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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園田居陶淵明原文

歸園田居陶淵明原文

《歸園田居》是晉宋時期文學家陶淵明的組詩作品,共六首。末首諸家以為非陶詩,而蘇軾以為陶作,並評曰:“淵明詩初看若散緩,熟看有奇句。”下面是歸園田居陶淵明原文,請參考!

歸園田居陶淵明原文

歸園田居陶淵明原文1

第一首詩從對官場生活的強烈厭倦,寫到田園風光的美好動人,農村生活的舒心愉快,流露了一種如釋重負的心情,表達了對自然和自由的熱愛。

  【篇一:歸園田居·其一】

陶淵明(魏晉)

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

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

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

開荒南野際,守拙歸園田。

方宅十餘畝,草屋八九間;

榆柳蔭後檐,桃李羅堂前。

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

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巔。

户庭無塵雜,虛室有餘閒。

久在樊籠裏,復得返自然。

  註釋

少:指少年時代。適俗:適應世俗。韻:本性、氣質。一作“願”。

塵網:指塵世,官府生活污濁而又拘束,猶如網羅。這裏指仕途。

三十年:有人認為是“十三年”之誤(陶淵明做官十三年)。一説,此處是三又十年之意(習慣説法是十又三年),詩人意感“一去十三年”音調嫌平,故將十三年改為倒文。

羈(ji)鳥:籠中之鳥。戀:一作“眷”。

池魚:池塘之魚。鳥戀舊林、魚思故淵,借喻自己懷戀舊居。

野:一作“畝”。際:間。

守拙(zhuō):意思是不隨波逐流,固守節操。

方宅:宅地方圓。一説,“方”通“旁”。

蔭(yìn):廕庇。

羅:羅列。

曖曖(ài):昏暗,模糊。

依依:輕柔而緩慢的飄升。墟里:村落。

户庭:門庭。塵雜:塵俗雜事。

虛室:空室。餘閒:閒暇。

樊(fán)籠:蓄鳥工具,這裏比喻官場生活。樊,藩籬,柵欄。

返自然:指歸耕園田。

  賞析

公元405年(東晉安帝義熙元年),陶淵明在江西彭澤做縣令,不過八十多天,便聲稱不願“為五斗米向鄉里小兒折腰”,掛印回家。從此結束了時隱時仕、身不由己的生活,終老田園。歸來後,作《歸園田居》詩一組,共五首,描繪田園風光的美好與農村生活的淳樸可愛 ,抒發歸隱後愉悦的心情。這是第一首。主要是以追悔開始,以慶幸結束,追悔自己“誤落塵網”、“久在樊籠”的壓抑與痛苦,慶幸自己終“歸園田”、復“返自然”的愜意與歡欣,真切表達了詩人對污濁官場的厭惡,對山林隱居生活的無限嚮往與怡然陶醉。

“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所謂“適俗韻”無非是逢迎世俗、周旋應酬、鑽營取巧的那種情態、那種本領,這是詩人從來就未曾學會的東西。作為一個真誠率直的人,其本性與淳樸的鄉村、寧靜的自然,似乎有一種內在的共通之處,所以“愛丘山”。前二句表露了作者清高孤傲、與世不合的性格,看破官場後,執意離開,對官場黑暗的不滿和絕望。為全詩定下一個基調,同時又是一個伏筆,它是詩人進入官場卻終於辭官歸田的根本原因。

“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塵網:塵世的羅網。“三十年”應該是“十三年”,他從開始作江州祭酒,到辭去彭澤縣令,前後一共十三年。所以“一去三十年”是“一去十三年”之誤。這兩句是説,自己不得已出去做官,一去就是十三年。

起首四句,先説個性與既往人生道路的衝突。“適俗韻”無非是指逢迎世俗、周旋應酬、鑽營取巧的那種情態、那種本領吧,這是詩人從來就未曾學會的東西。作為一個真誠率直的人,其本性與淳樸的鄉村、寧靜的自然,似乎有一種內在的共同之處,所以“愛丘山”。前兩句表現了作者清高孤傲、與世不合的性格,為全詩定下了一個基調,同時又是一個伏筆,它是詩人進入官場卻終於辭官歸田的根本原因。但是人生常不得已,作為一個官宦人家的子弟,步入仕途乃是通常的選擇;作為一個熟讀儒家經書,欲在社會中尋求成功的知識分子,也必須進入社會的權力組織;便是為了供養家小、維持較舒適的日常生活,也需要做官。所以不能不違背自己的本性,奔波於官場。回頭想起來,那是誤入歧途,誤入了束縛人性而又骯髒無聊的世俗之網。

“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羈鳥:被束縛的鳥。池魚:水池裏養的魚。故淵:指魚兒原先生活的水潭。這兩句是説,關在籠中的鳥兒依戀居住過的山林,養在池中的魚兒思念生活過的深潭。

