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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詩——詩原文賞析及翻譯4篇

雜詩——詩原文賞析及翻譯4篇

雜詩——詩原文賞析及翻譯1

交流四水抱城斜,散作千溪遍萬家。

深處種菱淺種稻,不深不淺種荷花。

翻譯

四條河流交錯環抱着吳興城,它們的流向與城牆偏斜。這四條河又分出許多溪水,溪水邊居住着許多人家。

居民們利用這大好的自然條件,在水深的地方種上菱角,水淺的地方種植水稻,在那不深不淺的水域裏種上荷花。

註釋

交流四水:即“四水交流”:四條河流交錯地流通。交流,交叉溝通。四水,湖州城附近有西苕溪、東苕溪,二水合成霅溪,另有一條東去的運河。

抱城斜:繞着城斜流。斜,指環城的河流並不是和城牆構成平行直線而是斜斜地流着。

散作:分散成。

千溪:很多條流水。千,與後面的“萬”同用以形容數量多,均不是確數。

遍:遍及。

深處:水深的地方。

菱:水生草本植物,果實叫菱角,可食。

賞析

“交流四水抱城斜,散作千溪遍萬家。”寫吳興地處水鄉的特殊自然風光。讀者首先注意到兩句中的三個數量詞,它們寫出了密而不紊的一片水系。“四水”是主幹,“千溪”是支流,“萬家”則意味着更多的支流。通過“交流”、“散作”“遍”等動詞勾勒,讀者彷彿凌空鳥瞰,一望收盡吳興水鄉風光。被這密如蛛網的水系所分割,江南綠野就變成許多色塊組成的錦繡。“抱城斜”是指環城的幹流與城牆有一定走向上的斜度,是自然形成的一種勢態,大大小小的水流都是活水,它們給江南原野帶來了生機。

“深處種菱淺種稻,不深不淺種荷花”兩句寫水鄉農作及其特點:人們在水深處種菱,水淺處種稻,而在不深不淺的地方種藕。它首先給讀者呈現的是一派富庶的景象,難怪“人人都説江南好”,難怪有“蘇杭熟,天下足”的俗諺了。這兩句還給人更多的美感,在前二句的背景上描繪了更加生動的景物,即各種作物互相間雜,組成繽紛錯綜的圖案。不説種藕而説種“荷花”,固然是為了字數韻腳的要求,但也使人從經濟價值觀念中跳出來,從審美價值角度來審視這幅圖景。待到夏秋之交,綠的菱葉,黃的稻浪,紅的荷花交相輝映,那是一幅格外宜人的圖畫。從語言風韻看,這兩句也極有意趣,上句以“句中排”形式,揭出一“深”一“淺”,相反相成,已給人有唱歎宕跌、無限妍媚之感。而作者能事未盡,又寫出一個“不深不淺”,對上句來了個折中,表現出絕妙的平衡;而在“深”“淺”字面上前分後總,又推出一層唱歎之音,使此詩洋洋乎愈歌愈妙。

哲學啟示

此詩以優美的語言描繪了江南水鄉的美麗風光,給人以美的享受。更藴涵着深刻的哲學思想。

詩的末二句將這遍及千家萬户的溪水分三類,即“深”處。“淺”處和“不深不淺”處,並且分別為它們做了科學的安排,即“深”處種“菱”,“淺”處種“稻”,“不深不淺”處種“荷花”。全詩之妙,即在這三種安排之上。這三種安排的共同特點是從實際出發,因地制宜。惟其如此,菱、稻、荷花俱可長得茁壯喜人。反之,如果“一刀切”,不顧客觀實際,那將會產生災難性的的後果。

這二句語言簡潔,但哲學思想卻非常豐富。它告訴人們:做任何事情都要從實際出發,具體地講,就是從實際需要和實際可能出發,因地制宜,因時制宜,在按客觀規律辦事的基礎上充分發揮人的主觀能動性,爭取實踐的成功和目標的實現。絕不能背離實際需要和實際可能,形而上學地搞“一刀切”、絕對化。要在水深處種菱角,在水淺處種稻子,在不深不淺的地方種上荷花。不管水深水淺,一律種菱角,或者一律種稻子、種荷花,都是錯誤的。對於人生來説,也是如此。每一一個人,各有各的抱負,各有各的處境,各有各的能力,各有各的環境,各有各的機遇。關鍵在於,從實際需要和可能出發,因地制宜,因時制宜,找準自己的定位,爭取事業的成功,實現人生的價值。水深處種菱角,不深不淺種荷花,再淺可以種稻,再淺沒有水還可以長草。只要遵循這樣的哲學思想,每一個人都能夠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

