即悼亡之作。作為一種猜測容或可以,但作為學術研究,在本篇不能肯定作年在其妻逝世之後的情況下,則不可以武斷地這樣定論。如果説裏面寄託有納蘭一貫婉轉哀涼的身世之感,那也就足夠了。

臨江仙原文翻譯及賞析10

臨江仙·昨夜個人曾有約

作者:納蘭性德

昨夜個人曾有約,嚴城玉漏三更。一鈎新月幾疏星。夜闌猶未寢,人靜鼠窺燈。

原是瞿唐風間阻,錯教人恨無情。小闌干外寂無聲。幾回腸斷處,風動護花鈴。

臨江仙·昨夜個人曾有約譯文及註釋

譯文

昨夜和人相約,時間緩緩流淌,已經深夜。一輪新月掛在天際,周圍寥寥幾顆孤星。夜色將近,人未眠,在這三更時分,所有人都睡下,寂靜無聲的夜裏,老鼠悉悉索索的聲音令我焦慮不安。

我猜想是瞿塘峽那樣的艱險遙遠的道路阻隔約會的意外事故,讓我錯怪他的無情。闌干外,聽不到來人的聲音,寂靜無聲,未能聽到風吹護花鈴的聲響,讓人不禁斷腸淚下。

註釋

個人:那人。

“嚴城”:戒備森嚴的城。

玉漏,漏壺,古代的計時器。

鼠窺燈;形容環境寂靜荒僻。用秦觀《如夢令》“夢破鼠窺燈”意。

瞿唐:.亦作瞿塘峽。為長江三峽之首,兩岸懸崖壁立,水速風疾,中有灩澦堆,古時行船者常在此遇難,這裏來比喻阻隔約會的意外變故。

護花鈴:為保護花朵驅趕鳥雀而設置的鈴。

臨江仙·昨夜個人曾有約賞析

起句點破一個人在等待意中人赴約,寫夜深人靜的夜景,從室外到室內,情景交融,有靜有動。“人靜鼠窺燈”一句生動地寫出等待中的焦急和緊張,連老鼠的動靜也逃脱不了人的關注,可見這人的精神是多麼集中。下闋轉而交代了約會的結果是失敗。但亦言明瞭失敗的原因不是兩個有情人彼此變心,而是某些不可明言的外界因素的介入造成了遺憾。結句由情入景,寫出這種遺憾深重,無法彌補。

情人約會,要等的還是男性。等待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你要等的人遲遲不來,開始思索她爽約的原因。可能對方有重重阻礙,不能出門相見,而非無情爽約。

臨江仙原文翻譯及賞析11

臨江仙·柳帶搖風漢水濱

朝代:五代

作者:牛希濟

原文:

柳帶搖風漢水濱,平蕪兩岸爭勻。鴛鴦對浴浪痕新。弄珠遊女,微笑自含春。

輕步暗移蟬鬢動,羅裙風惹輕塵。水晶宮殿豈無因。空勞纖手,解佩贈情人。

翻譯:

⑴弄珠遊女——指佩珠的女子。《韓詩外傳》:“鄭交甫南適楚,遵彼漢皋台下,遇二女,佩兩珠。交甫目而挑之,二女解佩贈之。”⑵羅裙句——羅裙飄動,扇起了細塵。⑶空勞纖手——徒勞纖柔之手。因人與神道不可通,故曰“空勞”。

賞析:

牛希濟《臨江仙》共七首,都是詠往昔神仙之事,其共同的特點是語言芊綿温麗,寫景抒情,融為一體,其憑弔淒涼之意,藴含其中,深得詠史之體裁。

這首詞詠漢皋神女,妙在人神無隔,情致婉奕,清新流暢,對遊女的輕盈多情的形象,着墨不多,但刻畫得神采飛動,風流感人。

臨江仙原文翻譯及賞析12

原文:

臨江仙

陳與義〔宋代〕

憶昔午橋橋上飲,坐中多是豪英。長溝流月去無聲。杏花疏影裏,吹笛到天明。

二十餘年如一夢,此身雖在堪驚。閒登小閣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漁唱起三更。

譯文:

回憶當年在午橋暢飲,在座的都是英雄豪傑。月光映在河面,隨水悄悄流逝,在杏花稀疏的花影中,吹起竹笛直到天明。二十多年的經歷好似一場夢,我雖身在,回首往昔卻膽戰心驚。閒來無事登上小閣樓觀看新雨初晴的景緻。古往今來多少歷史事蹟轉瞬即逝,只有把它們編成歌的漁夫,還在那半夜裏低聲吟唱。

