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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中寒》李賀唐詩

《北中寒》李賀唐詩

《北中寒》把北國風光本身作為審美觀照的對象,又加入異常活躍的想象,從而寫成了富有異采的風景詩。

《北中寒》李賀唐詩

北中寒

一方黑照三方紫,黃河冰合魚龍死。

三尺木皮斷文理,百石強車上河水。

霜花草上大如錢,揮刀不入迷濛天。

爭瀯海水飛凌喧,山瀑無聲玉虹懸。

【賞析】

全詩沒有情節貫穿,甚至也沒有時間流,全由片斷的景色聯結而成,如“一句一絕”者,即每句詩都展示一種景觀,共同呈現着“北中寒”。然而詩人也有意匠經營。首先,詩第一句就是大的籠罩:“一方黑照三方紫。”寫出北中天色晦暗,竟映帶得其餘各方成了紫色。詩人所本為《周禮注》“北方以立冬,謂黑帝之精。”《金丹清真元奧》:“太陽南明,太陰北黑。”但在表現上更具象化,“黑”、“紫”的濃重色調,給人以種祕而威壓之感。“照”本用於光明(普照),這裏用於晦暗(籠罩),更增添了上述感覺。在全詩寫景中,首句提綱挈領。以下各句,雖説沒有明顯的邏輯聯繫,然而除“三尺木皮斷文理”外,都是寫天地間水文變幻所構成的種種不同奇觀,而這正是嚴寒統治的世界的特點。這些景觀次第是冰封的黃河及河上的行車、錢大的霜花、濃厚的霧幔、浮冰充斥的海洋、凍結了的飛瀑等等,既真實,又揉合了詩人奇異的想象,從而把讀者帶進了一個奇異的冰雪世界,那裏天是黑的、地是亮的,宛如一座神祕的水晶王國,人會感到寒冷,更會感到超出寒冷百倍的驚訝和愉快。此詩,像是李賀從他那古破錦囊中掏出些零金碎玉般的斷句,隨便湊合而成的。然而,一經組合,便天衣無縫了。

遣詞設喻,於無理處得奇趣,是此詩的另一個顯著特點。

如果讀者拘泥於常識,自然常識和語法常識,那麼就會對《北中寒》的詩句逐一加以“訂正”:黃河冰合時,應是魚龍潛底。説“魚龍死”,沒有道理。《漢書》謂“胡貉之地,陰積之處,木皮三寸”,不是“三尺”;是“百石重車”,不是“強車”;是“上河冰”,不是“上河水”;迷露可説揮刀難破,不是“不入”。然而所有這些無論從事理上還是措辭上對常規的違逆,都包含着獨創的匠心,都是出奇制勝。“魚龍死”意味着河水全體凍結,注重表現異乎尋常的嚴寒,無理而有趣。“百石強車上河水”的“水”即是“冰”,但用“水”字則取得了一種令人驚異的效果。“抽刀斷水水更流”雖更近乎常理,而“揮刀不入迷濛天”則別有神奇之感,可見那北國之霧特別的稠密。虹本有七彩,而“玉虹”的鑄辭,更強調凍瀑的透明,而透明中亦能折射出不同的色光,給讀者十分奇異的語感。

【作者介紹】

李賀(790~816) ,中國唐代詩人。字長吉。福昌(今河南洛陽宜陽縣)人。祖籍隴西,自稱“隴西長吉”。家居福昌昌谷,後世因稱他為李昌谷。李賀為唐宗室鄭王李亮的後裔,但家已沒落。他“細瘦通眉,長指爪”,童年即能詞章,15、16歲時,已以工樂府詩與先輩李益齊名。元和三、四年間(808~809),韓愈在洛陽,李賀往謁。據説,韓愈與皇甫湜曾一同回訪,賀寫了有名的《高軒過》詩。李賀父名晉肅,“晉”、“進”同音,與李賀爭名的人,就説他應避父諱不舉進士,韓愈作《諱辨》鼓勵李賀應試,無奈“闔扇未開逢猰犬,那知堅都相草草”,禮部官員昏庸草率,李賀雖應舉赴京、卻未能應試,遭饞落第。後來做了三年奉禮郎,鬱鬱不平。因仕途失意,就把全部精力用在寫詩上。在京時,居崇義裏,與王參元、楊敬之、權璩、崔植等為密友,常偕同出遊,一小奴騎驢相隨,背一破錦囊。李賀得有詩句,即寫投囊中,歸家後足成完篇。母鄭夫人常説“是兒要當嘔出心乃已爾”。後辭官歸昌谷,又至潞州(今山西長治)依張徹一個時期。一生體弱多病,27歲逝世。死前曾以詩分為四編,授其友沈子明。死後15年,沈子明囑杜牧寫了序。人們出於對李賀的懷念,傳説李賀臨死時,見天帝派緋衣使者相召到天上白玉樓作記文;又傳其母一夕夢見李賀,説他正為天帝作白瑤宮記文(李商隱《李賀小傳》及張讀《宣室志》)。昭宗時,韋莊上奏請追賜李賀進士及第,贈補闕、拾遺官職。但因宮廷發生事變,所奏被擱置。 李賀曾自編其集。有《李賀詩歌集註》。生平見李商隱《李賀小傳》,新、舊《唐書》本傳,《宣室志》,《幽閒鼓吹》,《摭言》。

