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出來的年味散文

1

夕陽，在寒風中露臉。炊煙如草芥，長滿兒童們的腦海山頭。新年似花蕾，含苞待放。滿山歡笑便搶佔先機。一年一度除夕，難得。難得不是新年本身，而是新衣服和壓歲錢。

城裏的孩子，新年玩什麼？夜保持沉默不語，風也不肯透露祕密。我們，也不便追尋和打探。

一副花臉，魔力無窮，如俠客手中鋒利的寶劍。一出手，變化無形：上游、升級、朋友、鈎魚兒、對對胡、金花……

我們不是賭徒，卻又置身其中。儘管金錢太少，卻一樣可以賒賬遊戲。

就算到頭來輸了金錢，我們卻贏得了歡樂。

2

紅羅卜，噴香甜。看着看着就過年，過年過年真好耍，團團圓圓過新年……

一曲歌謠，洞開心扉。歡快如流水。漫過心田，流過兒童時代的生活。人的年齡愈大愈老，那串晶瑩剔透的珍珠愈是銘記在心，永不消滅和忘記。

一張四方桌，小如巴掌小如麻雀。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其實過年，反倒吃得更少。那我們憑什麼快樂？

只依稀記得，三拜九叩，神聖無比。明知行為笨拙，亦要跟着大人亦步亦趨。想笑，只能放在心裏。

遊戲。在催促你我。龍燈花燈獅子燈，走的是你我，看的卻是燈。

笑，在酒中發酵；樂，在心裏燃燒。

童年的歡樂，從嘴邊滴落成永恆的`記憶。

3

夜雨瀟瀟竭，十五明月燈；新年若新野，野在大年前。

偷青，是鄉下孩子的專利。佩服。佩服。佩服得五體投地。為何小小年紀，也學會了心理學？

如果年三十是尾，那次年初一至十五就是頭。這段時日就是，偷青開放日。

哪管東頭張家，西頭李家；哪管青青小麥，綠綠油菜。以田當池，視物如水。或在其中打洋站或撲浪遊泳或躲藏貓貓，我們聽見激情火焰噗嗤燃燒，我們看見歡樂浪潮洶湧澎湃。

夜深了，不見大人召喚。我們就變着法子繼續玩。一個蘿蔔一個坑，一半進肚裏，一半埋土裏。要是餓了呢？就三個一羣兩個一夥，以雷鳴閃電般速度，奔向碧綠的菜豌地裏或海里。

誰説只有刀劍的韌才鋒利？其實我們的手腳也夠快的。張三摘菜艼，李四摘菜花。王二麻子看得眼紅了，猛推一把，就連根拔起。

洗衣透水，管它乾不乾淨。菜豌入喉，管它細不細嫩。油鹽醬醋嘛，自然拋之腦後。

因為吃的是——野出來的年味和歡樂！

4

煙花爛漫，炮竹山空。鄉村，迴歸到原有的寧靜。那寧靜的謾罵聲顯得格外刺耳。

誰家的小麥油菜長得好，誰家就自認倒黴。大人問不出由來，野慣了的孩子又怎會親口承認呢？愛罵不愛罵，大姑娘的辮子——隨你便囉。

也許是清風月明，或許是春光盪漾。或者是風強盜盜走了我們的童真的心吧！如今雖有懺悔之意，可對野出來的年味仍是心有餘悸。

如影子，伴我們一生成長，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