註釋:

臨江仙:詞牌名,又稱《鴛鴦夢》、《雁後歸》、《庭院深深》。雙調,上片五句,押三平韻,三十字;下片同,共六十字。午橋:在洛陽南面。坐中:在一起喝酒的人。豪英:出色的人物。這兩句説:想從前在午橋橋頭飲宴,在一起喝酒的都是英雄好漢。長溝流月:月光隨着流水悄悄地消逝。去無聲:表示月亮西沉,夜深了。疏影:稀疏的影子。這兩句説,在杏花稀疏的影子裏吹起短笛,一直歡樂到天明。二十餘年:二十多年來的經歷(包括北宋亡國的大變亂)。堪驚:總是心戰膽跳。新晴:新雨初晴。晴,這裏指晴夜。漁唱:打魚人編的歌兒。三更:古代漏記時,從黃昏至拂曉分為五刻,即五更,三更正是午夜。

賞析:

這首詞是作者晚年追憶洛中朋友和舊遊而作的。上片寫對已經淪落敵國之手的家鄉以及早年自在快樂生活的回顧。下片宕開筆墨回到現實,概括詞人從踏上仕途所經歷的顛沛流離和國破家亡的痛苦生活,結句將古今悲慨、國恨家愁,都融入“漁唱”之中,將沉摯的悲感化為曠達的襟懷。此詞直抒胸臆,表情達意真切感人,通過上下兩片的今昔對比,萌生對家國和人生的驚歎與感慨,韻味深遠綿長。

上片憶舊。

“憶昔午橋橋上飲,坐中多是豪英。”回想往昔在午橋橋上宴飲,在一起喝酒的人大多是英雄豪傑。用“憶”字開篇,直接了當把往事展開來。“午橋”是唐代白居易、劉禹錫、裴度吟詩唱和、舉杯相歡的地方。作者青年時期,追尋遺韻,仰慕前賢,在故鄉洛陽,與當時“豪英”一起,也在午橋宴飲聚會,把酒臨風。

“長溝流月去無聲,杏花疏影裏,吹笛到天明。”白天和朋友們在午橋暢飲,晚上圍坐在杏樹底下盡情地吹着悠揚的笛子,一直玩到天明,竟然不知道碧空的月光隨着流水靜悄悄地消失了。橋上歡歌笑語,橋下一片寧靜,以靜襯動。這三句寫景敍事,優美自然,它如同明淨澄澈的清水一樣。特別是“杏花疏影裏,吹笛到天明”兩句, “杏花”則點明在春天的夜晚,豪傑們撫琴弄笛,那情致高雅的笛聲此起彼伏。作者以初春的樹林為背景,利用明月的清輝照射在杏花枝上所撒落下來的稀疏花影,與花影下吹奏出來的悠揚笛聲,組成一幅富有空間感的恬靜、清婉、奇麗的畫面,將作者那種充滿閒情雅興的生活情景真實地反映了出來。

下片感懷。

“二十餘年如一夢,此身雖在堪驚。”作者在政和三年(1113年)做官後,曾遭謫貶;特別是靖康之變,北宋淪亡,他逃到南方,飽嘗了顛沛流離、國破家亡的痛苦。殘酷的現實和往昔的一切形成鮮明的對照,很自然會有一場惡夢的感觸。這兩句概括了這段時間裏國家和個人的激劇變化的情況。這裏,作者以飽蘸着久歷艱難和劫後餘生的血淚的筆觸,寫下這感慨深沉的詩句,發人深思,啟人遐想。經歷了國破家亡,戰事連連之後,曾在一起吟詩飲酒的豪傑們如今散落各方,九死一生,身世之感和家國之痛油然而生。

接着寫道:“閒登小閣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漁唱起三更。”“閒登”句是説:我閒散無聊地登上小閣,觀看這雨後新晴的月色。這旬點題,寫明作此詞的時間、地點和心境。“新晴”與“長溝流月”照應,巧妙地將憶中之事與目前的處境聯繫起來,作者今昔不同的精神狀況從中得以再現。“古今多少事,漁唱起三更。”把國家興亡和人生的感慨都託之於漁唱,進一步表達作者內心寂寞悲涼的心情。古往今來的大事已經轉瞬即逝了,只有把它們編成歌兒的漁夫,還在那半夜三更裏低聲歌唱。這是低沉的感歎,軟弱的呻吟,無能為力的自我表白。這種看破世情、迴避現實的消極態度,從側面顯示詩人對現實的極度不滿,這是亂世懷古傷今的主題。