創作背景

阮元在做浙江巡撫時,頗為關心百姓及農事,不時出外巡視民情,因此對地方的山川形勢比較熟悉,這首《吳興雜詩》便作於嘉慶二年(1797)。在江南水鄉,地處太湖南面的吳興(今浙江湖州)是最美麗的城市之一。此詩即描寫吳興的田園風光。

地理內涵

此詩的頭兩句刻畫的是河流水系的分形特徵。“交流”、“斜”或多或少已透露出作者對水系不規則性、複雜性的觀察和感受,是對整形幾何觀的某種超越。第二句更是關於水系分形的典型刻畫,準確、生動而富有韻味。“散作”就是分散的意思,從環抱吳興城的四水沿河上溯,作者看到的是不斷分叉而形成的千溪萬流,整體上構成一幅分支式分形圖。水系的分形造就了居民點分佈的分形。自然界的水系本來是由千溪萬澗逐步匯聚而成的,村落是人們擇水而居所形成的,都是一類分形結構。作者採用詩家慣常的人格化手法,彷彿是先有了居民點的分形分佈,而後河流為了親近千村萬户,便從吳興城外的四水開始,逐步分散為千溪萬澗,遍灑人間。水系是自然地理系統的分形,居民點分佈是人文系統的分形,兩幅分形畫面不可分離地交織在一起,既展示了獨特的美學意韻,又體現了大地的厚德載物。

地理分形造就了氣象的分形特徵,地理分形與氣象分形共同造就了生態環境的分形特性,導致動植物的多樣性、差異性、相關性和複雜性,形成植物生態系統的分形特性。詩作的後兩句表明作者在一定程度上已經意會到這種生態分形,通過對農作物間種的形象描繪,反映了河流分形帶來的生態多樣性,進一步豐富了詩作對水系分形描繪的內涵。

雜詩——詩原文賞析及翻譯2

秦淮雜詩二十首·其一

年來腸斷秣陵舟,夢繞秦淮水上樓。

十日雨絲風片裏,濃春豔景似殘秋。

翻譯

一年多來那停泊秣陵畫舫行舟讓人想念,秦淮水上閣樓讓人魂牽夢繞。

整個大地都籠罩在多日的細雨微風中,一片朦朧,本應是奼紫嫣紅,如今卻似殘秋。

註釋

秣陵:南京古名。

夢繞:往事縈懷。

雨絲風片:細雨微風。多指春景。

創作背景

秦淮河流貫南京城中,明末河畔歌館舞榭特盛。公元1661年(清順治十八年),王士禛以揚州推官奉命至南京讞獄,居河側,感秦淮舊事,作此組詩,抒盛衰興亡之感。本首詩即是其中一首。

賞析

秦淮河流貫南京城中,明末河畔歌館舞榭特盛。公元1661年(清順治十八年),王士禛以揚州推官奉命至南京讞獄,居河側,感秦淮舊事,作此組詩,抒盛衰興亡之感。詩流麗悱側,情韻悠遠。原作二十首,《漁洋精華錄》刪六首。此乃組詩之第一首,寫作此組詩之緣由,奠定了組詩風格哀婉的基調。

“年來腸斷秣陵舟,夢繞秦淮水上樓。”通過言懷虛寫秦淮的人文景觀(舟、樓),秣陵的自然地理特點(秦淮河流貫市區)已寓於其中。作者對秦淮勝地嚮往已久,故説:“年來腸斷秣陵舟,夢繞秦淮水上樓“。”斷腸”一詞有二義,一為極度悲傷,二為極度思念。前者如曹操《蒿里行》:“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後者如曹丕《燕歌行》:“念君客遊思斷腸,慊慊思歸戀故鄉。”自然,因思而悲是常見的心理現象,故此二義亦相通。這句詩中的“腸斷”,用的是第二義。與下句的“夢繞”相對應,合言正所謂“晝思夜想”,可見作者對秦淮勝景的情之切、思之深。在詩中,秣陵屬地而言舟,秦淮屬水而言樓,可見此舟非一般的舟,乃是行駛或停泊於內陸河的畫船遊舫;此樓亦非一般的樓,而是臨水的雕樑畫棟。這確實是秦淮勝景的特色。此地曾經繁華一時、聲名遠播,正是作者為之“腸斷”“夢繞”所在。

