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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憶佩弦先生閲讀題及答案

雜憶佩弦先生閲讀題及答案

《雜憶佩弦先生》閲讀原文

雜憶佩弦先生閲讀題及答案

佩弦先生逝世了,這是一個如何的意外!他的病是舊病,時犯時好,誰也沒有想到這次要動手術,更沒想到動了手術就是這樣的不幸的消息。

佩弦先生是謹慎小心的人,他沒有一般文人的嗜好,也沒有一般文人的脾氣,他的生活總是那樣按部就班,腳踏實地,像鐘錶那樣穩健而有秩序。這樣的人能在五十歲就死去麼?如果相術可靠,他的眉毛是那樣黑而長;身材短小,可是精悍;瘦雖然瘦些,卻是瘦而有神;往常給人的印象總是精神奕奕,事事周到,這難道不是壽嗎?

然而事實上是太快了,佩弦先生死的太快了,出了任何友人的預料,也給了任何友人一個沉重的打擊。

是8月9號這一天的正午,林庚剛從北大醫院裏拔牙出來,就到了我這裏,坐定了就告訴我説:“朱先生又病了,也住在北大醫院,剛動過手術。”這是我聽到朱先生病了的消息之始。問起林庚見過朱先生的情形來,他説還好,我們總認為動手術的病的危險都在動手術的那一剎那,如果經過良好,是可以無礙而放心下去的。我打算過一兩天再去看他。同時我一向也有一個偏見,就是認為探望病人固然是好意,但假若抱這種好意的人太好,在病人的精神上便不免是一個難堪的負擔了。因此,我就又躊躇了。

誰知在10號的報上,也就是我曉得朱先生病了的消息的第二天,已經登着朱先生病危了。我這時堅信我聽到的林庚所見的情況是實,新聞記者的消息可能是舊聞,只是曾經一度危險而已,又為了刺激讀者,便渲染的過分,這也是中國新聞記者的常事。

可是慢慢情形不對了,11號12號都連着登起那惡劣的消息來。我不能不動搖了,我決定在12號下午去看他。誰知道這天下午又因為有事沒能去成,第二天才知道就是去成也晚了,因為已經不是活着的佩弦先生了,原來他在12號的上午十時已經逝世了!

連日的陰風淒雨,更增加了我的耿耿不樂。給我印象那麼清晰地朱先生,竟作了古人了!

記憶一頁一頁地翻着,想起了十七年來和朱先生的往還。

最初和他的認識是我入了清華。那時他才三十幾歲。我沒有上過他的`課,課外可是常去找他聊天兒。見面最多的時候,是在鄭西諦先生還在北平時,大家共同編《文學季刊》的一段。這時期雖然不太長,可是因為每一星期大家都要在鄭先生家裏聚談,並且吃晚飯,所以起碼每一星期是有一個很充分的時間會晤的。因為朱先生的公正拘謹,我們現在也不大記起他什麼開玩笑的話,同時別人也不大和他開玩笑。只記得他向鄭先生總是全名全姓的喊着“鄭振鐸”,臉上發着天真的笑意的光芒,讓我們感覺他是在友情裏年輕了。

那時鄭先生住在燕京,從燕京到清華是有一段路的。每當我們夜深歸來,往往踏着月光,衝破了犬吠,在談笑聲裏,越過了不好走的小路,快樂地分手。現在記得這情景的,除了我之外,只有林庚了。

朱先生當時開着“陶詩”的一門課,我很想去旁聽。當我徵求他的意見時,他有着習以為常的謙遜,説:“沒有什麼意思,不值得聽的。”我們那時年少氣盛,也就信以為真,又聽説他常常叫人背誦或默寫,錯了字還扣分。我們那時又是不拘束慣了的,於是更覺得不聽也罷。後來知道他所寫的那篇《陶淵明年譜之問題》,恐怕就是那時研究的心得的結晶,到了自己對陶淵明也發生興趣時,是很後悔沒曾聽他的講授了。

朱先生謙遜,客氣,而且小心。他對於一般人的稱呼,都是“先生”。我有一位朋友編刊物,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就是朱先生的稿件往往有着塗改,這塗改之中有着一個共同點,就是儘量把口氣改的和緩些。在他的文字裏,很少有“絕對”“萬分”“迥然”“必定”等字眼。就是有,也往往改成輕淡一些的了。

這一點兒也不錯。在待人接物上,我們很少見到他疾言厲色,或者拒人於千里之外。自然,我們也很少在他身上發現熱狂,像臧克家所説的“燃燒”似的。朱先生的性格和他的名字實在有着巧合——清!