這首詞通過回憶在洛陽的遊樂來抒發作者對國家淪陷的悲痛和漂泊四方的寂寞。以對比的手法,明快的筆調,通過對舊遊生活的回憶,抒發了北宋亡國後深沉的感慨。寥寥幾筆,勾畫出來的自我形象相當豐滿。

臨江仙原文翻譯及賞析13

臨江仙·風水洞作

宋代蘇軾

四大從來都遍滿,此間風水何疑。故應為我發新詩。幽花香澗谷,寒藻舞淪漪。

借與玉川生兩腋,天仙未必相思。還憑流水送人歸。層巔餘落日,草露已沾衣。

譯文

地、水、風、火從來都是所在充滿的,這裏風水絕佳,又有什麼可疑的呢!這是故意讓我寫詩讚美的吧。各種幽雅的花香氣四溢,飄到了整個山澗、山谷之中,潭中秋天的水草似乎在隨風起舞,水面上漾起細小而成圈的波紋。

洞中清美的泉水要是借給盧仝泡茶喝,他一定會覺得兩腋習習生風,有飄飄欲仙之感,這樣,恐怕他連天仙都不會戀慕了。還煩請流水把我送回家。高峯上只剩下將要落山的太陽,草叢中的露水已經沾濕了我的衣裳。

註釋

臨江仙:詞牌名。唐教坊曲。原用以歌詠水仙,故名。又名《雁兒歸》、《瑞鶴仙令》等。雙調小令,平韻格。

風水洞:《詩集》王文誥注引《杭州圖經》:“洞去錢塘縣舊治五十里,在楊村慈巖院。洞極大,流水不竭,洞頂又有一洞,清風微出,故名曰風水洞。”

四大:佛教以地、水、火、風為四大。認為此四者廣大,能產生出一切事物和道理。

寒藻:指秋天的水藻。淪漪(户衣):《詩經·魏風·伐檀》:“坎坎伐輪兮,置之河之漘(chún)兮,河水清且淪漪。”淪,細小而成圈的水紋。漪,語氣詞。

玉川:唐詩人盧仝(tóng),號玉川子。兩腋:。兩邊胳肢窩。盧全《走筆謝孟諫議寄新茶》詩云:“一碗喉吻潤,兩碗破孤悶。三碗搜枯腸,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發輕汗,平生不平事,盡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靈。七碗吃不得也,唯覺兩腋習習清風生。”

憑:煩請。

創作背景

宋神宗熙寧六年(1073年)八月,蘇軾遊風水洞,被風水洞的美景所吸引,作該詞描敍遊覽的經歷和感受。

賞析

上片着重寫風水洞中清美的境界。開頭兩句緊扣題目中“風水”二字落筆,以議論領起全詞:“四大從來都遍滿,此間風水何疑!”這是用佛家的眼光觀照自然,是對“風水洞”之所以得名的一種詮釋。毫無疑問,這是詞人接受了佛家宇宙觀的一種體現。詞人彷彿接觸到了“源頭活水”由此獲得了創作的靈感:“故應為我發新詩。”而後着力寫詞人在風水洞發現的別具美感的景物:“幽花香澗谷,寒藻舞淪漪。”這兩句扣住了風水洞“流水不竭”、“清風微出”的特點,結合着詞人的視覺感受和嗅覺感受,寫出了一個藏嬌藴秀、清美絕人的境界,多少也帶有“妄意覓桃源”(《風水洞二首和李節推》詩)的思想傾向。

下片自抒所感,並寫出出洞後所見。“借與玉川生兩腋,天仙未必相思。”這兩句是想象,是誇張,實際上表達了對風水洞中“水”的極度讚賞,又很有幽默感。以下轉到寫出洞歸來。“還憑流水送人歸”一句,承上轉下,點出一個“歸”字,而且運用擬人手法,把“流水”以至風水洞都寫得富有人情味,詞人此行的滿足和快樂也就見於言外了。篇末兩句承上“歸”字,寫歸途中的景物“層巔餘落日,草露已衣。”詞人通過景物描寫,表明己到了傍晚時分,詞人白天在風水洞逗留的時間之長,就可想而知了。倘若仔細品味,夕露“沾衣”的話興許還另有一層深意在。陶淵明在《歸園田居五首》之三中描寫了自得其樂的勞動生活,後半首寫道:“道狹草木長,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願無違。”該詞在模山範水與紀遊之外,還隱隱流露出超脱的審美趣味以及對人生自由境界的追求。

