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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維的詩全集春與秋

王維的詩全集春與秋

王維,盛唐詩人的代表,創造了水墨出水畫派。下面小編為你整理了王維的詩全集春與秋,希望能幫到你!

王維的詩全集春與秋

王維的詩(春)

桃源行

王維

漁舟逐水愛山春,兩岸桃花夾古津。

坐看紅樹不知遠,行盡青溪不見人。

山口潛行始隈隩,山開曠望旋平陸。

遙看一處攢雲樹,近入千家散花竹。

樵客初傳漢姓名,居人未改秦衣服。

居人共住武陵源,還從物外起田園。

月明松下房櫳靜,日出雲中雞犬喧。

驚聞俗客爭來集,競引還家問都邑。

平明閭巷掃花開,薄暮漁樵乘水入。

初因避地去人間,及至神仙遂不還。

峽裏誰知有人事,世中遙望空雲山。

不疑靈境難聞見,塵心未盡思鄉縣。

出洞無論隔山水,辭家終擬長遊衍。

自謂經過舊不迷,安知峯壑今來變。

當時只記入山深,青溪幾度到雲林。

春來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處尋。

賞析

這是王維十九歲時寫的一首七言樂府詩,題材取自陶淵明的敍事散文《桃花源記》。清人吳喬在《圍爐詩話》中曾説:“意思,猶五穀也。文,則炊而為飯;詩,則釀而為酒也。”好的詩應當象醇酒,讀後能令人陶醉。因此,要將散文的內容改用詩歌表現出來,決不僅僅是一個改變語言形式的問題,還必須進行藝術再創造。王維這首《桃源行》,正是由於成功地進行了這種藝術上的再創造,因而具有獨立的藝術價值,得以與散文《桃花源記》並世流傳。

《桃源行》所進行的藝術再創造,主要表現在開拓詩的意境;而這種詩的意境,又主要通過一幅幅形象的畫面體現出來。

詩一開始,就展現了一幅“漁舟逐水”的生動畫面:遠山近水,紅樹青溪,一葉漁舟,在夾岸的桃花林中悠悠行進。詩人用豔麗的色調,繪出了一派大好春光,為漁人“坐看紅樹”、“行盡青溪”作了鋪陳。這裏,絢爛的景色和盎然的意興融成一片優美的詩的境界,而事件的開端也藴含其中了。散文中所必不可少的交代:“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在詩中都成了釀“酒”的原材料,化為言外意、畫外音,讓讀者自己去想象、去體會了。在畫面與畫面之間,詩人巧妙地用一些概括性、過渡性的描敍,來牽引連結,並提供線索,引導着讀者的想象,循着情節的發展向前推進。“山口”、“山開”兩句,便起到了這樣的作用。它通過概括描敍,使讀者想象到漁人棄舟登岸、進入幽曲的山口躡足潛行,到眼前豁然開朗、發現桃源的經過。這樣,讀者的想象便跟着進入了桃源,被自然地引向下一幅畫面。這時,桃源的全景呈現在人們面前了:遠處高大的樹木象是攢聚在藍天白雲裏,近處滿眼則是遍生於千家的繁花、茂竹。這兩句,由遠及近,雲、樹、花、竹,相映成趣,美不勝收。畫面中,透出了和平、恬靜的氣氛和欣欣向榮的生機,讓你馳騁想象,去領悟、去意會,去思而得之,而所謂詩的韻致、“酒”的醇味,也就藴含其中了。接着,我們又可以想象到,漁人一步步進入這幅圖畫,開始見到了其中的人物。“樵客初傳漢姓名,居人未改秦衣服。”寫出了桃源中人發現外來客的驚奇和漁人乍見“居人”所感到服飾上的明顯不同,隱括了散文中“不知有漢,無論魏晉”的意思。