“開荒南野際,守拙歸田園。”際:間。拙:笨拙。自謙之詞,與世俗的機巧相對而言。這兩句是説,到南邊的原野裏去開荒,依着愚拙的心性回家耕種田園。

這四句是兩種生活之間的過渡,前兩句集中描寫做官時的心情,從上文轉接下來,語氣順暢,毫無阻隔。因為連用兩個相似的比喻,又是對仗的句式,便強化了厭倦舊生活,嚮往新生活的情緒;再從這裏轉接下文,就顯得自然妥帖,絲毫不着痕跡了。

“方宅十餘畝,草屋八九間”,是簡筆的勾勒,以此顯出主人生活的簡樸。但雖無雕樑畫棟之堂皇宏麗,卻有榆樹柳樹的綠蔭籠罩於屋後,桃花李花競豔於堂前,素淡與絢麗交掩成趣。

“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曖曖,是模糊不清的樣子,村落相隔很遠,所以顯得模糊,就像國畫家畫遠景時,往往也是淡淡勾上幾筆水墨一樣。依依,形容炊煙輕柔而緩慢地向上飄升。這兩句所描寫的景緻,給人以平靜安詳的感覺,好像這世界不受任何力量的干擾。

“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一下子將這幅美好的田園畫活起來了。這二句套用漢樂府《雞鳴》“雞鳴高樹顛,狗吠深宮中”而稍加變化。但詩人絕無用典炫博的意思,不過是信手拈來。他不寫蟲吟鳥唱,卻寫了極為平常的雞鳴狗吠,因為這雞犬之聲相聞,才最富有農村環境的特徵,和整個畫面也最為和諧統一。隱隱之中,是否也滲透了《老子》所謂“小國寡民”、“雞犬之聲相聞,民老死不相往來”的理想社會觀念,那也難説。單從詩境本身來看,這二筆是不可缺少的。它恰當地表現出農村的生活氣息,又絲毫不破壞那一片和平的意境,沒有喧囂和煩躁之感。以此比較王籍的名句“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那種為人傳誦的所謂“以動寫靜”的筆法,未免太強調、太吃力。

這八句是寫歸隱之後的生活,好像詩人帶着我們在他的田園裏參觀一番,他指東道西地向我們一一介紹:田畝、草屋、榆柳、桃李、遠村、近煙、狗吠、雞鳴。這些平平常常的景物,一經詩人點化,都添了無窮的情趣。

“户庭無塵雜,虛室有餘閒。”塵雜是指塵俗雜事,虛室就是靜室。既是做官,總不免有許多自己不願乾的蠢事,許多無聊應酬吧。如今可是全都擺脱了,在虛靜的居所裏生活得很悠閒。不過,最令作者愉快的,倒不在這悠閒,而在於從此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

“久在樊籠裏,復得返自然。”自然,既是指自然的環境,又是指順適本性、無所扭曲的生活。這兩句再次同開頭“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相呼應,同時又是點題之筆,揭示出《歸園田居》的主旨。但這一呼應與點題,絲毫不覺勉強。全詩從對官場生活的強烈厭倦,寫到田園風光的美好動人,新生活的愉快,一種如釋重負的心情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來。這樣的結尾,既是用筆精細,又是順理成章。

這首詩最突出的是寫景———描寫園田風光運用白描手法遠近景相交,有聲有色;其次,詩中多處運用對偶句,如:“榆柳蔭後檐,桃李羅堂前。”還有對比手法的運用,將“塵網”“樊籠”與“園田居”對比,從而突出詩人對官場的厭惡、對自然的熱愛;再有語言明白清新,幾如白話,質樸無華。這首詩呈現出一個完整的意境,詩的語言完全為呈現這意境服務,不求表面的好看,於是詩便顯得自然。總之,這是經過藝術追求、藝術努力而達到的自然。

歸園田居陶淵明原文2

第二首詩着意寫出鄉居生活的寧靜,以樸實無華的語言不加雕飾地描繪出一個寧靜純美的天地,表現了鄉村的幽靜和作者心境的恬淡。

  【篇二:歸園田居·其二】

陶淵明(魏晉)

野外罕人事,窮巷寡輪鞅;

白日掩荊扉,虛室絕塵想。

時復墟曲中,披草共來往;

相見無雜言,但道桑麻長。

桑麻日已長,我土日已廣,

常恐霜霰至,零落同草莽。

  作品註釋

①野外:郊野。罕:少。人事:指和俗人結交往來的事。陶淵明詩裏的“人事”、“人境”都有貶義,“人事”即“俗事”,“人境”即“塵世”。這句是説住在田野很少和世俗交往。

