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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哥的散文

富哥的散文

富哥張志學,小名叫富,在我們過道的最北頭住着。

富哥的散文

我稱他富哥,可年齡整整差着一代人呢。

這個人會説會道,能詩能文,忠厚老實,也熱心助人。

可惜的是命運多舛,也是吃虧在他那個無遮攔的嘴上。

晚年的時候,他身體不錯,每次大雨過後,都能看到他在費力地修補村子裏被水沖壞的道路。

他還經常弄出一些我們這些文化人都不太清楚的文字或典故,來和我們探討。一半説是請教,另一半他沒説,我也不好猜度。

有這麼幾個片斷

"天有三宗寶是日、月、星,人的三宗寶呢?"富哥在問。如果你能回答上來,"精、氣、神。"他就來了精神,像是遇到知音,那話也就滔滔不絕了。

如果你答不上來,他就非常不高興,情緒也明顯低落。但過後他肯定會告訴你,也要給你説明他所提出的問題對人生、對社會的重要意義。

還有他形容自己的生活也用了順口溜:

幹活是"糞筐、草筐、柴禾筐"説是每天忙於拾糞、砍草、摟柴禾。

吃飯是"剩菜、剩飯、剩乾糧",説自己在吃上不講究,填飽肚子就行。

穿衣是"破鞋、破帽、破衣裳",是説在穿戴上沒有講究,很隨便的。

説這些,他沒有埋怨生活不好,子女不孝的意思,只是説自己勤奮,對生活的要求很低。

他還對這幾個字的組合進行過深入的探討:

"做嘛吃嘛"這是有人照管,自己不用操心;

"吃嘛做嘛"這是無人關照,需要自己動手;

"有嘛吃嘛"這是對吃飯不挑剔;

"吃嘛有嘛"這是生活富裕;

"吃嘛沒嘛"則是指過的窮日子。

隨意摘取的這幾個片段,你對他的才氣有所瞭解了吧?

他為人隨和,也嫉惡如仇;經常聽到他對一些不好的事情,發表自己的不同意見。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苦難的經歷。

他謙虛勤奮,也在子女面前擺譜。他孫子説,幹完一大早起的活,還要重新鑽進被窩,等着兒子媳婦和孫子,不把飯端到被窩邊上他就不起牀。

我和富哥算是世交,他曾經和我父親一起在天津待過,兩人過往甚密;帶的我母親和他老伴關係很好,是我們家的常客;他出事坐監後,他老伴那悲傷的哭聲我至今記憶猶新;以至後來我的老伴和他的兒媳婦也成了朋友。

富哥大概在監獄待了十多年,他的老伴就是在他出事後為了給他送東西,大熱天被冷雨澆了,回來後高燒不退,隨即過世。

為了讓他安心服刑,家裏人對他老伴的死訊,始終瞞着,一直到他刑滿出獄。

那時候,他的兒子書國也就十幾歲的樣子,家裏有年邁的爺爺,還有三個比他小的.妹妹,最小的才幾歲,沒法照顧,就送人了。雖然也有鄉親們幫忙,但他一家的生活是異常艱難的。

富哥回家後,並沒有被這巨大的家庭變故壓垮,儘管有時仍然要被當做壞分子批鬥,但他始終樂觀,老老實實的勞動,沒有做出過一件有損人格的事情。

那幾年,我剛剛自己過日子,缺三差四,還斷不了有求於他們家,老大哥和我住得近,也經常過來看一眼,有事的時候也順便幫上一把。

為了停下他那雙看見活就閒不住的手,我也坐下來,倒上水,一邊休息一邊和他聊上幾句。

和他相處印象最深的是關於對蝦醬的認識。

當時過的是窮日子,從當街叫賣的小商販那兒買散裝蝦醬。花上一兩毛錢,買那麼半碗。回家後兑上水,拌上面,加點鹽,熗好鍋,用小火慢慢燉熟。

這樣做的目的,一個是加熱做熟,一個是調節口感,再一個是增加數量。成品就像現在的漿糊一樣,抹在窩頭或其他食品上,不説口齒留香吧,也絕對是佐餐佳品。

有一天,富哥在我們家幫忙修房子,午飯的時候,我端上了自己都捨不得吃的蝦醬,富哥一看,連連擺手,一幅很難受的樣子,我就吩咐趕緊把蝦醬撤了。

事後我問富哥,怎麼對蝦醬那麼反感?他説,我在天津塘沽做了十幾年的蝦醬,説難聽了,就像咱們在豬圈裏漚肥一樣,怎麼能咽得下去呢?

一句話顛覆了我原來對蝦醬的認識。一個小妹十幾天前大老遠給我從天津帶回的蝦醬現在仍然沒有開封。

但願這幾句話不會對你,或者對蝦醬這種商品產生任何影響,也有可能是富哥對蝦醬存有偏見。但我從這裏知道了富哥在那期間所做的工作和所處的生活環境。

標籤: 富哥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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