可是他並非馬虎。他的字從來不苟,一筆一畫。他對什麼事的看法,也非常堅定。而有一個一定的界限,——當然是穩健的。

他寫文字很審慎而推敲。在清華的時候,我們在一次談天裏,問起他一天寫多少字,他説:“五百。”他反過來問我。我説:“不一定。快的時候,曾寫道一萬五千字的長文,還另外寫了兩篇雜感。”可是這是那時的話,後來自己也體驗到每天寫不到五百字的時候了。

在戰前一般人的生活都好,清華又是好環境,教授們的家都相當安適。每每在我們當下午四五點鐘去談天的時候,不但暢所欲言,既不關時局,又不談物價,更沒有愁眉苦臉,而且吃着好茶,有時來一道甜食點心,像蓮子羹一類等等的。我們在朱先生家裏也不曾例外。

然而抗戰把所有人的生活劃了一道界限。我比任何人都早先到了昆明,在雲南大學教書。這是二十六年的九月。那時朱先生隨着學校到了長沙,許多先生在衡山過了另一種生活。朱先生觸發了舊時的興趣,清新的篇什,頗傳誦一時。

不到一年,長沙的臨大改為聯大,大家都又奔波到了昆明。因為初到時的生活的凌亂,我們失掉了從容坐下來談話的心情。不久,我又因為可笑的文字禍而離開昆明到重慶。因為是抗戰才開始,大家的生活秩序雖然受了影響,可是身心都沒有大的變化。

最叫我驚訝的,卻是我在二十九年二次到成都的時候,適逢朱先生休假,也在成都。我去看他,他的頭髮像多了一層霜,簡直是個老人了。沒想幾年的折磨,叫人變了樣!有些老朋友見了我也説我蒼老了,我還想辯護。可是看看朱先生,我連説蒼老也不敢了。——怕傷他的心!

他住的地方是成都東門外的一座古廟。我們也曾喝着他的好茶,可是心情完全不對了。他的工作依然緊張而有秩序。桌上擺着十三經注疏。他那《經典常談》——一部可稱道的書,用着最親切的語言,報道着最新的專門成績——就是這時完成的。另外,《精讀指導舉隅》、《略讀指導舉隅》大概也完成於此時。

這一次的會見中隔了兩年,我仍回在沙坪壩中央大學教書。有一天,卻喜出望外地見到朱先生和魏建功先生來了。更喜出望外的,是朱先生又恢復了往日的健康,頭髮上那一層霜也像揭走了,又是烏黑烏黑的了。他依然精神,彷彿和往日清華園的佩弦先生的面貌可以接續起來了。中央大學是一個一向受了學術派的薰陶,白話文不很重視的學校。我們就藉機會請朱先生來一次講演。他那流動活潑的國語,以及對於白話文的熱忱,我想會給聽講的人一個有力而且有益的啟發。當天晚上,由辛樹幟先生請吃鍋貼,這次我們又很快樂地分手了。

我感覺朱先生的生活態度是有些改變了。因為從前他是不以師道或老輩自居的,現在有些不同了。就他的生活的嚴肅説,這是必然的發展。可是在另一方面説,也就是漸入所謂“老境”麼?

這感覺到了北平我們又見面時便更證明是正確的了。朱先生和我先後到北平,這是三十五年的秋天。我是從上海來,在師大教書,他是從重慶來,仍回到清華。在他還沒搬出城的時候,我就去看他。那是國會街的臨時招待所,我見了他,卻又有些黯然了。他分外地憔悴,身體已經沒有從前那麼挺拔,眼睛見風就流淚,他隨時用手巾拂拭着,發着紅。我們沒能談什麼文藝,他就很關切地問到我的母親,太太,小孩等。宛然一個老人所關切的事了。

到他在清華住定了,我又去看過他幾次。在城裏也曾有幾次座談會和宴會上遇到。生活定了,生活卻又好了些。——不過有些人已經在稱他為佩老,大概他是有老的資格了。

但他那不苟的作風卻一如往昔。我來北平後,曾一度給《北平時報》編副刊《文園》。朱先生寄來了一首譯詩來,可是還沒等付排,他的信又來了,是改去了一兩個字。他不苟,可是並非不圓通。他後來告訴我:“時報不是什麼好報啊。”但他並沒因為時報不好而拒絕寫稿。——我後來卻也不編那個副刊了。

