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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梢頭的美味散文

來自梢頭的美味散文

每年的春節和立春的節氣,往往是攜手而來的,説明着季節的腳步已經踏入了春天。可在我的家鄉,不僅僅是春寒料峭,常常還在冰封大地、雪舞長空的日子裏。

來自梢頭的美味散文

在家鄉,草長鶯飛的日子往往要到陽春三月的清明以後,隨着氣温的走高,不僅給家鄉帶來花綻蕊吐的芬芳世界,也給家鄉的人們帶來了許多新蔬。春韭麥色,蘿蔔豔紅,那些過寒的青菜更是一片蒼翠,接踵而至的各種蔬菜,不斷地豐富了人們的盤碟。但不要多久,好多新蔬就走進了輪迴的那道坎,飛舞黃花,使得當地人又走進了青黃不接的春荒歲月。

田野裏的那些野菜畢竟不可能堅持多少日子,人們的目光無法不從田野裏收回,落在了溝邊河岸的那些小灌木的梢頭和根部。它生長着如同垂柳一般柔曼修長的枝條,或如傘,或垂簾,或匍匐,灰白的枝條雖然經過寒冬的折磨,有些僵硬,但一經春陽的愛撫和春雨的滋潤,就會在春風中從清夢中醒來,迅速地從根部和枝條上生長出無數青綠色的葉芽,並雨後春筍般地生長。它就是人們非常熟悉的枸杞,枸杞的嫩頭是可以直接採摘爆炒食用的。每逢此時,人們就紛紛拿起籃子去採摘,或爆炒,或淖水涼拌,都是精美的一碟,幽幽的甜味中稍有一絲苦味,在給了人們的營養的同時,也為人們的肝臟進行了排毒,同時還有祛火明目的功效。是一舉多得的藥食二用的菜餚。

就在人們仰天歎息時,被人們一眼瞥見一種高大樹梢的翠綠,那是榆樹梢頭上那些榆樹錢兒。每當春姑娘裙裾飄舞在家鄉的那方水土時,梅香暗浮送來了馨香的氣息,綠柳垂簾則帶來鳥語歡唱,不經意間,有一種比柳綠色還要養眼的翠綠,棲息在榆樹的枝枝椏椏之上。它只有那些食指指甲大小的圓形,似玲瓏版的荷包蛋,又似一枚枚翡翠雕刻的平安扣密密地擁擠在一起,温潤光暈,悦目爽心。但連菜乾都要吃盡的人們,試着爬上樹梢,採摘幾枚放進嘴裏咀嚼時,連眉梢也笑了,原來榆樹錢既有濃濃的甜味,又有淡淡的香氣。

當人們將它採摘回家,清水洗淨後到鍋裏去爆炒時,發現一經爆炒的榆樹錢馬上就成為了綠湯,那綠色的平安扣瞬間就成為了絲狀漂浮在上面,無法作為菜來食用。但細心的家庭主婦,是絕對不會放過這個美味的,她們不假思索地將那榆樹錢參和進了玉米麪裏去,去炕餅或者蒸糕,還沒有出鍋,光那種鮮美和馨香的味道,就足以讓人垂涎三尺。當那些食物出鍋時,不管是誰都會被它的色澤震驚了,金黃鑲嵌着翠綠,翠綠氤氲着金黃,悦目爽心,簡直就是完美的工藝品。輕輕地扳小一角,一邊聞着一邊送進口中,只一嚼,鮮,香,甜,擰成了一股不可抗拒的氣息,直抵丹田,立刻就黏到了記憶的褶皺裏,成為永遠的懷想。

由於榆樹錢是一份極佳的口福,人們在採摘時就顯得細緻一些,珍惜一些。爬上樹之前,首先要在地面上鋪好席子,才用竹竿去輕輕地敲打,隨即,那榆樹錢似一隻只綠色的蝶飄舞,又似翠綠的雪兒紛飛,墜落席子上的就是一片片來自緬甸的翡翠。如果剛剛春雨後,這些榆樹錢是可以直接生吃的,宛如果蔬一樣享受。

當人們的步履踏過清明節時,家鄉的`春意才濃,春姑娘的水袖才拋飛出百花爭豔的畫面。即使紛紛細雨撩撥得人們猶斷魂,也勾起了人們對美好生活的憧憬,當人們透過桃花梨白映襯着綠色柳簾,去望藍天白雲時,有一種灰褐色樹皮的樹梢搶走了人們的目光,鮮紅近紫的芽苞如同含苞待放的花蕾一般,穩穩當當地站立梢頭,儘管春風勁舞,它也不言不語,沒有半點飄逸的慾望。

它,就是人們經常説起的美味——香椿芽,又是一份梢頭上享受。香椿這種樹發芽時,比較特殊一些,無論多高,也無論有多少枝幹,還無論去冬是怎麼嚴寒,它的新芽總是從梢頭開始,即使你將新芽摘取,它還是要從梢部重新發芽,除非你將它的梢頭砍去,它才會從枝幹的側面發芽。

香椿芽剛剛綻開時,如同正反向的紫紅的抱菊一般,一旦露水晾乾後,它就慢慢的舒展,如同花朵綻放,一旦那紫紅的葉莖伸展後,就立即飄舞起紫紅的羽狀葉片,遠看,就是紫紅的蘭花。香椿的葉莖初開始時都是一抹紫紅,大約經過三四天的陽光月華的照射,不斷生長的葉莖就會漸漸地變成為翠綠色,而芽芯繼續生長的葉芽仍然是紫紅色,更讓人認為香椿的梢頭是一朵鮮花。