李賀是中唐的浪漫主義詩人,又是中唐到晚唐詩風轉變期的一個代表者。他所寫的詩大多是慨歎生不逢時和內心苦悶,抒發對理想、抱負的追求;對當時藩鎮割據、宦官專權和人民所受的`殘酷剝削都有所反映。他喜歡在神話故事、鬼魅世界裏馳騁,以其大膽、詭異的想象力,構造出波譎雲詭、迷離惝恍的藝術境界,抒發好景不長、時光易逝的感傷情緒,《文獻通考》中説:“宋景文諸公在館,嘗評唐人詩云:‘太白仙才,長吉鬼才。’”《歲寒堂詩話》中説:“李賀有太白之語,而無太白之才。”

【詩詞特色】

李賀詩受楚辭、古樂府、齊樑宮體、李杜、韓愈等多方面影響,經自己熔鑄、苦吟,形成非常獨特的風格。李詩最大的特色,就是想象豐富奇特、語言瑰麗奇峭。長吉上訪天河、遊月宮;下論古今、探鬼魅,他的想象神奇瑰麗、旖旎絢爛。長吉刻意錘鍊語言,造語奇雋,凝練峭拔,色彩濃麗。他的筆下有許多精警、奇峭而有獨創性的語言。如“羲和敲日玻璃聲”(《秦王飲酒》)、“銀浦流雲學水聲”(《天上謠》)、“玉輪軋露濕團光”(《夢天》)等匪夷所思的奇語,比比皆是。可以説,尚“奇”是長吉所處的時代、特別是他的良師益友韓愈所代表的韓孟詩派共同的追求。他也有不少明快易懂的作品,如《勉愛行》、《感諷五首》其一、《京城》、《嘲少年》等。

長吉詩的另一大特點就是較多地寫古體詩、寫樂府,很少寫當時流行的近體詩,現存詩作無一首七律。李賀在樂府詩的繼承和創新方面作出了傑出貢獻,借古寓今,或諷或歎,靈活多變,渙然有新意。在同時代的“元白”、“張(籍)、王(建)”兩派樂府外,別開境界,獨樹一幟。他特別擅長短篇,如《天上謠》、《夢天》、《帝子歌》等,是後人稱為“長吉體”的代表作。在唐代,李商隱、温庭筠的古詩,就是走李賀所開闢的道路。宋人賀鑄、周邦彥、劉克莊、謝翱、文天祥,元人薩都剌、楊維楨,明人湯顯祖,清人曹雪芹、黎簡、姚燮,都受到李賀詩的影響。

杜牧(《李長吉歌詩敍》)贊之為“騷之苗裔。”王夫之(《唐詩評選》)説:“長吉於諷刺,直以聲情動今古”,“真與供奉(李白)為敵。”毛先舒《詩辨坻》説:“大曆以後,解樂府遺法者,惟李賀一人。設色濃妙,而詞旨多寓篇外。刻於撰語,渾於用意。”薛雪(《一瓢詩話》)認為:“唐人樂府,首推李、杜,而李奉禮、温助教(即温庭筠),尤益另炷瓣香。”沈德潛(《唐詩別裁集》):“依約楚辭,而意取幽奧,辭取環奇。”高棅稱他為“天縱奇才”(《唐詩品彙》);姚文燮以為他“力挽頹風”(《昌谷集註凡例》);黎簡甚至説:“論長吉每道是鬼才,而其為仙語,乃李白所不及”。魯迅先生同情李賀的不幸,且“年輕時較愛讀唐朝李賀的詩”,在他手書古人的詩文中,李賀是最多的一位。毛澤東主席與陳毅元帥探討詩詞時也曾説:“李賀的詩很值得一讀,不知你有興趣否?”(《致陳毅》)

毋庸諱言,李賀的詩也有不少缺點。一方面由於過分雕琢求奇,有的作品語意晦澀、堆砌詞藻,藝術形象欠完整,情思脈絡欠連貫。杜牧含蓄地説:“賀能探尋前事,所以深歎恨古今未嘗道者,如《金銅仙人辭漢歌》、《還自會稽歌》,求取情狀,離絕遠去筆墨畦徑間,亦殊不能知之。”錢鍾書評曰:“長吉穿幽入仄,慘淡經營,都在修辭設色,舉凡謀篇命意,均落第二義。”[2]《談藝錄》另一方面由於李賀仕進無路,體弱多病,儘管是一個青年詩人,術特色李賀的詩想象力豐富,意境詭異華麗,常用些險韻奇字,作品中出現的“死”字達20多個﹐“老”字達50多個,風格同唐朝其他詩人迥然不同。他的詩作內容有一部分承襲了屈原《楚辭》中《山鬼》,《國殤》等篇的傳統,如《神弦曲》、《雁門太守行》、《金銅仙人辭漢歌》等。另一部分則很有現實主義風格,如《老夫採玉歌》,反映了貧民生活的艱苦。同時他的詩中也流露出對好景不常、時光易逝的感傷情緒。貶李者説是“牛鬼蛇神太甚”(張表臣《珊瑚鈎詩話》),甚至認為是“詩之妖”(潘德輿《養一齋詩話》)。 王世貞用一個“過”字來簡要概括長吉詩,還是很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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