②窮巷:偏僻的里巷。鞅(yīng央):馬駕車時套在頸上的皮帶。輪鞅:指車馬。這句是説處於陋巷,車馬稀少。

③白日:白天。荊扉:柴門。塵想:世俗的觀念。這兩句是説白天柴門緊閉,在幽靜的屋子裏屏絕一切塵俗的觀念。

④時復:有時又。曲:隱僻的地方。墟曲:鄉野。披:撥開。這兩句是説有時撥開草萊去和村裏人來往。

⑤雜言:塵雜之言,指仕宦求祿等言論。但道:只説。這句和下句是説和村裏人見面時不談官場的事,只談論桑、麻生長的情況。

⑥這兩句是説桑麻一天天在生長,我開墾的土地一天天廣大。

⑦霰(xiàn現):小雪粒。莽:草。這兩句是説經常擔心霜雪來臨,使桑麻如同草莽一樣凋零。其中也應該含有在屢經戰亂的柴桑農村還可能有風險。

  作品譯文

鄉居少與世俗交遊,僻巷少有車馬來往。

白天依舊柴門緊閉,心地純淨斷絕俗想。

經常涉足偏僻村落,撥開草叢相互來往。

相見不談世俗之事,只説田園桑麻生長。

我田桑麻日漸長高,我墾土地日漸增廣。

經常擔心霜雪突降,莊稼凋零如同草莽。

  作品鑑賞

陶淵明“性本愛丘山”,這不僅是因為他長期生活在田園之中,炊煙繚繞的村落,幽深的小巷中傳來的雞鳴狗吠,都會喚起他無限親切的感情;更重要的是,在他的心目中,恬美寧靜的鄉村是與趨羶逐臭的官場相對立的一個理想天地,這裏沒有暴力、虛假,有的只是淳樸天真、和諧自然。因此,他總是借田園之景寄託胸中之“意”,挖掘田園生活內在的本質的美。《歸園田居》組詩是詩人在歸隱初期的作品,第一首《歸園田居·少無適俗韻》着重表現他“久在樊籠裏,復得返自然”的欣喜心情,這一首則着意寫出鄉居生活的寧靜。

開頭四句從正面寫“靜”。詩人擺脱了“懷役不遑寐,中宵尚孤征”的仕官生活之後,回到了偏僻的鄉村,極少有世俗的交際應酬,也極少有車馬貴客-官場中人造訪,所以他非常輕鬆地説:“野外罕人事,窮巷寡輪鞅”,他總算又獲得了屬於自己的寧靜。正因為沒有俗事俗人的打擾,所以“白日掩荊扉,虛室絕塵想。”那道虛掩的柴門,那間幽靜的居室,已經把塵世的一切喧囂,一切俗念都遠遠地摒棄了。-詩人的身心俱靜。在這四句中,詩人反覆用“野外”、“窮巷”、“荊扉”、“虛室”來反覆強調鄉居的清貧,暗示出自己抱貧守志的高潔之心。

不過,虛掩的柴門也有敞開之時,詩人“時復墟曲中,披草共來往”,他時常沿着野草叢生的田間小路,和鄉鄰們來來往往;詩人也並非總是獨坐“虛室”之中,他時常和鄉鄰們共話桑麻。然而,在詩人看來,與純樸的農人披草來往,絕不同於官場應酬,不是他所厭惡的“人事”;一起談論桑麻生長的情況,絕對不同於計較官場浮沉,不是他所厭惡的“雜言”。所以,不管是“披草共來往”,還是“但話桑麻長”,詩人與鄉鄰的關係顯得那麼友好淳厚。與充滿了權詐虛偽的官場相比,這裏人與人的關係是清澄明淨的。-這是以外在的“動”來寫出鄉居生活內在的“靜”。

當然,鄉村生活也有它的喜懼。“桑麻日已長,我土日已廣”,莊稼一天天生長,開闢的荒土越來越多,令人喜悦;同時又“常恐霜霰至,零落同草莽”,生怕自己的辛勤勞動,毀於一旦,心懷恐懼。然而,這裏的一喜一懼,並非“塵想”雜念;相反,這單純的喜懼,正反映着經歷過鄉居勞作的洗滌,詩人的心靈變得明澈了,感情變得淳樸了。-這是以心之“動”來進一步展示心之“靜”。

詩人用質樸無華的語言、悠然自在的語調,敍述鄉居生活的日常片斷,讓讀者在其中去領略鄉村的幽靜及自己心境的恬靜。而在這一片“靜”的境界中,流蕩着一種古樸淳厚的情味。元好問曾説:“此翁豈作詩,直寫胸中天。”詩人在這裏描繪的正是一個寧靜諧美的理想天地。

  作者簡介

陶淵明(365~427)晉宋時期詩人、辭賦家、散文家。一名潛,字元亮,私諡靖節。潯陽柴桑(今江西九江西南)人。出生於一個沒落的仕宦家庭。曾祖陶侃是東晉開國元勛,祖父作過太守,父親早死,母親是東晉名士孟嘉的女兒。陶淵明一生大略可分為三個時期。第一時期,28歲以前,由於父親早死,他從少年時代就處於生活貧困之中。第二時期,學仕時期,從公元393年(晉孝武帝太元十八年)他29歲到公元405年(晉安帝義熙元年)41歲。第三時期,歸田時期,從公元406年(義熙二年)至公元427年(宋文帝元嘉四年)病故。歸田後20多年,是他創作最豐富的時期。陶淵明被稱為“隱逸詩人之宗”,開創了田園詩一體。陶詩的藝術成就從唐代開始受到推崇,甚至被當作是“為詩之根本準則”。傳世作品共有詩125首,文12篇,後人編為《陶淵明集》。

歸園田居陶淵明原文3

第三首詩細膩生動地描寫了作者對農田勞動生活的體驗,風格清淡而又不失典雅,洋溢着詩人心情的愉快和對歸隱的自豪。

  【篇三:歸園田居·其三】

陶淵明(魏晉)

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

道狹草木長,夕露沾我衣;

衣沾不足惜,但使願無違!