“十日雨絲風片裏,濃春豔景似殘秋。”通過記遊實寫秦淮的自然景觀(雨絲風片、濃春煙景),但當時社會變遷的痕跡(秦淮無復舊日繁華)也宛然可尋。“十目雨絲風片罩,濃春煙景似殘秋。“寫詩人親履其境後的印象。明代湯顯祖劇作《牡丹亭》第十齣《驚夢》有云:“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炯波商船”。王士禎的詩句脱化於此,而又自出新意。上引《牡丹亭》諸句重在描寫令人神怡的美景,而王士禎的“濃春煙景似殘秋”卻透露出無限的感傷。“濃春”不是初春,而是春意正濃的時節;“殘秋”顯然一片凋零、屑近嚴冬了。春意正濃的秦淮勝地,本應奼紫妍紅、美不勝收,如今卻是這等蒼涼。作者的感受很深沉,但是這種感受的內容是什麼?作者並未明言。“殘秋”是時令即將交替的關捩點,也許詩人由時令的交替想到王朝的興替,頓起故國之思、黍離之悲吧。或許詩人什麼都沒想,只是為秦淮河畔的實況與自己的心理預期大相徑庭而覺得失望吧。作者雖未明言,讀者卻可因此而生出許多聯想與忖度,欣賞此詩豐富的美感。

此詩以樂景抒哀情,由“腸斷”兩字可知作者懷着悲傷淒涼的心境來到了秦淮河邊,雖是“雨絲風片”的春日,但在綿綿的細雨中,在瀟瀟的春風中,作者只感到了對秦淮河今昔對比的無限悲涼,濃豔的春光也安慰不了如殘秋般的內心。全詩表達了作者對秦淮河淒涼蕭條的哀傷感懷之情。

雜詩——詩原文賞析及翻譯3

雜詩

唐代佚名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須惜少年時。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青天無雲月如燭,露泣梨花白如玉。