中間十二句,是全詩的主要部分。“居人共住武陵源”,承上而來,另起一層意思,然後點明這是“物外起田園”。接着,便連續展現了桃源中一幅幅景物畫面和生活畫面。月光,鬆影,房櫳沉寂,桃源之夜一片靜謐;太陽,雲彩,雞鳴犬吠,桃源之晨一片喧鬧。兩幅畫面,各具情趣。夜景全是靜物,晨景全取動態,充滿着詩情畫意,表現出王維獨特的藝術風格。漁人,這位不速之客的闖入,自然也使桃源中人感到意外。“驚聞”二句也是一幅形象的畫面,不過畫的不是景物而是人物。“驚”、“爭”、“集”、“競”、“問”等一連串動詞,把人們的神色動態和感情心理刻畫得活靈活現,表現出桃源中人淳樸、熱情的性格和對故土的關心。“平明”二句進一步描寫桃源的環境和生活之美好。“掃花開”、“乘水入”,緊扣住了桃花源景色的特點。“初因避地去人間,及至成仙遂不還”兩句敍事,追述了桃源的來歷:“峽裏誰知有人事,世間遙望空雲山”,在敍事中夾入情韻悠長的詠歎,文勢活躍多姿。

最後一層,詩的節奏加快。作者緊緊扣住人物的心理活動,將漁人離開桃源、懷念桃源、再尋桃源以及峯壑變幻、遍尋不得、悵惘無限這許多內容,一口氣抒寫下來,情、景、事在這裏完全融合在一起了。“不疑”六句,在敍述過程中,對漁人輕易離開“靈境”流露了惋惜之意,對雲山路杳的“仙源”則充滿了嚮往之情。然而,時過境遷,舊地難尋,桃源何處?這時,只剩下了一片迷惘。最後四句,作為全詩的尾聲,與開頭遙相照應。開頭是無意迷路而偶從迷中得之,結尾則是有意不迷而反從迷中失之,令人感喟不已!“春來遍是桃花水”,詩筆飄忽,意境迷茫,給人留下了無窮的回味。

試將這首《桃源行》詩與陶淵明《桃花源記》作比較,可以説二者都很出色,各有特點。散文長於敍事,講究文理文氣,故事有頭有尾,時間、地點、人物、事件都交代得具體清楚。而這些,在詩中都沒有具體寫到,卻又使人可以從詩的意境中想象到。詩中展現的是一個個畫面,造成詩的意境,調動讀者的想象力,去想象、玩味那畫面以外的東西,並從中獲得一種美的感受。這就是詩之所以為詩吧。

王維這詩中把桃源説成“靈境”、“仙源”,今人多有非議。其實,詩中的“靈境”,也有云、樹、花、竹、雞犬、房舍以及閭巷、田園,桃源中人也照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處處洋溢着人間田園生活的氣息。它反映了王維青年時代美好的生活理想,其主題思想,與散文《桃花源記》應當説基本上是一致的。

此詩通過形象的畫面來開拓詩境,可以説,是王維“詩中有畫”的特色在早年作品中的反映。此外,全詩三十二句,四句或六句一換韻,平仄相間,轉換有致。詩的筆力舒健,從容雅緻,遊刃有餘,頗為後人稱道。清人王士禛説:“唐宋以來,作《桃源行》最佳者,王摩詰(維)、韓退之(愈)、王介甫(安石)三篇。觀退之、介甫二詩,筆力意思甚可喜。及讀摩詰詩,多少自在;二公便如努力挽強,不免面紅耳熱,此盛唐所以高不可及。”(《池北偶談》)這“多少自在”四字,便是極高的評價。翁方綱也極口推崇道:此詩“古今詠桃源事者,至右丞而造極。”(《石洲詩話》)可謂定評。