  註釋

南山:指廬山。

稀:稀少。

興:起牀。

荒穢:形容詞作名詞,指豆苗裏的雜草。穢:骯髒。這裏指田中雜草

荷鋤:扛着鋤頭。荷,扛着。

晨興理荒穢:早晨起來到田裏清除野草。

狹:狹窄。

草木長:草木叢生。長,生長 沾:(露水)打濕。

足:值得。

但:只.

願:指向往田園生活,“不為五斗米折腰”,不願與世俗同流合污的意願。

但使願無違:只要不違背自己的意願就行了。 違:違背。

  譯文

南山下有我種的豆地,雜草叢生而豆苗卻稀少。

早晨起來到地裏清除雜草,傍晚頂着月色扛着鋤頭回家。

道路狹窄草木叢生,傍晚的露水沾濕了我的衣服。

衣服沾濕了並沒有什麼值得可惜的,只要不違背自己的意願就行了。

  鑑賞

《歸園田居·少無適俗韻》的結尾二句,是“久在樊籠裏,復得返自然。”所謂“自然”,不僅指鄉村的自然環境,亦是指自然的生活方式。在陶淵明看來,為口腹所役,以社會的價值標準作為自己的行動準則,追逐富貴,追逐虛名,都是扭曲人性、失去自我的行為。而自耕自食,滿足於儉樸的生活,捨棄人與人之間的競逐與鬥爭,這才是自然的生活方式。不管這種認識在社會學中應作如何評價,終究是古今中外反覆被提出的一種思想。當然,陶淵明作為一個貴族的後代,一個很少經歷真正的苦難生活的磨礪的士大夫,要完全憑藉自己的體力養活一家人,實際是難以做到的;而且事實上,他的家中仍然有僮僕和帶有人身依附性質的“門生”為他種田。但他確實也在努力實踐自己對人生、對社會的特殊認識,經常參加一些農業勞動,並在

  

歌中歌頌這種勞動的愉悦和美感。讀者應當注意到:不能把陶淵明的“躬耕”與普通農民的種地等量齊觀,因為這並不是他維持家庭生活的主要經濟手段;也不能把陶淵明對勞動的感受與普通農民的感受等同看待,因為這種感受中包含了相當深沉的對於人生與社會的思考,在古代,它只能出現在一小部分優秀的知識分子身上。如果要找相類的表述,讀者可以在托爾斯泰的著名小説《安娜·卡列尼娜》中看到。小説中的列文,在某種程度上是作者的化身,也曾親身參加農業勞動,而從中求取人生的真理,以此來批判貴族社會的虛偽、空洞、無聊。

所以,這首詩看起來極為平易淺顯,好像只是一個日常生活的片斷,其實卻有不少需要深入體會的內涵。

首先,這詩中不易察覺地涵化了前人的作品,那就是漢代楊惲司馬遷外孫)的一首歌辭:

田彼南山,蕪穢不治。種一頃豆,落而為萁。人生行樂耳,須富貴何時!

此詩原是楊惲得罪免官後發泄牢騷之作。據《漢書》顏師古注引張晏説,南山為“人君之象”,蕪穢不治“言朝廷之荒亂”,豆實零落在野,“喻己見放棄”。此説大體不錯。

將陶詩與楊詩比照,相似之處是顯而易見的。“種豆南山下”,便是“田彼南山”;“草盛豆苗稀”,便是“蕪穢不治”;“晨起理荒穢”,也是針對“蕪穢不治”這一句而寫的。考慮到陶淵明對古代典籍的熟悉,這種明顯的相似,可以斷定不是偶然巧合。

那麼,陶淵明暗用楊詩,用意又何在?首先,這種化用,已經把楊詩的一部分涵意移植到自己詩裏了。對於熟悉《漢書》的人來説,馬上會聯想到“朝廷之荒亂”、賢者無所用這樣的喻意。

但是,這詩又並不是單純地脱化前人之作,詩中所寫種豆鋤草,都是作者實際生活中的事情。陶淵明既移植了楊詩的某種涵意,表達他對現實社會的看法,又用自己親身種豆南山的舉動,針對楊詩“田彼南山,蕪穢不治”的喻意,表明自己的人生態度:在污濁混亂的社會中,潔身自好,躬耕田園,才是一種可取的選擇。楊詩結尾説:“人生行樂耳,須富貴何時。”在一定前提下,這也是陶淵明所贊成的。但他通過自己的詩又表明:勞作生活中包含着豐富的人生樂趣。忙時種植收穫,閒來杯酒自娛,縱身大化,忘情世外,這就是真正的“人生行樂”。

