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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去的豬糞味散文

遠去的豬糞味散文

幾十年彈指一揮間,家鄉已很難見到豬欄、牛棚了,特別是那種濃濃的、充斥鼻孔的豬糞味,也很難聞得到了!

遠去的豬糞味散文

我深刻感受過豬牛糞的氣味兒,是來源於早些年的農家生活。以往,農家還沒有現在這般豪華氣派的別墅洋房,家家户户的主屋山頭下準會搭起一個斜披屋,或在主屋的附近建個簡易小平屋,裏面圈養着幾頭生豬,夜間與它們為伴的,還會“人住”一些白天在房前屋後放養的雞鴨鵝之類的家禽。

農家主人或農婦或親戚朋友串門走動,第一個扯開話題的地方往往就是那個豬棚。他們聞慣了這種豬糞味兒,沒有這種味兒反而感到缺少了什麼呢。在那裏還會引出許多家長裏短、説不完的話題。諸如你家飼養的生豬肥瘦什麼的;豬的品種是“兩頭烏”好、還是“長白山”好什麼的;豬的身子骨架大小能長膘什麼的;到年底出欄會達到多少重量什麼的。這樣的話題總會讓談論的雙方有滔滔不絕之感,雙方都有自己的真經實招,都有自己的深切體會。這可能也是那個年代農家互相交流、溝通、探討的一種心境吧。每當此時,雙方的'臉上眉間總會洋溢出對這個年份的收益、希望與期盼,心底裏就會顯得樂滋滋的。因為那個年代家庭創收的途徑畢竟有限,人們一門心思從家畜家禽裏尋找“錢道”。所以,農民們總是喜歡在豬棚裏開心地交流,自然扯到了家裏小孩的讀書、家庭成員的身體健康狀況,包括子女到了談婚論嫁,找一家能門當户對,生活會幸福美滿,以後會出人頭地等等,似乎不聊上這樣的話題,太陽就不會落山一樣。

現在家鄉居住的別墅、排屋乃至小高層,就根本絕跡了當年這種“濃鄉味”的情景,好像“老死不相往來”才顯得身價百倍。有的居住小區是農居合院,住户很少往來,門庭面對面的住户碰到臉兒也十分陌生。或許認識的也當作不認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要是能聊天説話,寒暄一番更是難能可貴了。如果你主動去搭訕、笑臉相迎,弄得不好還會被對方認為你的額頭“發熱”,落個“巴結”的嫌疑呢。農家搖身一變人住了現代化的新型社區,一下子縮小了城鄉差別,隨着户籍政策的改革,實際上也沒有了往年那種居民、農民的“森嚴壁壘”。樸素、傳統的農民像當年陳奐生進城一樣,當然,陳奐生當年還是有口糧田的,到城裏不過是摸摸“商道”。

回過頭來再説當年的豬糞味,可以説不知有多少代的農民與它“朝夕相處”,如果不與豬糞兒打交道,就稱不上合格的農民。我家是當年下放農村為數不多的人家,我是跟隨父母來到鄉村的,來到農村後遇到的困難更是重重。首先是居無定所,開頭是寄人籬下靠熱情善良的農户讓出幾間簡易房屋給我們居住,後來籌措了一百來塊錢,買下了一間半上下兩層的徽派建築的老房子,總算是心裏踏實、圓了自己家有房子的夢了。其次,父母是從糧食系統工作崗位上下放到農村的,雖然知道稻麥之類的名稱,也見到過農田裏的栽培作物,但對於播種栽培的實際操作是一竅不通的,只有從頭開始。後來,父親在農事上還成了行家裏手,不僅會財務管理,還懂得四季播種、稻苗育秧、品種選優、統籌安排、病蟲防治等等。雖然一家人的居住有了自己的“一磚半瓦”,但居住地是老屋前後共有三進的中間的一部分,旁邊沒有一寸土地可以拓展利用,又享受不到一般農家居住的寬敞與陽光。一間半的老屋,二層是松木地板的居住房間,因為乾燥還要兼容堆放稻穀之類的糧食作物;一層是日常居家活動的重要場所,泥土地面,坑坑窪窪,常年被踩得黑不溜秋,灶台、豬棚、廁所、就餐等統統聚在一起。濃烈的豬糞味,加上一家人大小便是利用簡易的木製敞開式糞桶,散發出的臭氣瀰漫在整個屋子,這種“混合氣味”特別在夏天的日子更是可想而知了。

秋收冬種,播種大小麥或油菜,總是少不了豬糞肥的打底。用上它,莊稼顯得特別有精神,長出的麥苗兒綠油油、水靈靈的,難怪大城市裏的人會把小麥當成了韭菜呢。用上了豬糞肥,老農的心裏就會對來年充滿希望,因為它是最會改善土壤的“氮磷鉀”。老農説,用上這種肥,土壤結構會越來越好,種什麼都會有好收成。播種大小麥的時令已值深秋,將麥種播撒在晚稻收割後板結的田地裏,先用秧繩拉挺撒上些散石灰作為分割的線條,可用於開溝排水。人們將豬糞肥,用手均勻地鋪在分割開的一畦畦麥田上。深秋風襲,雙手捧着豬糞的感覺是暖暖的,散發出熱氣騰騰的味兒,此時的農民不會覺得豬糞有怎麼樣的髒臭,手裏捧的是希望、是甜蜜、是豐收。夏收夏種,收割完了的早稻田塊,在犁耕前同樣少不了用豬糞肥打底,讓插種下去的晚稻秧苗返青快,後力也足。社員們把一擔擔豬糞肥挑進稻田,又用雙手把肥料鋪撒在田面上,烈日下豬糞肥散發出的“香味”就更加濃烈了。農家土雜肥的利用.也應了那句“莊稼一枝花,全靠肥當家”的至理名言。當然,這種“肥”,就不是後來工廠裏生產出來的各類化肥。

現在,居住在縣城裏,從家裏出來已根本看不見長着莊稼的田地了,到處是大廈林立,車水馬龍。鄉間也很難找到成片的糧田,一幢幢小高樓取代了農作物,田地被大面積“蠶食”。農民由於徵地拆遷,有情願的,又有不情願地被“趕鴨子上架”,限時搬進了這些高樓,豬棚牛棚當然不見了蹤影。如果説,如今從哪個角落裏還會飄逸出像豬糞肥之類的味兒,一定會讓有些人覺得驚奇:我是城裏人了,怎麼會聞這種味兒?

我有時也會想,如果有那麼一天,我們大眾的“口糧”也保證不了了,農民還會重操舊業圈養生豬嗎?靠化肥“伺候”的土地還會有持久的地力嗎?那種難聞的豬糞味兒還會回來嗎?

心裏對這種念想,好像還在期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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