作者簡介 王維(701?-761),字摩詰( jié),盛唐時期的著名詩人,官至尚書右丞,原籍祁(今山西 祁縣),遷至蒲州(今山西省永濟),崇信佛教,人稱詩佛,晚年居於藍田輞川別墅,漢族。其詩、畫成就都很高,蘇軾贊他“味摩詰之詩,詩中有畫;觀摩詰之畫,畫中有詩。”尤以山水詩成就為最,與孟浩然合稱“王孟”,晚年無心仕途,專誠奉佛,故後世人稱其為“詩佛”。著有《王右丞集》,存詩400首。善畫人物、叢竹、山水。唐人記載其山水面貌有二:其一類似李氏父子,另一類則以破墨法畫成,其名作《輞川圖》即為後者。可惜至今已無真跡傳世。傳為他的《雪溪圖》及《濟南伏生像》都非真跡。王維在唐詩的範疇顯然有更高的成就,他是唐代山水田園派的代表。開元進士科第一(即狀元)。任過大樂丞、右拾遺等官,安祿山叛亂時,曾被迫出任偽職,後兩京收復,降職為太子中允,復累遷至給事中,終尚書右丞。

王維青少年時期即富於文學才華。開元九年(721年) 中進士第,為大樂丞。因故謫濟州司倉參軍。後歸至長安。開元二十二年張九齡為中書令。王維被擢為右拾遺。其時作有《獻始興公》詩,稱頌張九齡反對植黨營私和濫施爵賞的政治主張,體現了他當時要求有所作為的心情。二十四年 (736)張九齡罷相。次年貶荊州長史。李林甫任中書令,這是玄宗時期政治由較為清明而日趨黑暗的轉折點。王維對張九齡被貶,感到非常沮喪,但他並未就此退出官場。開元二十五年,曾奉使赴河西節度副大使崔希逸幕,後又以殿中侍御史知南選,天寶中,王維的官職逐漸升遷。安史亂前,官至給事中,他一方面對當時的官場感到厭倦和擔心,但另一方面卻又戀棧懷祿,不能決然離去。於是隨俗浮沉,長期過着半官半隱的生活......

他原信奉佛教,此時隨着思想日趨消極,其佛教信仰也日益發展。他青年時曾居住山林,中年以後一度家於終南山,後又得宋之問藍田輞川別墅,遂與好友裴迪優遊其中,賦詩相酬為樂。天寶十五載(756)安史亂軍陷長安,玄宗入蜀,王維為叛軍所獲。服藥佯為□疾,仍被送洛陽,署以偽官。兩京收復後,受偽職者分等定罪,他因所作懷念唐室的《凝碧池》詩為肅宗嘉許,且其弟王縉官位已高,請削官為兄贖罪,故僅降職為太子中允,後復累遷至給事中,終尚書右丞。

鳥鳴澗

【唐】 王維

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

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賞析

此詩寫春山之靜。“靜”被詩人強烈地感受到了。為什麼呢?是由於“山靜”,所以人靜。人靜緣於心靜,所以覺察到桂花的墜落。

花落,月升,鳥鳴,這些“動”景,卻反襯出春山的幽靜。

鳥鳴澗,是一處風景極優美的地方。澗,是山澗,夾在兩山間的流水。 此詩描寫的是春山夜晚異常幽靜的景象。詩的大意説:在寂靜沒有人聲的環境裏,桂花(四季桂)自開自落,好像可以感覺到桂花落地的聲息。夜靜更深的時候, 景色繁多的春山,也好似空無所有。月亮剛出,亮光一顯露,驚動了樹上宿的小鳥,它們在春澗中不時地鳴叫幾聲。

此詩主要寫春山夜景。花落,月出,鳥鳴,都是動的,作者用的是以動襯靜的手法,收到“鳥鳴山更幽”的藝術效果。[3]