子規一夜啼到明,美人獨在空房宿。

空賜羅衣不賜恩,一薰香後一銷魂。

雖然舞袖何曾舞,常對春風裛淚痕。

不洗殘粧憑繡牀,也同女伴繡鴛鴦。

回針刺到雙飛處,憶著征夫淚數行。

眼想心思夢裏驚,無人知我此時情。

不如池上鴛鴦鳥,雙宿雙飛過一生。

一去遼陽系夢魂,忽傳徵騎到中門。

紗窗不肯施紅粉,徒遣蕭郎問淚痕。

鶯啼露冷酒初醒,罨畫樓西曉角鳴。

翠羽帳中人夢覺,寶釵斜墜枕函聲。

行人南北分徵路,流水東西接御溝。

終日坡前怨離別,謾名長樂是長愁。

偏倚繡牀愁不起,雙垂玉箸翠鬟低。

捲簾相待無消息,夜合花前日又西。

悔將淚眼向東開,特地愁從望裏來。

三十六峯猶不見,況伊如燕這身材。

滿目笙歌一段空,萬般離恨總隨風。

多情為謝殘陽意,與展晴霞片片紅。

兩心不語暗知情,燈下裁縫月下行。

行到階前知未睡,夜深聞放剪刀聲。

近寒食雨草萋萋,著麥苗風柳映堤。

早是有家歸未得,杜鵑休向耳邊啼。

水紋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

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

數日相隨兩不忘,郎心如妾妾如郎。

出門便是東西路,把取紅箋各斷腸。

無定河邊暮角聲,赫連台畔旅人情。

函關歸路千餘裏,一夕秋風白髮生。

花落長川草色青,暮山重疊兩冥冥。

逢春便覺飄蓬苦,今日分飛一涕零。

洛陽才子鄰簫恨,湘水佳人錦瑟愁。

今昔兩成惆悵事,臨邛春盡暮江流。

浙江輕浪去悠悠,望海樓吹望海愁。

莫怪鄉心隨魄斷,十年為客在他州。

譯文

其一

我勸你不要顧惜華貴的金縷衣,我勸你一定要珍惜青春少年時。

花開宜折的時候就要抓緊去折,不要等到花謝時只折了個空枝。

其十三

時令將近寒食,春雨綿綿春草萋萋;春風過處苗麥搖擺,堤上楊柳依依。

這是為什麼啊,此前我有家卻歸去不得。杜鵑啊,不要在我耳邊不停地悲啼。

註釋

其一

金縷衣:綴有金線的衣服,比喻榮華富貴。

堪:可以,能夠。

直須:不必猶豫。直:直接,爽快。

莫待:不要等到。

其十三

著:吹入。

早是:此前。

杜鵑:鳥名,即子規。

休:不要。

其十九賞析

這首詩是題在杭州望海樓的柱子上的。作者名姓已不可考,但我們可從中體會到一種複雜的情感。這不是一般的思鄉之情,而是作者常年羈旅在外而產生的一種落寞之感。

首句以景起筆,“浙江輕浪去悠悠”,詩人在杭州錢塘江邊的望海樓上向遠處眺望,看到了這一場景。在這裏,這個疊字“悠悠”下得好,錢塘江的水面悠長而空寂,而詩人的心事又何嘗不是如此呢?無論是“悠悠”的水波,還是“悠悠”的往事,它們都“去”了,一去不復返,只停留在詩人的記憶裏。但是詩人又是如此懷念它們,所以就產生了第二句中所説的“愁”。“望海樓吹望海愁”,有人曾就此句對此詩的作者提出猜想,認為這首詩系鄭谷所作,因為第二句中所用的反覆手法正是鄭詩中常見的。而據筆者考查,這種説法是不確切的,因為鄭守愚是宜春(今屬江西)人,其一生中並未有在餘杭(杭州)的經歷。但是,這一句所用的手法卻是與鄭的反覆驚人地相似。望海樓上吹來的當然是海風,但在詩人筆下,望海樓上隨海風而來的,似有淡淡的憂愁。這個“望海愁”,不僅與“望海樓”諧音,給人以音律反覆迴環之感,而且“望海”之愁,意藴深遠,含蓄藴藉。望海時到底引發了什麼愁緒?這裏詩人沒有説,但後二句中卻有很明顯的答案。

第三句筆鋒陡然一轉,“莫怪鄉心隨魄斷”,“鄉心”即思鄉之心,“鄉心”斷即謂詩人已不再思鄉,這是為什麼?這又是一個問題,而這一問題又在第四句中給出了答案。“十年為客在他州”,原來詩人已在杭州作客十年,十年不得回鄉,對故鄉早已淡忘,因此是“鄉心隨魄斷”。故鄉在詩人心中早已成為遠方天際的浮雲了啊。

那麼詩人為什麼要“愁”呢?答案就在三四兩句中。這其實是詩人“説話的藝術”。“鄉心隨魄斷”是真的已斷鄉心了嗎?很明顯不是的,若是則詩人也不必生愁。但詩人偏説:我的鄉心早已斷結了,因為我遠在異鄉時間已經太長了。看似豁達,實則倍加思鄉!其字字皆從千百迴轉後得來,方能令人迴腸蕩氣,長吟擊節!由此看來,詩人不是“鄉心斷”,而是“鄉心甚深”,以致隨魄皆斷。這裏注意這個“隨魄”。如若詩人果真已將故鄉忘卻,那麼他為什麼要“斷魄”呢?為什麼要生愁呢?所以説這是曲筆言愁,而餘味悠長。如果詩人一味説“我如何如何思鄉啊!”,非但不能感人,而且根本不成藝術了。

這首詩的藝術特色顯然在於情感的表達,其情感並不直接用語言敍述出,而是讓大家在讀完全詩中體味出。第二句中“望海樓”“望海愁”交錯復沓,聲音婉轉,而意在突出“望海”,進而引出詩人所表達的“愁”。晚唐的詩風自李義山已漸趨朦朧,而這首詩在朦朧中又有明確的情感,讓人回味無窮,無疑是一首上品的佳作。

其一賞析

此詩含意很單純,可以用“莫負好時光”一言以蔽之。這原是一種人所共有的思想感情。可是,它使得讀者感到其情感雖單純卻強烈,能長久在人心中繚繞,有一種不可思議的魅力。它每個詩句似乎都在重複那單一的意思“莫負好時光!”而每句又都寓有微妙變化,重複而不單調,迴環而有緩急,形成優美的旋律,反覆詠歎強調愛惜時光,莫要錯過青春年華。從字面看,是對青春和愛情的大膽歌唱,是熱情奔放的坦誠流露。然而字面背後,仍然是“愛惜時光”的主旨。因此,若作“行樂及時”的宗旨看似乎低了,作“珍惜時光”看,便搖曳多姿,耐人尋味。

