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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析李賀鬼詩的成因

淺析李賀鬼詩的成因

李賀擅長寫鬼詩,他善於用幽悽的筆墨表現鬼域和冥界。下面一起來看看!

淺析李賀鬼詩的成因

李賀人生雖然短暫,只走過了二十七個春秋,但是他卻給我們留下了240多篇璀璨奪目、精妙絕倫的詩篇。這些詩歌有對理想的熱情謳歌,有對現實清醒的觀察和批判,也有對人民疾苦的同情和對勞動的歌頌,更有他對生命本質的深切體驗。他對生命本質的體驗或表現為對天國的夢幻,或表現為極度絕望後的狂歌濫飲,或表現為對鬼域的控訴,從中我們看到一個天才詩人在命運面前的痛苦心靈。

李賀寫得最多的詩是描寫鬼象與冥界,即人們所説的鬼詩。在鬼詩中常常看到這樣的物象:牛鬼蛇神、死人幽魂、荒墳野墓、血雨白骨、酸風瘦馬、寒兔妖狐、怨月啼花、枯枝敗葉……李賀採用浪漫主義手法,以奇特的構思勾畫了一系列鬼魂形象。如“海神山鬼來座中”(《神弦》),“耕人半做徵人鬼”(《白虎行》),“願攜漢戟招書鬼”(《綠章封事》),“千歲石牀啼鬼工”(《羅浮山人與葛篇》),“嗷嗷鬼母秋郊哭”(《春坊正字劍子歌》),“鬼燈如漆點松花”(《南山田中行》)。一言以蔽之,李賀與鬼結下了不解之緣。李賀也因此被譽為“鬼才”“鬼仙”“詩鬼”。李賀為什麼要寫鬼呢?筆者在這方面做了以下探討。

一、國家的危機是李賀鬼詩形成的社會背景。

李賀生活在中唐後期,他的一生經歷了德、順、憲三朝。繼安史之亂後,又遭李懷光、朱叛亂。德宗惟恐再生事端,對割據一方的藩鎮一味姑息。憲宗繼位後,曾勵精圖治一番,先後平定了四川和淮西的叛亂。中央權威一時大振。然而“中興”不久,憲宗就被太監、仙道征服,一味採服金丹,以求長生不老;平蔡之後,更加驕奢,大興土木,廣徵賦税,使本已陷入困境的國家經濟進一步惡化。他重用李逢吉,造成了“八關十六子”的腐敗局面;重用李吉甫、令狐楚,後果是連綿不斷的“黨爭”之禍。李賀本來是有雄心壯志的人,他想“斬龍足,嚼龍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苦晝短》)。但生活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之中,“以區區隴西奉禮之孤中,上不能達之天子,下不能告之羣臣,惟崎嶇驢背”。欲報國而無門,只能痛苦、彷徨、憂怨、憤懣。他悲憤地喊道:“天眼何時開?”(《贈陳商》),也只好致力於創作鬼詩意象來表達對罪惡現實的厭惡和否定。

二、前代詩人與詩壇風尚的影響是李賀鬼詩形成的外在動因。

其一、楚文化的薰陶。楚文化特別是楚辭對李賀鬼詩創作有着深刻的影響。李賀多次表現出對楚文化的偏嗜,如“咽咽學楚吟”“斫取青光寫楚辭”,他痴迷楚文化甚至到了“楚辭系肘後”的地步。從《神弦》《神弦曲》《神弦別曲》可以看出來,詩人創作鬼詩,受屈原“楚辭”的影響極深。如《蘇小小墓》,詩的主題和意境就明顯受到《九歌・山鬼》的影響。

蘇小小鬼魂那蘭露啼眼,那風裳水,不就有山鬼“被薜荔兮帶女蘿”“既含睇兮又宜笑”的影子麼?西陵下風雨翠燭的境界,與山鬼期待所思不遇時“雷填填兮雨冥冥”“風颯颯兮木蕭蕭”的景象同樣淒冷。所以施補華説:“李長吉七古,雖幽僻多鬼氣,其源實自《離騷》來,哀豔荒怪之語,殊不可費!”

其二、杜甫的影響。杜甫在詩中多次寫鬼,如“山鬼迷春行”(《祠南夕望》)“山鬼吹燈滅”(《移居長安山館》)“卧病識山鬼”(《奉酬薛十二丈判官見贈》)“戰哭多新鬼”(《對雪》)“魑魅喜人過”(《天末懷李白》)等等。這些鬼形象構成了譎詭誕幻、陰森可怖的詩境,這樣的詩境在李賀詩中比比皆是,説明杜甫影響了李賀的鬼詩創作。

其三、詩壇風尚的影響。鬼入詩的先例開始於漢時的古輓歌,如《蒿里行》:“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躕。”詩中想象“聚斂魂魄”的墳場,感歎“催命鬼”的逼迫;漢末阮《七哀詩》設想死後置身“冥冥九泉室,漫漫長夜台”的情景;南朝鮑照在《松柏墓篇》描寫了他作為一個有感覺的死人在墳墓中的種種難以忍受的苦況,“鬼神來依我,生人永辭決”;盛唐詩人開始用冤魂和鬼火描繪戰場,岑參詩中有“夜靜天蕭條,鬼哭夾道旁”等等……到了李賀生活的貞元、元和時代,以鬼入詩更是儼然成了風氣,如劉義的“冤魂不入地,骷髏哭沙目”,劉言史的“遠火熒熒聚寒鬼,綠焰欲消還復起”。詩壇寫鬼的風尚給李賀創作鬼詩以深刻的啟示和堅實的基礎。

三、人生遭遇是李賀鬼詩形成的內在根據

《新唐書》説李賀“系出鄭王后”,算是皇家宗室,但譜系已遠,家道早衰。李賀卻很以自己的家世為驕傲,常在詩中自稱“隴西長吉”“唐諸王孫”,正因為詩人內心總以“龍種”自居,因此他自幼便有以天下為己任的雄心。加之李賀自幼才氣驚人,七歲寫出“高軒過”,驚動文章鉅公韓愈和東京才子皇甫。在李賀看來,自己既是皇室後裔,又有超人才華,理當享受王胄的富華。然而現實生活卻與他內心期望大相徑庭,加上得罪權貴,他被剝奪參加進士考試的資格。在這種嚴酷的現實面前,詩人浪漫的理想、沖天的激情和困頓的現實使詩人陷入一種陰鬱冷僻的.心境中。加上自幼體弱多病,且形貌奇醜,更增添了詩人心中的陰影。

四、佛道教義是李賀鬼詩形成的文化氛圍。

李賀生活的時代,佛教、道教盛行,而佛教與李賀的生活有一定的聯繫,佛家故事中美麗虛妄的神仙和猙獰可怖的鬼怪給酷愛閲讀佛經的李賀以極大的影響;唐代寺廟壁畫呈現的詭怪神奇的佛教藝術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詩人鬼詩的創作。

李賀僻性高才,觀察思考問題容易走極端,當他有感於人生失意、光陰易逝、生命短促時,其心理便從潛望生命永恆歡樂的存思一變而為關注死亡神祕恐懼的偏至。這種心理兩極與道教教義中的生與死、仙與鬼、歡樂與恐懼的二元構架的契合,使李賀投入道教文化的懷抱,去窺視鬼的世界和欣賞神祕陰森、怪誕恐怖的場面。

總之,李賀鬼詩是中唐黑暗現實與詩人自身遭遇結合的特殊產物,它受到楚文化的薰陶,是與前代詩人和詩歌風尚以及佛、道文化的影響分不開的。可以説,李賀鬼詩是中國詩壇上的一株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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