“閒”説明周圍沒有人事的煩擾,説明詩人內心的閒靜。有此作為前提,細微的桂花從枝上落下,才被覺察到了。詩人能發現這種“落”,或僅憑花落在衣襟上所引起的觸覺,或憑聲響,或憑花瓣飄墜時所發出的一絲絲芬芳。總之,“落”所能影響於人的因素是很細微的。而當這種細微的因素,竟能被從周圍世界中明顯地感覺出來的時候,詩人則又不禁要為這夜晚的靜謐和由靜謐格外顯示出來的空寂而驚歎了。這裏,詩人的心境和春山的環境氣氛,是互相契合而又互相作用的。

寫空靈閒靜的環境和心境,主人公用他全部的心神去細細地啼聽花落鳥鳴的天籟,他的內心寧靜淡泊,但又富於幽雅情致。靜到極處的自然在詩人筆下有聲有色,生意盎然。月出無聲,而山鳥驚飛,這是動靜相襯的藝術佳境。《而庵説唐詩》:"右丞精於禪理,其詩皆合聖教。"《唐詩箋註》:"閒事閒情,妙以閒人領此閒趣。"《詩法易簡錄》:"鳥鳴,動機也;澗,狹境也。而先着夜靜春山空;五字於其前,然後點出鳥鳴澗來,便覺有一種空曠寂靜景象,因鳥鳴而愈顯者,流露於筆墨之外。一片化機,非復人力可到。"

此詩是王維山水詩中的代表作品之一。從文學創作的角度來賞析,此詩的精妙之處在於“動”、“靜”對比襯托的詩情畫意。首句“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便以聲寫景,巧妙地採用了通感的手法,將“花落”這一動態情景與“人閒”結合起來。花開花落,都屬於天籟之音,唯有心真正閒下來,放下對世俗雜念的摯着迷戀,才能將個人的精神提升到一個“空”的境界。當時的背景是“深夜”,詩人顯然無法看到桂花飄落的景緻,但因為“夜靜”,更因為觀風景的人“心靜”,所以他還是感受到了盛開的桂花從枝頭脱落、飄下、着地的過程。而我們在誦讀的同時也似乎進入了“香林花雨”的勝景。此處的“春山”還給我們留下了想象的空白,因是“春山”,可以想見白天的喧鬧的畫面:春和日麗、鳥語花香、歡聲笑語。而此時,夜深人靜,遊人離去,白天的喧鬧消失殆盡,山林也空閒了下來,其實“空”的還有詩人作為禪者的心境。唯其心境灑脱,才能捕捉到到別人無法感受的情景。

末句“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便是以動寫靜,一“驚”一“鳴”,看似打破了夜的靜謐,實則用聲音的描述襯托山裏的幽靜與閒適:月亮從雲層中鑽了出來,靜靜的月光流瀉下來,幾隻鳥兒從睡夢中醒了過來,不時地呢喃幾聲,和着春天山澗小溪細細的水流聲,更是將這座寂靜山林的整體意境烘托在讀者眼前,與王籍“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入若耶溪》)有異曲同工之妙。

杜甫曰:“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古來好詩都是就天成好景,用妙手記敍出來。而我們在低吟淺酌之時,腦海胸襟似乎也隨着詩人的文字進入到那片清幽絕俗的畫面之中。

在這春山中,萬籟都陶醉在那種夜的色調、夜的寧靜裏了。因此,當月亮升起,給這夜幕籠罩的空谷,帶來皎潔銀輝的時候,竟使山鳥驚覺起來。鳥驚,當然是由於它們已習慣於山谷的靜默,似乎連月出也帶有新的刺激。但月光之明亮,使幽谷前後景象頓時發生變化,亦可想見。所謂“月明星稀,烏鵲南飛”(曹操《短歌行》)是可以供聯想的。但王維所處的是盛唐時期,不同於建安時代的兵荒馬亂,連鳥獸也不免惶惶之感。王維的“月出驚山鳥”,大背景是安定統一的盛唐社會,鳥雖驚,但決不是“繞樹三匝,無枝可依”。它們並不飛離春澗,甚至根本沒有起飛,只是在林木間偶爾發出叫聲。“時鳴春澗中”,它們與其説是“驚”,不如説是對月出感到新鮮。因而,如果對照曹操的《短歌行》,在王維此詩中,倒不僅可以看到春山由明月、落花、鳥鳴所點綴的那樣一種迷人的環境,而且還能感受到盛唐時代和平安定的社會氣氛。