一、二句式相同,都以“勸君”開始,“惜”字也兩次出現,這是二句重複的因素。但第一句説的是“勸君莫惜”,二句説的是“勸君須惜”,“莫”與“須”意正相反,又形成重複中的變化。這兩句詩意又是貫通的。“金縷衣”是華麗貴重之物,卻“勸君莫惜”,可見還有遠比它更為珍貴的東西,這就是“勸君須惜”的“少年時”了。至於其原因,詩句未直説,那本是不言而喻的:“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貴如黃金也有再得的時候,“千金散盡還復來”;然而青春對任何人也只有一次,它一旦逝去是永不復返的。可是,世人多惑於此,愛金如命、虛擲光陰的真不少呢。一再“勸君”,用對白語氣,致意殷勤,有很濃的歌味,和娓娓動人的風韻。兩句一否定,一肯定,否定前者乃是為肯定後者,似分實合,構成詩中第一次反覆和詠歎,其旋律節奏是紆迴徐緩的。

三、四句則構成第二次反覆和詠歎,單就詩意看,與一、二句差不多,還是“莫負好時光”那個意思。這樣,除了句與句之間的反覆,又有上聯與下聯之間的.較大的迴旋反覆。但兩聯表現手法就不一樣,上聯直抒胸臆,是賦法;下聯卻用了譬喻方式,是比義。於是重複中仍有變化。三、四沒有一、二那樣整飭的句式,但意義上彼此是對稱得銖兩悉稱的。上句説“有花”應怎樣,下句説“無花”會怎樣;上句説“須”怎樣,下句説“莫”怎樣,也有肯定否定的對立。二句意義又緊緊關聯:“有花堪折直須折”是從正面説“行樂須及春”意,“莫待無花空折枝”是從反面説“行樂須及春”意,似分實合,反覆傾訴同一情愫,是“勸君”的繼續,但語調節奏由徐緩變得峻急、熱烈。“堪折——直須折”這句中節奏短促,力度極強,“直須”比前面的“須”更加強調。這是對青春與歡愛的放膽歌唱。這裏的熱情奔放,不但真率、大膽,而且形象、優美。“花”字兩見,“折”字竟三見;“須——莫”云云與上聯“莫——須”云云,又自然構成迴文式的復疊美。這一系列天然工妙的字與字的反覆、句與句的反覆、聯與聯的反覆,使詩句琅琅上口,語語可歌。除了形式美,其情緒由徐緩的迴環到熱烈的動盪,又構成此詩內在的韻律,誦讀起來就更使人感到迴腸蕩氣了。

有一種歌詞,簡單到一句兩話,經高明作曲家配上優美的旋律,反覆重唱,尚可獲得動人的風韻;而《金縷衣》,起詩意單純而不單調,有往復,有變化,一中有多,多中有一,作為獨立的詩篇一搖曳多姿,更何況它在唐代是配樂演唱,因此而被廣泛流唱了。

此詩另一顯著特色在於修辭上的別緻新穎。一般情況下,舊詩中比興手法往往合一,用在詩的發端;而絕句往往先景語後情語。此詩一反慣例,它賦中有興,先賦後比,先情語後景語,殊屬別緻。“勸君莫惜金縷衣”一句是賦,而以物起情,又有興的作用。詩的下聯是比喻,也是對上句“須惜少年時”詩意的繼續生髮。不用“人生幾何”式直截的感慨,用花來比少年好時光,用折花來比莫負大好青春,既形象又優美,創造出一個意象世界。

這就是藝術的表現,形象思維。錯過青春便會導致無窮悔恨,這種意思,此詩本來可以用但卻沒有用“老大徒傷悲”一類成語來表達,而緊緊朝着折花的比喻向前走,繼而造出“無花空折枝”這樣聞所未聞的奇語。沒有沾一個悔字恨字,而“空折枝”三字卻耐人尋味,富有藝術感染力。

其十三簡析

這是歌詠遊客居外不得返鄉之情的詩。意思是在説寒食、清明將到,客居不能返鄉,卻聽得杜鵑悲泣,更為傷感,大有“每逢佳節倍思親”之慨。詩的節奏獨特,首兩句節拍為“一、三、三”,然而卻諧絕句平仄韻,這是絕句中少見的。句寫六朝往事如夢,台城早已破敗;三、四句寫風景依舊,人世滄桑。觸景生情,借景寄慨,暗寓傷今。語言含蓄藴藉,情緒無限感傷。

節令轉換,季節新來,但自己仍羈旅漂零,聽杜鵑啼血,令人心驚。

雜詩——詩原文賞析及翻譯4

舊山雖在不關身,且向長安過暮春。

一樹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屬何人?

