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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國風·鄭風·褰裳

詩經·國風·鄭風·褰裳

原文:

詩經·國風·鄭風·褰裳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豈無他人?狂童之狂也且!

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豈無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註釋:

1、子:女子稱她的情人。惠:見愛。

2、褰(千qiān):撩起(衣裳)。褰裳:提起下裙。溱(針zhēn):水名,源出今河南省密縣東北聖水峪,東南流與洧水會合。

3、不我思:即不思我。

4、狂:痴騃(挨ái)。狂童:猶言“痴兒”或“傻小子”。狂童之狂:就是説痴兒中之痴兒。且(居jū):語尾助詞,在這裏的作用猶“哉”。

5、洧(偽wěi):水名,源出今河南省登封縣東陽城山,東流經密縣到大隗(偽wěi)鎮會合溱水為雙泊河。

6、士:《集傳》:“士,未娶者之稱。”

譯文:

承你見愛想念我,就提衣襟度溱來。你若不想我,豈無他人愛?傻小子呀真傻態!

承你見愛想念我,就提衣襟度洧來。你若不想我,豈無他男愛?痴小子呀真痴呆!

詩經故事

三月的第一場桃花水下來後,溱水、洧水都漲滿河水了;河岸上綠上柳梢,黃白野花交織盛開,菜粉蝶上下翻飛,遠處有斑鳩鳴叫,水面上竄飛着幾隻翠鳥,早晨的太陽照得暖烘烘的,正是踏青的好時期呢,

上已節時,鄭國的男男女女,多到溱水、洧水邊遊玩,前半日四處踏青多執蘭花交遊,後半日到廟中結社共歡。

子產這天也帶着小廝豐兒出遊來了,那豐兒年方二八,正是閒不住的時候,一到野外就奔前跑後,追鳥撲蝶的忙開了,子產卻在後面不緊不慢的邁着四方步,一邊欣賞着滿目春色,一邊留意着田地裏莊稼的成色,心中還想着如何應對晉國派來的使者叔向。

那叔向的來意子產心中是很明白的,他就是來為晉國探一探鄭國的虛實的,若有一點應對不當的地方,那鄭國就會招來又一場戰難災禍呢。

子產為相以來,廢除了‘井田制’,推行了‘作封洫’和‘作丘賦’,百姓也由剛開始的不理解變成了對他的擁護和愛戴;‘我有子弟, 子產誨之。我有田疇,子產殖之。子產而死,誰其嗣之。’這樣的歌子,現今在鄭國是到處傳唱呢;處四戰之地的鄭國,在晉楚兩國的夾縫中生存,百姓難得有片刻的安寧之時,自子產為政以來卻維持了長達十數年的太平日子,也真是不容易啊!可這一次叔向的來,嘴上説的是祝福、探望、問候鄭簡公,但誰的心裏都明白,他是來試探來了,那剛剛繼位不久的'晉平公正欲有一番作為,秣兵厲馬的準備開疆拓土呢。

豐兒是不知道這些事的,一個人跑着、瘋着,一會兒就抱來了大把的蘭草來,挑選了一束好看香濃的送與子產拿上,自已又跑到了河邊上向對岸看去,子產覺得豐兒跑的有些古怪,也就順着他看的方向望去,呵呵,對面有幾位打扮的整齊招展的姑娘呢。

“大夫,大夫,那邊有小蘭姐姐呢。”豐兒興奮的對子產叫道,“哦,是小蘭嗎?我的眼看不清楚了呢,你喊她一聲問問。”“嗯,是她呢,我的眼可尖了。” “那你喊喊看。”“小蘭姐姐!小蘭姐姐!”那豐兒真的大聲的喊叫開來,“哎,是豐兒嗎?我們在這邊呢。”“呵呵,大夫,是她們呢。”“那你和她們玩會吧,我先走走了,別忘了跟來啊。”説着子產先走了,他明白應該給小孩子們一點相處的時間呢,人人都從年青時過的哦。

子產前面一走,豐兒的膽子就大了,“小蘭姐姐,我好想你啊,呵呵。”“死豐兒,想我你就牽着衣服走過來嘛。哈哈哈哈。”河面上響起了銀鈴般的笑聲,豐兒還真的走了幾步,可水太深了,腳下一絆,差點跌進了水中,嚇得他趕快跑了轉來,對面的笑聲更響了,小蘭叫着“快過來啊,你不是想我了嗎?”豐兒搖了搖頭説:“可水太深了,我不敢呢。”“哈哈哈哈……”幾個姑娘和小蘭一起唱起來了。