王維在他的山水詩裏,喜歡創造靜謐的意境,該詩也是這樣。.而"人閒"二字説明周圍沒有人事的煩擾,説明詩人內心的閒靜。更突出了人與自然的融合!但是添加了花落、月出、鳥鳴,這些動的景物,即使詩顯得富有生機而不枯寂,同時又通過動,更加突出地顯示了春澗的幽靜。動的景物反而能取得靜的效果,這是因為事物矛盾着的雙方,總是互相依存的。在一定條件下,動之所以能夠發生,或者能夠為人們所注意,正是以靜為前提的。“鳥鳴山更幽”,這裏面是包含着藝術辯證法的。


王維的'詩(秋)

《秋夜曲》

年代: 唐 作者: 王維

桂魄初生秋露微,輕羅已薄未更衣。

銀箏夜久殷勤弄,心怯空房不忍歸。

  賞析

這首七絕詩寫閨中人一夜間的情思,開頭兩句中,分別連用了“丁丁”、“漫漫”兩個疊詞。前者形容漏水的聲音,後者形容輕雲的形狀變幻。表面上描寫秋夜時間之長,實際上是為了暗襯閨中女子思念戍夫的時間之長。篇中的女主人公因丈夫遠行,離情縈懷。計時的漏壺在靜夜裏響起“丁丁”的滴水聲,一滴滴、一聲聲,彷彿都敲打在她心坎上。她聽着,數着,心裏着急地在想:“夜怎麼這麼長啊!”她百無聊賴地把目光投向天空,天幕上無邊無際的輕雲在緩慢地移動,月亮時而被遮住,時而又露了出來。思婦在失眠時的所見所聞,無不引動並加重着她的悽清孤寂的感情,並且寫出了秋夜十分漫長、寂靜、清冷的特點。

隨着月光的露出,詩人又把筆轉到了對秋蟲的描寫。這第三句中的“逼”字下得極妙,它不僅透露了節氣正在變化,深秋即將來臨,對秋蟲帶來了威脅,冷得它們通宵哀鳴,同時也為末句的“莫飛霜”作了鋪墊。這裏的“暗蟲”雖然很難説是對戍夫的一種直接比喻,但它被冷得整夜哀號的聲音,卻的確使這位少婦感到天氣涼了,聯想到了遠在邊塞戍守的丈夫身上衣裳還很單薄,該趕快寄衣服給他了。所以末句才發出了“征衣未寄莫飛霜”的乞求。第四句“征衣未寄莫飛霜”是思婦內心的獨白。她既是在向老天爺求告,又是在徑直命令上天。無論是求告還是命令,都可以從這天真的出語中窺見她對丈夫的無限深情。

此詩採用了畫龍點睛的寫法。前三句雖然是以情取景,但若沒有末一句的點題,讀者既無法領會景中之情,也不可能知道全詩主要抒寫什麼感情,詩中的主人公又是誰。最後一句響起思婦情濃意深的一片心聲,才揭開了全詩的主旨:原來詩人在《秋夜曲》中所要彈奏的,不是別的,而是思婦心上的那根悠思綿綿的情弦。

《山中》

年代: 唐 作者: 王維

荊溪白石出,天寒紅葉稀。

山路元無雨,空翠濕人衣。

作品賞析

"荊溪白石出"一作“溪清白石出”