翻譯

如畫江山與身在長安的我沒太多關係,暫且在長安度盡春天。

一樹的梨花與溪水中彎彎的月影,不知這樣美好的夜屬於誰?

註釋

不關身:不關己事。

長安:唐代都城,今西安。

暮春:晚春。

賞析

這首詩意境很像唐代詩人常建的另一首詩:“家園好在尚留秦,恥作明時失路人。恐逢故里鶯花笑,且向長安過一春。”(《落第長安》)兩首詩不但字句相似,聲韻相近,連那羈旅長安、有家難回的心情也有相通之處。

然而二詩的意境及其產生的藝術效果,又有着極為明顯的差別。

常建寫的是一個落第的舉子羈留帝京的心情,具體情事交代得過於落實、真切,使詩情受到一些侷限。比較而言,倒是這位無名詩人的“雜詩”,手法高妙,更富有藝術感染力。

“舊山雖在不關身”,也就是“家園好在尚留秦”。常詩既説到“長安”又説“留秦”,不免有重複之累;此詩説“不關身”也是因“留秦”之故,卻多表現了某種遺憾的意味,用字洗煉。

“且向長安過暮春”與“且向長安過一春”,意思差不多,都是有家難歸。常詩卻把那原委一古腦兒和盤托出,對家園的思念反而表現不多,使人感到他的心情主要集中在落第後的沮喪;這首《雜詩》作法正好相對。詩人拋開了那切實的具體情事,而把篇幅讓給那種較空靈的思想情緒的刻畫。

“一樹梨花一溪月。”那是舊山的景色、故鄉的花。故鄉的梨花,雖然沒有嬌嬈富貴之態,卻樸實親切,在飽經世態炎涼者的心目中會得到不同尋常的珍視。雖然只是“一樹”,卻幽雅高潔,具備一種靜美。尤其在皎潔的月光之下,在潺湲小溪的伴奏之中,那一樹梨花簡直像縹緲的仙子一樣可愛。三句不僅意象美,同時形式美 。“一樹梨花”與“一溪月”的句中 排比,形成往復迴環的節律,對錶達一種迴腸蕩氣的依戀懷緬之情有積極作用 。從修辭角度看 ,寫月用“一溪”,比用“一輪”更為新奇,它不但同時寫到溪水 ,有一箭雙鵰的效果,而且把不可攬結的月色,寫得如捧手可掬,非常生動。

這裏所寫的美景,只是遊子對舊山片斷的記憶,而非現實身歷之境。眼下又是暮春時節,舊山的梨花怕又開了吧,她沐浴着月光,靜聽溪水潺溪,就像亭亭玉立的仙子。然而這一切都“雖在不關身”了。“不知今夜屬何人?”總之,是不屬於“我”了。這是非常苦澀難受的心情。花月本無情,詩人卻從“無情翻出有情”。這種手法也為許多唐詩人喜用。蘇頲的“可惜東園樹,無人也著花”(《將赴益州題小園壁》)、岑參的“庭樹不知人去盡,春來還發舊時花”(《山房春事》),都是著例。此詩後聯與蘇、岑句不同者,一是非寫眼前景,乃是寫想象回憶之境,境界較為空靈;一是不用陳述語氣,而出以設問,有一唱三歎之音。

這首《雜詩》不涉及具體情事,但它所表現的情感,比常建詩更細微,更帶普遍性,更具有興發感動的力量,能在更大範圍引起共鳴。這恰如清人吳喬所説:“大抵文章實做則有盡,虛做則無窮。雅、頌多賦是實做,風、騷多比興是虛做。唐詩多宗風、騷,所以靈妙。”(《圍爐詩話》)。

創作背景

從詩境看,這首詩應是作者科舉落第後身在長安有感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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