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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山-散文

外婆的山-散文

外婆的山也是母親的山。

外婆的山-散文

是母親出生、成長和讀書,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地方。

我出生在一個漁鄉,對水過分熟悉而沒有了神祕感,反而對山就有一種説不出的崇敬。

我的外婆就住在一個山腳下,我打小就喜歡到外婆家去,一是可以去看山了,另一樣喜歡是可以坐坐汽車了,因為外婆家老遠老遠的,在我當小孩子的時候極少有人坐過汽車,坐在飛奔的車子上,看到路邊兩行高高的白楊樹快速地分開,哎,那種感覺才叫做爽。

外婆家的大門前有一塊黑色光滑的石頭,像一頭黑豬,靜靜地躺在沙土中,夏天裏,我最愛坐在她的上面乘涼,偎依在外婆的懷裏,聽外婆講故事,看那周圍黛色的羣山,連綿不斷,層層疊疊,有時還可以聽到幾聲鳥兒蒼涼的鳴叫……

故事裏有狼外婆吃了貪吃的小孩,有麻狗精(狼)抓了上山砍柴的少女,還有一半人臉一半毛臉的猴子搶了山下過路的女人做媳婦,還生了孩子……聽到嚇人的地方,我就往外婆的懷裏鑽,引起大人們哈哈大笑。

我真的看到過好大的尾巴的紅毛狗(狐狸)下山來偷雞,然後就徑直往山上飛奔,幾隻家狗在主人的慫恿之下追了上去,可是追也追不上它,眼看着紅毛狗高興地叼着雞耀武揚威地翻過山樑去,氣壞了山村的人們。

大門外的禾場邊有一個大大的卧牛石,灰色的,石頭的上面也不平,有些像牛背。我可以騎上去,把它當着牛來騎,我記得我在它上面用小錘砸沒有引的鞭炮,一個一個都能錘響,是我的三表哥教我的,很好玩。

每次見到大表哥,他幾乎都會提起那年那事。

他説那年他蓋新房,全家老小齊幫忙,將自己打製的小磚坯和瓦坯放到一座土窯裏,然後封好窯口和窯門,又將從山上砍下來的樹枝一點點地添到裏面燒着,大表哥和舅舅幾日幾夜沒閤眼,守在窯口,直到將所有的磚和瓦都燒成青灰色,窯燒好了,人瘦了一圈。

我當時只有六七歲,也很懂事,幫着搬磚搬瓦,進窯和出窯,從不叫累。

那年,外婆家全家僅僅剁了兩斤肉過年,可大表哥特地給我一元嶄新的錢壓歲,我當時沾沾自喜,高興得不得了,這是我的.表兄弟都沒有的。而大表兄至今還為這事覺得對不起我,感到內疚。

外婆家當時的困難不是一家的,是整個國家的困難,雖然生活苦一點,但是這裏的山山水水給了我無窮的樂趣。

外婆家的山不高,我從小便愛爬這座山。十幾二十分鐘就可以到達頂上,幾個表兄弟老是帶我到山頂上遠眺。

從山頂上往左看是山,往右看還是山,外婆的山確實是太矮了。

從山上往下看,人一下子變小了,山下的房屋也變得很小很小了,等我下得山來,往上一望,山上的人又變得很小,原來蠻大的石頭和大樹也變得很小很小了,怎麼就在眼跟前的東西能變小呢!我小時候就是弄不懂。

爬上山巔,有些不大的山洞,可以找到有野獸活動過的痕跡,有它們的毛髮和糞便。密密的灌木叢中,有些小的動物在躲藏,比如野兔,黃鼠狼,獾子,野雞,麂子,野豬等等,樹上也生活着有很多的鳥兒,看到我們這羣不速之客都撲稜稜地飛走,留下大大小小的鳥巢。我們這羣小搗蛋就大幹壞事了,掏鳥蛋,扒野獸的窩,企圖找到小野狗小野豬之類帶回家去養。

繞着山腳下的小溪,水很清也很淺,流淌在鋪滿鵝卵石的河牀上,在稍大一些的地方水也深些,不少的魚蝦、螃蟹游來游去,我表兄弟們帶我去抓魚、蟹,用篩箕撈魚,碰到有運氣的時候還真的有不少的收穫呢。常常看到吃飯的時候,放在飯上面蒸的那缽小魚蝦就是他們原來抓來曬乾的成果。

表兄弟們去砍柴的時候從不要我跟着去,嫌我小,增加他們的負擔,當他們挑柴回來時還要用秤稱一下,比比看誰的柴多,可羨慕死了我。據我當時想象,他們去砍柴的山上肯定有猴子在吃野果子,怕我被猴子捉去了。

雖然他們沒帶我去砍柴,但是他們教我踩高蹺來補償我。

他們的高蹺是用棍子綁的高蹺,先將兩根短棍子綁在兩根長棍子上,然後將兩根長棍子夾在懷裏,兩隻腳踩在短棍子上,手腳並用,在禾場上走來走去,互相追逐嬉鬧,我膽兒小就是學不會。

三十幾年一晃就過去了,當時的小夥伴都長成中年人了,外婆早已謝世,小山村也長大了不小。原來破舊的矮房都變成了高大漂亮的洋房,一羣羣偎依在山下向陽的地方,周圍綠樹成蔭,雞鴨牛羊肥碩。

山依然矗立在那裏,山下小溪裏的水還是那樣的清澈日夜汩汩流淌,那口古老水井依然在,水依舊清澈見底,但是沒有人用它了,家家户户都有了自來水,黑豬石、卧牛石還卧在那裏,土窯現在也在,只是早沒人用了而破敗,山上長滿了各種各樣的樹,野獸多了,野兔,麂子,野雞,野豬還經常下山光顧……

大表哥説現在的生活真好了,孩子們都在外地發財了,開了工廠了,將家鄉的人員都帶去打工,老人在家過得富足安樂,日子好得真沒話説。

母親每次説起老家都笑逐顏開,説起那麼美的山,那麼美的水,和那裏的人們,都表現出深深的思念,可以想象:在青青的山坡上,一個小姑娘在守着一羣羊,她的身後山花一路鋪陳直到白雲漂浮的天際下,小姑娘的手裏拿着小小的鞭子,頭上插着美麗的野花……也難怪她出來都五六十年了還念念不忘,還依戀着外婆的山。

外婆的山也是母親的山,它在母親的心中很高很高,那是她的根,也是我的根。

標籤: 散文 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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