這首小詩描繪初冬時節山中景色。

首句寫山中溪水。荊溪,本名長水,又稱滻水,源出陝西藍田縣西南秦嶺山中,北流至長安東北入灞水。這裏寫的大概是穿行在山中的上游一段。山路往往傍着溪流,山行時很容易首先注意到蜿蜒曲折、似乎與人作伴的清溪。天寒水淺,山溪變成涓涓細流,露出磷磷白石,顯得特別清淺可愛。由於抓住了冬寒時山溪的主要特徵,讀者不但可以想見它清澄瑩澈的顏色,蜿蜒穿行的形狀,甚至彷彿可以聽到它潺潺流淌的聲音。

次句寫山中紅葉。絢爛的霜葉紅樹,本是秋山的特點。入冬天寒,紅葉變得稀少了;這原是不大引人注目的景色。但對王維這樣一位對大自然的色彩有特殊敏感的詩人兼畫家來説,在一片濃翠的山色背景上(這從下兩句可以看出),這裏那裏點綴着的幾片紅葉,有時反倒更為顯眼。它們或許會引起詩人對剛剛逝去的絢爛秋色的遐想呢。所以,這裏的“紅葉稀”,並不給人以蕭瑟、凋零之感,而是引起對美好事物的珍重和流連。

如果説前兩句所描繪的是山中景色的某一兩個局部,那麼後兩句所展示的卻是它的全貌。儘管冬令天寒,但整個秦嶺山中,仍是蒼松翠柏,蓊鬱青葱,山路就穿行在無邊的濃翠之中。蒼翠的山色本身是空明的,不象有形的物體那樣可以觸摸得到,所以説“空翠”。“空翠”自然不會“濕衣”,但它是那樣的濃,濃得幾乎可以溢出翠色的水份,濃得幾乎使整個空氣裏都充滿了翠色的分子,人行空翠之中,就象被籠罩在一片翠霧之中,整個身心都受到它的浸染、滋潤,而微微感覺到一種細雨濕衣似的涼意,所以儘管“山路元無雨”,卻自然感到“空翠濕人衣”了。這是視覺、觸覺、感覺的複雜作用所產生的一種似幻似真的感受,一種心靈上的快感。“空”字和“濕”字的矛盾,也就在這種心靈上的快感中統一起來了。

張旭的《山中留客》説:“縱使晴明無雨色,入雲深處亦沾衣。”“沾衣”是實寫,展示了雲封霧鎖的深山另一種美的境界;王維這首《山中》的“濕衣”卻是幻覺和錯覺,抒寫了濃翠的山色給人的詩意感受。同樣寫山中景物,同樣寫到了沾衣,卻同工異曲,各臻其妙。真正的藝術是永遠不會重複的。

這幅由白石磷磷的小溪、鮮豔的紅葉和無邊的濃翠所組成的山中冬景,色澤斑爛鮮明,富於詩情畫意,毫無蕭瑟枯寂的情調。和作者某些專寫靜謐境界而不免帶有清冷虛無色彩的小詩比較,這一首所流露的感情與美學趣味都似乎要更健康一些。

《輞川閒居贈裴秀才迪》

年代: 唐 作者: 王維

寒山轉蒼翠,秋水日潺湲。

倚杖柴門外,臨風聽暮蟬。

渡頭餘落日,墟里上孤煙。

復值接輿醉,狂歌五柳前。

【簡析】:

此詩寫出了閒居生活的從容瀟灑,以及對世事的忘情。

《新唐書·王維傳》:“別墅在輞川,地奇勝……與裴迪遊其中,賦詩相酬為樂。”此詩即與裴迪相酬為樂之作。

這是一首詩、畫、音樂完美結合的五律。首聯和頸聯寫景,描繪輞川附近山水田園的深秋暮色;頷聯和尾聯寫人,刻畫詩人和裴迪兩個隱士的形象。風光人物,交替行文,相映成趣,形成物我一體、情景交融的藝術境界,抒寫詩人的閒居之樂和對友人的真切情誼。