解析了此詩運用典故的內涵,便可以對詩本身作進一步的分析。

種豆南山,草盛苗稀,有人説這是因為陶淵明初歸田園,不熟悉農務。其實他的田主要不是自己耕種的,他只是參與部分勞動,這話説得沒有意思。組詩第一首《歸園田居·少無適俗韻》有“開荒南野際”之句,可以證明南山下的土地是新開墾的。所以不適合種其它莊稼,只好種上容易生長的豆類。這道理種過田的人都懂得。如果不考慮運用典故的因素,這兩句就像一個老農的閒談,起得平淡,給人以親切感。

草盛就得鋤,所以一早就下地了。這是紀實。但“理荒穢”三字,用得比較重,似乎別有用心。楊惲詩中“蕪穢不治”,是比喻朝廷之荒亂。那麼,在陶淵明看來,社會的混亂,是由什麼引起的呢?那是因為許多人脱離了自然的生活方式,玩弄智巧,爭奪利益,不能自拔。於是天下戰亂紛起,流血無盡。“人生歸有道,衣食固其端。孰是都不營,而以求自安!”(《庚戌歲九月中於西田獲早稻》)這詩表明陶淵明把自耕自食看作是每個人都應遵循的根本道理。所以,“理荒穢”,亦包含了以自耕自食的生活方式糾治整個社會的“蕪穢”之深意。

“帶(戴)月荷鋤歸”,説明整整幹了一天。陶淵明畢竟不是真正的農民,既有僮僕和他一起下地,即使他幹起活不那麼緊張勞累,這一天也夠受的。但他的心情卻很愉快。因為沒有好心情,寫不出這樣美的詩句。月光灑遍田野,扛着鋤頭,沿着田間小路往家走,這是多麼漂亮的畫面!另一首詩中,陶淵明對田間勞動説過這樣的話:“四體誠乃疲,庶無異患幹。”身體雖然疲勞,卻避免了許多患害。這不但包括兵兇戰厄,也包括人羣間的爾詐我虞。在勞作中生命顯得切實、有力,所以是愉快的,美的。

因為是新開墾的土地,道路狹隘,草木卻長得高。天時已晚,草葉上凝結了點點露珠,沾濕了衣裳。“衣沾不足惜”,把這麼一件小事提出來,強調一句,好像沒有什麼必要。衣服濕了,確確實實是沒有什麼可惜的,陶淵明這麼一個豁達的人,按理不應該去説它。但“衣沾”並不只是説衣服被打濕而已,而是一個象徵。從前做官,雖然不舒服,總有一份俸祿,可以養家活口,沽酒買醉。辭官隱居,生活自然艱難得多,田間勞動,又不是他這麼一個讀書人所能輕易勝任的,而且這種境況還將持續下去。高蹈避世,説起來容易,沒有多少人能做到。陶淵明自己,也是內心中“貧富長交戰”的。只是詩人不願説得太遠、太露,以致破壞整首詩的氣氛,只就眼前小事,輕輕點上一筆。

“但使願無違”是全詩的歸結和主旨。“願”,就是保持人格的完整,堅持人生的理想,以真誠的態度、自然的方式,完成這一短暫的'生命。這太重要了。所以一切艱難,與此相比,都變得微不足道。而自己確做到了“願無違”,也是頗值得自我欣賞的。

用淺易的文字,平緩的語調,表現深刻的思想,是陶淵明的特長。即使讀者並不知道詩中運用了什麼典故,單是詩中的情調、氣氛,也能把作者所要表達的東西傳送到讀者的內心深處。

詩人躬耕田畝,把勞動寫得富有詩意。“種豆南山下”,多麼平淡的口語;“帶月荷鋤歸”,多麼美的畫面。語言平淡而意境醇美,這就是陶詩的獨特風格。

歸園田居陶淵明原文4

第四首寫作者親自參加勞動和對勞動的熱愛,表明他不但沒有因早出晚歸地辛苦勞動而減少對勞動的興趣,反而加深了他對勞動的感情,堅定了他終生歸耕的決心。

  【篇四:歸園田居·其四】

陶淵明(魏晉)

久去山澤遊,浪莽林野娛。

試攜子侄輩,披榛步荒墟。

徘徊丘壟間,依依昔人居。

井灶有遺處,桑竹殘朽株。

借問採薪者,此人皆焉如?