全詞由遊覽而至生出歸田園的意向,結尾處意藴深厚,既是情緒流程的歸宿,也是詞人的終生追求。寫景、抒情、議論都是詩歌創作中常見的表現方法,該詞將寫景、抒情、議論結合了起來,也可以説是詞的詩化的一個具體表現。

臨江仙原文翻譯及賞析14

原文:

千里瀟湘挼藍浦,蘭橈昔日曾經。

月高風定露華清。

微波澄不動,冷浸一天星。

獨倚危檣情悄悄。

遙聞妃瑟泠泠,新聲含盡古今情。

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峯青。

譯文:

千里瀟湘之上,渡口水色青青,屈原的蘭舟曾駛過。明月高掛中天,清風漸漸停息,玉露清瑩,微波不興,漫天星斗映寒水。

獨倚高高桅杆,心中無限憂思,遠遠傳來悽清的瑟聲,低低訴説着千古幽情。一曲終罷人不見,江上青峯孤聳。

註釋:

《臨江仙》:詞牌。雙調小令,唐教坊曲。上下片各有三處平韻,五十八字。柳永演為慢詞,上片五處平韻,下片六處平韻,共九十三字。

挼(ruó)藍:形容江水的清澈。挼藍,古代按取藍草汁以取青色,同“揉藍”。

蘭橈(raó):蘭舟,船的美稱。橈,槳,借代為船。

危檣(qiáng):高高的桅杆。危,高。

遙聞妃瑟泠泠:聽到遠處湘靈鼓瑟的聲音。

賞析:

此詞當為作者於元符元年(1098)由郴州貶徙橫州途中所作。詞中描寫了泊舟之地——瀟湘浦的夜色,以及作者獨倚船桅的悽清心緒。起兩句總敍:千里瀟湘江上,浦口水色似揉藍。橈,船槳。蘭橈代指木蘭舟,這是對舟船的美稱。《楚辭·九歌·湘君》:“桂棹兮蘭枻。”柳宗元《酬曹侍御過象縣有寄》有“騷人遙駐木蘭舟”之句。這首詞中的“蘭橈”即指騷人屈原所乘的舟船。這一帶正是當年詩人的蘭舟曾經經過的地方。首句寫眼前景,卻從“千里瀟湘”的廣闊範圍帶起。次句由眼前景引出“昔日”楚國舊事,顯現出朦朧的歷史圖景,暗示自己如今正步當年詩人的足跡,在千里瀟湘之上走着遷謫的行程。

接下來“月高風定露華清,微波澄不動,冷浸一天星。”三句續寫泊舟瀟湘浦所見:夜深了,月輪高掛中天,風已經停息下來,清瑩的露水開始凝結。眼前的瀟湘浦口,微波不興,澄碧的水面盪漾着一股寒氣,滿天星斗正靜靜地浸在水中。這境界,於高潔清瑩中透出寂寥幽冷,顯示出詞人貶謫南州途中的心境。

風定露清,波平水靜,一切都似乎處於凝固不動之中,但詞人的思緒並不平靜。

“獨倚危檣情悄悄,遙聞妃瑟泠泠。”説在這清寂的深夜,詞人泊舟浦口,獨倚高檣,內心正流動着無窮的憂思,隱約中,似乎聽到遠處傳來清泠的瑟聲。

此處用舜妃娥皇、女英之典。“遙聞妃瑟泠泠”是特定的地點和清泠的現境觸發了詞人的歷史聯想,並由此產生一種若有所聞、似幻似真的錯覺,這瀟湘深夜的泠泠瑟聲都曲折地透露了詞人自己淒涼寂寞的心聲。

“新聲含盡古今情”寫作者對江上瑟聲的感受,説詞人與湘靈一樣,有着無窮的幽怨。瑟中所奏的“新聲”,包含了古人和今人的共同感情。古,指湘靈;今,指詞人自己。

結句“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峯青。”全用錢起《省試湘靈鼓瑟》成句,如同己出,活化出作者在曲終之後更深一層的寂寥和悵惘,也透露了詞人高潔的性格。

全詞滲透着楚騷情韻,通篇寫景寄情,情景交融,運筆細膩,意境幽深,委婉藴藉,韻味無窮。

臨江仙原文翻譯及賞析15

秦樓不見吹簫女,空餘上苑風光。粉英金蕊自低昂。東風惱我,才發一衿香。

瓊窗夢醒留殘日,當年得恨何長!碧闌干外映垂楊。暫時相見,如夢懶思量。

翻譯

沒有像秦穆公女那樣的美人,有皇家上苑的美好景色,也是空的了。那些花開得如此美,瓣是粉紅的,蕊是金黃的,可是隻有它們自己或低或昂,沒人能和我去欣賞。也許東風不高興我,所以才使那些花開了一半。