“寒山轉蒼翠,秋水日潺湲。”首聯寫山中秋景。時在水落石出的寒秋,山間泉水不停歇地潺潺作響;隨着天色向晚,山色也變得更加蒼翠。不待頷聯説出“暮”字,已給人以時近黃昏的印象。“轉”和“日”用得巧妙。轉蒼翠,表示山色愈來愈深,愈來愈濃;山是靜止的,着一“轉”字,便憑藉顏色的漸變而寫出它的動態。日潺湲,就是日日潺湲,每日每時都在喧響;水是流動的,用一“日”字,卻令人感覺它始終如一的守恆。寥寥十字,勾勒出一幅有色彩,有音響,動靜結合的畫面。

“渡頭餘落日,墟里上孤煙。”頸聯寫原野暮色。夕陽欲落,炊煙初升,這是田野黃昏的典型景象。渡頭在水,墟里在陸;落日屬自然,炊煙屬人事:景物的選取是很見匠心的。“墟里上孤煙”,顯系從陶潛“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歸田園居之一》)點化而來。但陶句是擬人化的表現遠處村落上方炊煙縈繞、不忍離去的情味,王句卻是用白描手法表現黃昏第一縷炊煙裊裊升到半空的景象,各有各的形象,各有各的意境。這一聯是王維修辭的名句,歷來被人稱道。“渡頭餘落日”,精確地剪取落日行將與水面相切的一瞬間,富有包孕地顯示了落日的動態和趨向,在時間和空間上都為讀者留下想象的餘地。“墟里上孤煙”,寫的也是富有包孕的片刻。“上”字,不僅寫出炊煙悠然上升的動態,而且顯示已經升到相當的高度。

首、頸兩聯,以寒山、秋水、落日、孤煙等富有季節和時間特徵的景物,構成一幅和諧靜謐的山水田園風景畫。但這風景並非單純的孤立的客觀存在,而是畫在人眼裏,人在畫圖中,一景一物都經過詩人主觀的過濾而帶上了感情色彩。那麼,詩人的形象是怎樣的呢?請看頷聯:

“倚杖柴門外,臨風聽暮蟬。”這就是詩人的形象。柴門,表現隱居生活和田園風味;倚杖,表現年事已高和意態安閒。柴門之外,倚杖臨風,聽晚樹鳴蟬、寒山泉水,看渡頭落日、墟里孤煙,那安逸的神態,瀟灑的閒情,和“策扶老以流憩,時矯首而遐觀”(《歸去來辭》)的陶淵明不是有幾分相似嗎?事實上,王維對那位“古今隱逸詩人之宗”,也是十分仰慕的,就在此詩中,不僅仿效了陶的詩句,而且在尾聯引用了陶的典故:

“復值接輿醉,狂歌五柳前。”陶文《五柳先生傳》的主人公,是一位忘懷得失、詩酒自娛的隱者,“宅邊有五柳樹,因以為號焉。”實則,這位先生正是陶潛的自我寫照;而王維自稱五柳,就是以陶潛自況的。接輿,是春秋時代“鳳歌笑孔丘”的楚國狂士,詩人把沉醉狂歌的裴迪與楚狂接輿相比,乃是對這位年輕朋友的讚許。陶潛與接輿──王維與裴迪,個性雖大不一樣,但那超然物外的心跡卻是相近相親的。所以,“復值接輿醉”的復字,不表示又一次遇見裴迪,而是表示詩人情感的加倍和進層:既賞佳景,更遇良朋,輞川閒居之樂,至於此極啊!末聯生動地刻畫了裴迪的狂士形象,表明了詩人對他的由衷的好感和歡迎,詩題中的贈字,也便有了着落。

頷聯和尾聯,對兩個人物形象的刻畫,也不是孤立進行,而是和景物描寫密切結合的。柴門、暮蟬、晚風、五柳,有形無形,有聲無聲,都是寫景。五柳,雖是典故,但對王維説來,模仿陶淵明筆下的人物,植五柳於柴門之外,不也是自然而然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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