香椿的葉芽一經採摘,就會散發出一種含有臭味的香氣,正因為這,對於這種至今仍是蔬菜中的貴族(沒有綻開的香椿芽好多地方的價格在二百元左右一斤)的評價,一貫又兩種,如同人們對泰國盛產的水果之王的榴蓮一般,喜愛吃的人越吃越香,不喜愛的人打死也不吃。就是在同一個鍋裏抹勺子的兄弟姐妹,對香椿的喜愛也不相同。

香椿的吃法很多,而且因人而異。涼拌的主要方法是將它在滾水中燙一下,並迅速撈起,既可以直接涼拌,也可以切碎去涼拌豆腐、蛋皮、涼粉等等,可以説是一種百搭的、具有調味品功能的涼拌蔬菜。是一種初吃臭、嚼則香、越嚼越香的蔬菜,倘若你淺嘗輒止,那你就會錯過一份精美的口福。對於炒吃,筆者傾向與和蛋類一起爆炒,特別喜愛是用它和高郵的鹹鴨蛋一起做伴,椿翠綠蛋金黃,不僅色澤誘人,而且奇香撲鼻,鮮嫩味美,是吃上一口一輩子都惦記的梢頭美味。

“雨前椿芽嫩如絲,雨後椿芽似木質。”這句農諺告訴了我們,食用香椿的最佳時間。由於香椿的營養豐富,同時又是一種具有食療作用樹蔬,我國吃香椿的歷史十分悠久。早在漢代吃香椿就風靡一時,甚至香椿與荔枝一起成為南國向漢宮的貢品。既是著名的大文豪又是美食家的蘇東坡不僅自己酷愛吃香椿,還為香椿大做廣告,他曾經情不自禁地在《春菜》中筆舞道:“豈如吾蜀富冬蔬,霜葉露牙寒更茁。”還唯恐人家不明白,還曾經補充到:“椿木實而葉香可啖”。

走進孟夏時分的五月,有一種芬芳醉人地瀰漫着村野,那就是來自德國的刺槐的花香。它如同德國女人一樣,從不嬌羞,一踏進中國的國土,不僅沒有水土不服,反而恣意亭秀,彰顯着獨有的魅力。

刺槐是一種美麗的樹種之一,它一般高大挺拔,茂密的羽狀葉片一抹青綠,綠冠如傘,而且生命力極其旺盛,少見病蟲害。每年的春季,當別的樹木早已一身綠裝時,它好像還在清夢中,可一旦它醒來,在很短的幾天內就變得葉色蒼翠葱蘢,花香馥郁,香甜四溢。槐樹的花,如雪般潔白,粉粉嫩嫩,是一種穗狀花序,神韻的花朵恰似一隻只粉白的蝶棲息在同一根花莖上,又似一串串靈動的千紙鶴在迎風展翅。每一個花放的日子裏,恰如剛剛下了一場梅花共舞的雪,又似青綠海面上泛起的連綿起伏的浪花。

這種奇特的花香,濃可與梅掙寵,幽可與蘭奪愛,甜賽秋日的桂,妖勝過夏天的蓮,不僅引來蜂飛蝶舞,也誘出鳥語呢喃,共同在五月的扉頁上畫出一幅充滿詩意的畫卷。然而這種讓人喜愛的花卉直到一八七七年才踏入華夏,如果,如果它是原產中國的花朵,那麼無論古典的《詩經》,還是秦風漢賦,亦或是後來的唐詩宋詞,它都會出現在它們的扉頁之上。

也許是它那帶有甜味的馥郁香氣,也許是蜂蝶的追寵,亦或是人們實在是難以忍受曾經的飢餓,不知是首先引起了誰的注目,從而摘下數朵,只一嚼,就口齒留香,而且越吃越想吃。

好多花卉如同玫瑰一樣,在留給馨香的同時也往往生長着許多扎人的刺,槐花就是這樣的花,雖然綻放着色香味俱佳的花朵,但它的每一根枝條上都佈滿了針刺,讓人攀爬不得。要採摘槐花,是一件需要仰視的事,人們只能夠使用帶有鐵鈎的竹竿,站在樹下去一穗一穗地採摘。

採摘下來的槐花,摘去花柄後,清水洗淨後,好多人就直接生吃,甜如瓜果,十分可口。而餐桌上食用時,最快捷的是和那鮮嫩的韭菜一起爆炒,黛綠色與象牙白共處一處,無疑就是一種誘惑,在加上它那襲人的香氣,説不是讓人舌下生波的開胃一碟,你也不會相信。為了省事,好多人家往往將槐花和各種麪粉直接攪和在一起,然後去蒸糕食用,香糯精美,別説吃,就是看和聞,讓人的腳步也不想移動。

無論何時何地,農人都有着一種醇厚友善的一面,無論是什麼樣自己摯愛的東西,他們都會望不掉分享給城裏的親朋好友,質樸中透視着一種美德,儘管在曾經的春荒歲月裏,他們還會一如既往。為了讓城裏的人同樣能夠享受到這種春天的味道,總會將那槐花在開水裏煮一開,然後迅速撈起,日曬風乾後,送進城裏,讓槐花也飄香在喧鬧之中,也使得城裏人食後就無法忘卻那特有芬芳,從而在來年槐花綻放時的樹下,也有了城裏人的身影。

諸如此類的梢頭美味,它們好多是那些春荒歲月裏發現的,它們不僅幫助了人們度過了難關,在滿足人們的口福的同時,也給了人們以健康。也正因為如此,它們一旦與人們謀面後,就從來沒有走遠,成為了人們對春日念想的一部分。好多還成為了當今星級賓館的珍稀之餚,成為綠色而保健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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