我長日思念,百無聊賴,倚窗獨睏倦後昏然入睡,一覺醒來夕陽已西下。在夢中夢見了當年的歡愛之情,而夢醒後一切都是空的了,這恨該是何等長久啊!往年兩人曾一起在垂楊處依戀相愛,而如今都看不到了。我和她相處只是暫時的,真是很短,和夢一樣,還是懶於再想那些事了。

註釋

謝新恩:詞牌名。王國維輯本《南唐二主詞》

校勘記:此首實系《臨江仙》調。

秦樓:秦穆公為其女弄玉所建之樓,亦名鳳樓。相傳秦穆公女弄玉,好樂。蕭史善吹簫作鳳鳴。秦穆公以弄玉妻之,為之作風樓。二人吹簫,鳳凰來集,後乘鳳,飛昇而去。

吹簫女:指秦弄玉。

上苑:指古代供帝王玩賞、打獵的園林。

粉英金蕊:粉紅的鮮花,金嗽,此泛指各種顏色的花卉。

低昂:起伏不定,時高時低。

一衿香:衿,同“襟”。是以人的感受説明香的程度。一般指不能指出形狀的事物。一襟香,指堂前一面有香。

瓊窗:華美精緻的窗子。

夢醒:一本無“醒”字。

碧闌干:綠色欄杆。

垂楊:垂柳。古詩文中楊、柳常通用。思量(liáng):想念,相思。

賞析

這首詞抒寫懷人的心情,憂思綿長,充滿無奈的惆悵。

首句以“秦樓女”代指所懷之人,不僅寫其容貌,更寫其才藝,加強思念的感情。因為是獨自面對,不得與所愛者共享,一切的美好就只是徒然。那麼即使是“上苑風光”,也只是“空”有,只是多“餘”,風中花木不過是“自低昂”而已,盡寫其無奈之感。“東風惱我”,其實是説“我惱東風”。“惱”字寫人的煩惱,不言自己,卻去怪罪於東風,很是生動。説這東風是如此地不理解人的心情,偏偏要在這孤獨寂寞之時,吹開這滿苑的春花,讓人染上一身的花香,撩撥心情,不能自已。“東風惱我,才發一矜香”,與李商隱的詩句“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表達的是同一個意思。只不過李商隱是由自己的經驗而提出的勸告,因此言語沉痛;李煜則是一時的心情不能排解而去責難東風,言得無理,也就言得無奈。上闋是就眼前之景而抒情。

下闋掉轉筆頭去寫回憶與心情。“瓊窗”寫美好,“夢笛”是虛幻,“殘日”是留戀,盡寫出當時情景雖然美好,卻已經存在着不能如願的遺憾,因此説是“當年得恨何長”。此句可作兩解,一者可以解釋為還在沉浸於愛情的甜蜜之中時就已經預見了分別的痛苦,重點在“當年”;一者可以解釋為當時愛情是越短暫,就越深刻,以至於“長恨”到今天,重點在“何長”。無論何解,都只是一個“恨”。而這“恨”是如此的深刻與悠長,相聚時的碧欄杆,綠紗窗,分手時的楊柳樹,長絲絛,不曾有一刻的忘卻,歷歷如在眼前。而越是思量,越是難忘,越是叫人痛苦難當。結句言:“暫時相見,如夢懶思量。”既是説當時已經是短暫如夢,也是説即使今天相見又能如何?依然是短暫如夢啊。總歸是相思也無奈,回憶也無奈,這份感情始終就是一個無奈,雖然美好,卻令人心痛,倒不如不思量的好。這種心情,也是李商隱曾經寫過的:“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上下兩闋以轉折相對,沒有過渡,似乎在情緒上有一隔斷。但是,下片中的“碧闌干外映垂楊”,以記憶中的景物對照眼前的“上苑風光”;結句中的“如夢”又迴應着首句的“不見”,兩闋之間仍有着若明若暗的感情線索,使通篇的寫景抒情融為一體。

創作背景

從詞意判斷,此詞應為悼亡之作。李煜十八歲娶周宗之女娥皇,即位以後即立為昭惠後。二人情感甚篤,婚後十年昭惠後因病逝,李煜十分悲傷懷戀,竟是“哀苦骨立,杖而後起”,並自撰誄文,語極酸楚。這首詞應該不是虛寫,當是李煜的悼亡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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