薪者向我言,死沒無復餘。

一世異朝市,此語真不虛。

人生似幻化,終當歸空無。

  註釋

①去:離開。遊:遊宦。這句是説離開山澤而去做官已經很久了。

②浪莽:放蕩、放曠。這句是説今天有廣闊無邊的林野樂趣。

③試:姑且。榛:叢生的草木。荒墟:廢墟。這兩句是説姑且攜帶子侄,撥開叢生的草木,漫步於廢墟之中。

④丘壟:墳墓。依依:思念的意思。這兩句是説在墳墓間徘徊,思念着從前人們的居處。

⑤杇(wū):塗抹。這兩句是説這裏有井灶的遺蹟,殘留的桑竹枯枝。

⑥此人:此處之人,指曾在遺蹟生活過的人。焉如:何處去。

⑦沒(mò):死。一作“歿”。

⑧一世:二十年為一世。朝市:城市官吏聚居的地方。這種地方為眾人所注視,現在卻改變了,所以説“異朝市”。這是當時的一句成語。這句和下句是説“一世異朝市”這句話真不假。

⑨幻化:虛幻變化,指人生變化無常。這句和下句是説人生好像是變化的夢幻一樣,最終當歸於虛無。[2]

  譯文

離別山川湖澤已久,縱情山林荒野心舒。

姑且帶着子侄晚輩,撥開樹叢漫步荒墟。

遊蕩徘徊墳墓之間,依稀可辨前人舊居。

水井爐灶尚有遺蹟,桑竹殘存枯乾朽株。

上前打聽砍柴之人:“往日居民遷往何處?”

砍柴之人對我言道:“皆已故去並無存餘。”

“二十年朝市變面貌”,此語當真一點不虛。

人生好似虛幻變化,最終難免泯滅空無。

  賞析

公元406年(東晉安帝義熙二年),亦即是陶淵明由彭澤令任上棄官歸隱後的第二年,

  

人便寫下了《歸園田居》五首著名詩篇,當時詩人四十二歲。此詩是其中的第四首。

只做了八十多天彭澤縣令的陶淵明,已實在無法忍受官場的污濁與世俗的束縛,他堅決地辭官歸隱,躬耕田園,且從此終身不再出仕。脱離仕途的那種輕鬆之感,返回自然的那種欣悦之情,還有清靜的田園、淳樸的交往、躬耕的體驗,使得這組詩成為傑出的田園詩章,也集中體現了陶淵明追求自由、安於清貧、隱逸山野、潔身自好、遠離官場、超脱世俗的美好情操。[3]

作者之所以毅然棄官歸田,並在這組詩的第三首《歸園田居·種豆南山下》中表達了只求不違所願而不惜勞苦耕作、夕露沾衣的決心,為的是復返自然,以求得人性的迴歸。這第四首詩的前四句寫歸田園後偕同子侄、信步所之的一次漫遊。首句“久去山澤遊”,是對這組詩首篇《歸園田居·少無適俗韻》所寫“誤落塵網中”、“久在樊籠裏”的回顧。次句“浪莽林野娛”,是“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的作者在脱離“塵網”、重回“故淵”,飛出“樊籠”、復返“舊林”後,投身自然、得遂本性的喜悦。這句中的“浪莽”二字,義同放浪,寫作者此時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身心狀態;逯欽立校注的《陶淵明集》釋此二字為“形容林野的廣大”,似誤。句中的一個“娛”字,則表達了“性本愛丘山”的作者對自然的契合和愛賞。從第三句詩,則可見作者歸田園後不僅有林野之娛,而且有“攜子侄輩”同遊的家人之樂。從第四句“披榛步荒墟”的描寫,更可見其遊興之濃,而句末的“荒墟”二字承上啟下,引出了後面的所見、所問、所感。

陶詩大多即景就事,平鋪直敍,在平淡中見深意、奇趣。這首詩也是一首平鋪直敍之作。詩的第五到第八句“徘徊丘壟間,依依昔人居,井灶有遺處,桑竹殘杇株”,緊承首段的末句,寫“步荒墟”所見,是全詩的第二段。這四句詩與首篇《歸園田居·少無適俗韻》中所寫“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巔”那樣一幅生機盎然的田園畫適成對照。這是生與死、今與昔的對照。既淡泊而又多情、既了悟人生而又熱愛人生的作者,面對這世間的生與死、時間的今與昔問題,自有深刻的感受和無窮的悲慨。其在“丘壟間”如此流連徘徊、見“昔人居”如此依依眷念、對遺存的“井灶”和殘杇的“桑竹”也如此深情地觀察和描述的心情,是可以想象、耐人尋繹的。

詩的第九到第十二句是全詩的第三段。前兩句寫作者問;後兩句寫薪者答。問話“此人皆焉如”與答話“死沒無復餘”,用語都極其簡樸。而簡樸的問話中藴含作者對當前荒寂之景的無限悵惘、對原居此地之人的無限關切;簡樸的答話則如實地道出了一個殘酷的事實,而在它的背後是一個引發古往今來無數哲人為之迷惘、思考並從各個角度尋求答案的人生問題。