佩弦先生晚年,事事仔細則如故。我們如果向他借一本書,他一定先問:“看多少日子?”隨手又拿過本子來,把姓名書名年月日都寫上去。

最後的一次晤談,是本年的3月28日。我帶了太太和小孩去看他。他又是病後,十分清癯。我們一坐定,他就進屋裏去了,立刻拿出來的是一封信,還有四塊糖。信是他的一位老朋友來的,由於朱先生的推薦,他這位老朋友讀了我一篇《李清照論》,來信就是討論此文的。佩弦先生的東西,一定放的很有秩序,否則我一到,如何能馬上就取出來呢?他那四塊糖則是每人一塊,他自己的一份卻沒吃,所以我的小孩便得了兩塊。任何事,他都是這樣合理化!我一向拿長輩看他,可是他無論如何不肯上坐,結果上座空着。又因為我帶了太太去,他的太太逢巧沒在家,他便不住抱歉,而且特別和我太太談一些家常。

這是最後的一次會晤,沒想到已經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了。

佩弦先生的穩健,沒讓他走到聞一多先生那樣的道路,可是他的堅定始終讓他在大時代的隊伍裏沒錯了步伐。再加上他的虛心和認真,他肯向青年學習,所以他能夠在青年的熱情裏前進着,領導着。他憔悴,他病倒,他逝去了。可是他的精神沒生過鏽,沒腐爛過,永遠年輕!

一般人常提到他的《背影》,並且因此稱他為散文家,我想這是故意小看了他。他給我印象最深的,卻是《毀滅》,——在中國是一首可紀念的長詩。可惜我沒曾接觸過他那奔放的詩人的一段生活。他後期所表現給我們的,是一個學術工作者,一個有良心的教育家。——教育家而有良心,是多麼令人可敬呢!

有些人對佩弦先生現在為青年所愛戴是不大以為然的,甚而有人説:“這是被包圍!”然而我們敢説這是最惡毒的誣衊,誣衊青年,誣衊佩弦先生!真理只有一個,認識真理的人自然會牽着手前行,誰也包圍不了誰,誰也左右不了誰!正是在這誣衊聲中,我們越敬愛他,越覺得他是一個穩健而堅定的有良心的教育家了!

(作者:李長之,文章有刪改)

《雜憶佩弦先生》閲讀題目

12.作者和朱先生十七年來的往還大致經歷了哪幾個時期? (4分)

13.第10段文字中的劃線句子該怎樣理解? (2分)

14.平實中寄予強烈的感情是本文語言的一個鮮明特點。試從文中選取一處你認為能體現這一特點的地方做簡要分析。 (3分)

15.在作者筆下,朱先生有着很多好的品行,為人稱道,教人向善。根據你的理解,試就某一個方面結合具體內容進行闡釋。 (5分)

《雜憶佩弦先生》閲讀答案

12.參考:初入清華師生關係時期;抗戰顛沛流離時期;在四川成都時期;重新回到北平時期。(評分:每點1分,共4分)

13.大家共同編寫《文學季刊》的那個時候,夜歸走從燕京到清華的一段路的,有朱自清先生、林庚和我。此處説現在記得這情形的只有我和林庚,隱述了先生的逝去,表達了我對先生的深切懷念。(評分:每點1分,共2分)

14.示例:“這是最後的一次會晤,沒想到已經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了。”這句話平平常常地交代出了和先生見面的情形,卻又以一個“沒想到”話鋒一轉,表達了對先生之死的不捨與難於接受。對先生的深切懷念之情躍然紙上。(評分:每點1分,共3分)

15.示例:先生做事非常認真、仔細。當先生寫作時,對稿件的處理非常嚴謹,往往有着塗改,塗改之中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儘量把口氣改和緩些,文字裏少見“絕對”“萬分”“必定”等字眼;問先生借閲圖書,一定先問看多少日子,然後做好借閲記錄。我最後一次去拜訪他,一坐定,先生很快取出一個朋友寄給他的關於我的信件,也清楚地説明了先生的仔細。(評分:交代品質2分,結合文本展開敍述(含語言表達項評分)3分;共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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