豐兒不會水,他是不敢過河去追小蘭的了,只好在姑娘的歌聲中落荒而逃了,歌聲傳到了子產的耳中,他先是笑了笑,猛然有什麼東西觸及了他一下似的,他仔細的聽了聽,在心裏把小蘭唱的歌詞記了下來。

在招待叔向的宴會中,大夥兒都做起了詩來,子產對叔向説:“我這也有一首呢,麻煩你記下來,轉致給晉公。”説着他就慢慢的呤頌道: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思我,豈無他人?狂童之狂也且!

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思我,豈無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滿屋的人都笑了,可叔向笑了笑後馬上就停住了,口裏喃喃的念道:“子不思我,豈無他人!好詩,好詩!”

叔向回到晉國後對晉君説:“鄭國有人呢,子產在,不可攻鄭。”他把那首詩為晉君背了一遍後,又説:“秦國、楚國都在鄭附近,其詩有異心呢,不可以攻打鄭的。”

晉國也就收回了想去攻打鄭國的想法。

鑑賞:

愛情生活中,有失去情人而悲泣自憐的弱女子,也有潑辣、曠達的奇女子。在以男子為本位的舊時代,雖然二者均避不開命運的擺弄,但後者畢竟表現出了一種獨立、自強的意氣,足令巾幗神旺。

《褰裳》中的主人公,就正是這樣一位奇女子。她與其他女子一樣,此刻大抵也正處於熱戀之中。因為所戀的心上人,在溱洧之水的對岸,所以也免不了等待相會的焦躁和疑慮。不過她的吐語卻爽快:“子惠思我,褰裳涉溱。”——你倘要思念我,就提起衣襟渡溱來!真是快人快語,毫不拖泥帶水。較之於《將仲子》那“無逾我裏,無折我樹杞”的瞻前顧後,顯得非常潑辣和爽朗。只是女主人公的脾氣也未免太急了些:心上人倘要早早晚晚念着她,就必得早早晚晚來找她,那什麼事都幹不成了。説穿了,恐怕還是女主人公對他思念得更深些,巴不得立刻渡溱去會見心上人。但作為女子,畢竟又要矜持、宛曲些,所以説出口時,就變成了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了。可見潑辣的女子也並非不矜持,爽朗之中,也畢竟還留幾分含蓄在。如此把握女主人公此刻的心理,方為得之。

但她的心上人,似乎並沒有及時來會,便不免引得女主人公有點傷心了。只是傷心中的吐語也毫不示弱:“子不我思,豈無他人?”——你若不想我,我豈沒有他人愛!這話説得也真痛快,簡直就像是指着對方的鼻子,聲稱“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麼,我就只能愛你一個?”那樣快利。這態度又是很曠達的,愛情本就是男女相悦、兩廂情願的事,倘若對方不愛,就不必強拉硬扯放不開。所謂“天涯何處無芳草”,正可為“豈無他人”四字作注。較之於《狡童》中那“彼狡童兮,不與我言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的嗚咽吞聲,此詩的女主人公,又顯得通達和堅強多了。但倘若以為她就真的不把對方放在心上,恐怕還有幾分誤解,其實那不過是她所説的氣話,而且還帶有假設的意味,這從“狂童之狂也且”的戲謔語氣,即可推知。須知女主人公心裏,實在是很看重這份愛情的,但在外表,卻又故意裝出不在意的樣子,無非是要激得心上人更疼她、愛她而已。所以她剛冷若寒霜,吐出“豈無他人”一句,即又噗哧一笑,戲謔地調侃對方“傻小子呀真傻態”了。看來,這位潑辣、爽朗的女主人公,在愛情上既頗認真,也還帶着幾分狡黠呢。唯其如此,於自矜、剛強之中,又顯得可親、可愛。

全詩只短短二章,用的是富於個性的口語描摹,故涵詠之際,只覺女主人公潑辣、爽朗的音容笑貌,如接於眉睫之間,堪稱抒情小詩中的精品。雖説女主人公並未看輕愛情,倘若她真的被心上人拋棄,也未必能做到詩中所説的那樣曠達;但這種建立在自信、自強上的愛情觀,以及縱遭挫折也不頹喪的意氣,卻是頗能令溺於情者警醒,而給天下弱女子以鼓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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