詩的第十三到第十六句“一世異朝市,此語真不虛,人生似幻化,終當歸空無”,是最後一段,寫作者聽薪者回答後的所感。這四句詩參破、説盡了盛則有衰、生則有死這樣一個無可逃避的事物規律和自然法則。詩句看似平平淡淡,而所包含的感情容量極大,所藴藏的哲理意義極深;這正是所謂厚積而薄發,也是陶詩的難以企及之處。正如朱光潛在《詩論》第十三章《陶淵明·他的情感生活》中所説,一些哲理,“儒、佛兩家費許多言語來闡明它,而淵明靈心進發,一語道破。讀者在這裏所領悟的不是一種學説,而是一種情趣、一種胸襟、一種具體的人格”。讀陶詩,正應從中看到他內心的境界、智慧的靈光,及其對世事、人生的了悟。

有些賞析文章認為作者此行是訪故友,是聽到故友“死沒無復餘”而感到悲哀。但從整首詩看,詩中並無追敍友情、憶念舊遊的語句,似不必如此推測。而且,那樣解釋還縮小了這首詩的內涵。王國維曾説,詩人之觀物是“通古今而觀之”,不“域於一人一事”(《人間詞話刪稿》),其“所寫者,非個人之性質”,而是“人類全體之性質”(《紅樓夢評論·餘論》)。這首詩所寫及其意義正如王國維所説。作者從“昔人居”、耕者言所興發的悲慨、所領悟的哲理,固已超越了一人一事,不是個人的、偶然的,而是帶有普遍性、必然性的人間悲劇。

歸園田居陶淵明原文5

第五首詩講述了作者耕種歸來的活動,表達其欣然自得之情,內藴醇厚,情感真摯。第六首詩講述了詩人一天的勞動生活,最後揭示其勞動的體驗、田居的用心。

  【篇五:歸園田居·其五】

陶淵明(魏晉)

悵恨獨策還,崎嶇歷榛曲。

山澗清且淺,遇以濯吾足。

漉我新熟酒,只雞招近局。

日入室中暗,荊薪代明燭。

歡來苦夕短,已復至天旭。

  譯文

我滿懷失望的拄杖回家,崎嶇的山路上草木叢生。

山澗小溪清澈見底,可以用來洗去塵世的污垢。

濾好家中新釀的美酒,殺一隻雞來款待鄰里。

日落西山室內昏暗不明,點燃荊柴來把明燭替代。

歡樂時總是怨恨夜間太短,不覺中又看到旭日照臨。

  註釋

悵恨:失意的樣子。策:指策杖、扶杖。還:指耕作完畢回家。曲:隱僻的道路。這兩句是説懷着失意的心情獨自扶杖經過草木叢生的崎嶇隱僻的山路回家了。

濯:洗。濯足:指去塵世的污垢。

漉:濾、滲。新熟酒:新釀的酒。近局:近鄰、鄰居。這兩句是説漉酒殺雞,招呼近鄰同飲。

暗:昏暗。這句和下句是説日落屋裏即昏暗,點一把荊柴代替蠟燭。

天旭:天明。這句和上句是説歡娛之間天又亮了,深感夜晚時間之短促。

鑑賞

這是《歸園田居》組詩的第五篇。它以一天耕作完畢之後,回家的路上和到家之後的活動做為描寫對象,來反映“歸園田居”後的另一個生活側面。

全詩可分做兩層。前四句為第一層,集中地描繪了還家路上的情景。

“悵恨獨策還,崎嶇歷榛曲。”寫出結束了勞動,獨自一個人手持扶杖,懷着“悵恨”之情,轉回家去。但回家的道路坎坷崎嶇,荒蕪曲折。從表面看,他辛苦勞作一天,且孤獨無伴,隻身奔家,難免悵然生恨。就深層涵意説,此詩意在抒寫欣然自得之情,那麼,此“悵恨”二字,實具反襯下文歡快欣然的作用,若將《歸園田居》組詩做一整體閲讀,便會發現這裏的開端“悵恨”,是緊接上詩憑弔丘壟荒墟,人生終當歸於空無的感歎而來。“崎嶇歷榛曲”渲染出當時社會的動盪不安所致道路的荒涼和艱難,透露出時代特定背景的影象。

“山澗清且淺,可以濯吾足。”路上經過清澈見底的山泉,洗洗沾染塵埃的雙腳,整天耕作的疲勞,也就隨之一洗而光,渾身變得舒坦自在起來。這兩句一掃“悵恨”之意,那麼輕鬆自如,正是坦然自適心態的自然流露。托出歸隱之志堅持不改之意。“可以濯吾足”一句,出自古《滄浪歌》,歌曰:“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原是借滄浪之水的清濁為比興,形象地表達時清則仕,時濁則隱的意思。而陶淵明卻任憑澗水清澈見底,依舊用來“濯我足”,完美的顯示了作者的生活情趣和委身自然、與自然相得相洽的質性。

最後六句為第二層,全力敍述歸家之後的一些活動。

“漉我新熟酒,只雞招近局。”過濾好自家新近釀好的熟酒,去濁存清飲用。並招來農家近鄰,同桌共飲,以“只雞”為餚,真是快慰無比。此二句詩,描畫出了隱逸詩人之宗的陶淵明,歸居田園之後的淳樸農家生活。他依躬耕壟畝維生,勿需醇醪美酒,山珍海味,只要有自釀之熟酒,自飼之家雞,邀上鄰友,共酌共飲,即已足矣。從中亦可見,作者與近鄰農户,相處友善,往來密切的景況。

“日入室中暗,荊薪代明燭。”不知不覺間“日入室中暗”,日落西山,室內闇然,於是索興燃起根根荊草權當明燭。此句看似寒酸卻將詩人的瀟灑自如,自得其樂表現出來。

“歡來苦夕短,已復至天旭。”歡快之情湧滿心頭,在“歡”字下着一“來”字,自然傳神。黃文煥便又稱“‘來’字下得奇”。此情此景,引得詩人競怨起“夕”時短暫,興致難盡。那就索性不理時間的早晚,盡情暢飲。“已復至天旭”,直至旭日漸升天已放亮,方肯做罷,以寄其高遠之志,抒其胸中超然之情。

此篇在組詩中,取材獨特,既非描繪田園風光,亦非陳述勞動狀況,而是以傍晚直至天明的一段時間裏的活動為題材,相當於今天所謂“八小時以外”的業餘生活為內容,來表達他于田園居中欣然自得的生活情境。其視角新穎,另闢一境,與前四首連讀,可以見出組詩實乃全面深刻地再現出陶淵明辭官歸隱初期的生活情景及其心路歷程。

歸園田居陶淵明原文6

第六首詩講述了詩人一天的勞動生活,最後揭示其勞動的體驗、田居的用心。

  【篇六:歸園田居·其六】

陶淵明〔魏晉〕

種苗在東皋,苗生滿阡陌。

雖有荷鋤倦,濁酒聊自適。

日暮巾柴車,路暗光已夕。

歸人望煙火,稚子候檐隙。

問君亦何為,百年會有役。

但願桑麻成,蠶月得紡績。

素心正如此,開徑望三益。

  譯文

在東邊高地上種植禾苗,禾苗生長茂盛遍佈田野。

雖然勞作辛苦有些疲倦,但家釀濁酒還滿可解乏。

傍晚時分駕着車子回來,山路也漸漸地變得幽暗。

望着前村已是裊裊炊煙,孩子們在家門等我回家。

要問我這樣做是為什麼?人的一生總要從事勞作。

我只希望桑麻農事興旺,蠶事之月紡績事務順遂。

我不求聞達心願就這樣,望結交志趣相投的朋友。

  註釋

東皋(gāo):水邊向陽高地。也泛指田園、原野。陶淵明《歸去來兮辭》有“東皋”、“西疇”。

阡(qiān)陌:原本田界,此泛指田地。

巾柴車:意謂駕着車子。柴車,簡陋無飾的車子。

歸人:作者自指。煙火:炊煙。

檐隙:檐下。

百年:一生。役:勞作。

桑麻:泛指農作物或農事。

蠶月:忙於蠶事的月份,紡績也是蠶事的內容。

素心:本心,素願。

三益:謂直、諒、多聞。此即指志趣相投的友人。

賞析

“種苗在東皋,苗生滿阡陌。”這兩句敍事,顯得很隨意,是説在東皋種苗,長勢如何如何。但就在隨意的話語中,顯出了一種滿意的心情,他説這話好像是在欣賞自己的勞動成果。“雖有荷鋤倦,濁酒聊自適。”陶詩中有“帶月荷鋤歸”,“濁酒”云云是常見的語句。看來他對“荷鋤”並不感到是多大的重負,差不多習慣了。“日暮巾柴車,路暗光已夕。”《歸去來兮辭》有“或巾柴車”的句子。這兩句寫得很自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農家的生活本來就是如此自然。“歸人望煙火,稚子候檐隙。”《歸去來兮辭》有“稚子候門”的話。等着他的就是那麼一個温暖的“歸宿”,此時他的倦意會在無形中消釋了。這四句寫暮歸,真是生動如畫,畫面浮動着一層安恬的、醉人的氣氛。這就是陶淵明“田居”的一天,這一天過得如此充實、愜意。

“問君亦何為?百年會有役。”這是設問,自問自答,如同陶詩“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的句式。這與陶詩“人生歸有道,衣食固其端。孰是都不營,而以求自安”意思相似,表示了對勞動的重視。“但願桑麻成,蠶月得紡績。”桑麻興旺,蠶事順遂,這是他的生活理想,正如陶詩所寫:“耕織稱其用,過此奚所須?”下面寫道:“素心正如此,開徑望三益。”“素心”,也就是上面所説的心願。後面這一段通過設問,揭示陶淵明勞動的體驗、田居的用心,很是符合陶淵明的實際。

今《文選·江淹擬古三十首》收有這首詩,並被當作《歸園田居》的第六首。宋代大文豪蘇軾就以此為陶詩,還特舉“日暮”以下四句讚揚之,且寫了《和陶歸園田居六首》。而後世諸家以為此詩非陶淵明所作,當是江淹所作的擬陶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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