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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鑑賞

《蒹葭》鑑賞

   《蒹葭》屬於秦風。周孝王時,秦之先祖非子受封於秦谷(今甘肅天水)。平王東遷時,秦襄公因出兵護送有功,又得到了岐山以西的大片封地。後來秦逐漸東徙,都於雍(今陝西興平)。秦地包括現在陝西關中到甘肅東南部一帶。秦風共十篇,大都是東周時代這個區域的民歌。 

對這首懷人詩,歷來解説不一。有人認為作者在思念戀人,詩的主旨是寫愛情;有人説是詩人借懷友諷刺秦襄公不能禮賢下士,致使賢士隱居、不肯出來做官;也有人説作者就是隱士,此詩乃明志之作。我們細味詩意,詩中並未明確顯示男女戀情,況且“伊人”是男是女也難判定。説它是諷刺詩則更無根據。因此,我們只把“伊人”視為作者所敬仰和熱愛的人,至於是男是女,且不論及。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兩句,從物象與色澤上點明瞭時間和環境。那生長在河邊的茂密蘆葦,顏色蒼青,那晶瑩透亮的露水珠已凝結成白刷刷的濃霜,那微微的秋風送着襲人的涼意,那茫茫的秋水泛起浸人的寒氣。在這一蒼涼幽緲的深秋清晨的特定時空裏,詩人時而靜立,時而徘徊,時而翹首眺望,時而蹙眉沉思。他那神情焦灼、心緒不寧的情狀,不時地顯現於我們眼前,原來他是在思慕追尋着一個友人。“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兩句,交代了詩人所追慕的對象及伊人所在的地點,表現了詩人思見心切,望穿秋水,一個勁地張望、尋求。“伊人”,指與詩人關係親密、為詩人崇敬和熱愛而未曾須臾忘懷的人。“所謂”二字,表明“伊人”是常常被提及,不斷念叨着的,然而現在他卻在漫漫大河的另一方。“在水一方”,語氣肯定,説明詩人確信他的存在,並充滿信心去追求,只是河水隔絕,相會不易。“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沿着河邊小道向上遊走去,道路艱險,且又漫長,即使花費很長時間也難到達;如果徑直遊渡過去,儘管相距不遠,但眼前秋水茫茫,思之可及,行之不易,彷彿看到了伊人的身影在水中央晃動。詩人儘管立於河邊,但他那恍惚迷離的心神早已飛動起來,思見伊人而不得的如醉如痴的形象栩栩可見。詩句之奇妙,正如方玉潤所説:“玩其詞,雖若可望不可即。味其意,實求之而不遠,思之而即至者。”(《詩經原始》)

詩的二、三章只換了幾個詞兒,內容與首章基本相同。但它體現了詩歌詠唱的音樂特點,增強了韻律的悠揚和諧美,使表達的情感愈來愈強烈。首章的“蒼蒼”,次章的“悽悽”,末章的“采采”,寫出蘆葦的顏色由蒼青至悽青到泛白,把深秋淒涼的氣氛渲染得越來越濃,烘托出詩人當時所在的環境十分清冷,心境十分寂寞。白露“為霜”、“未晞”、“未已”的變換,描繪出朝露成霜而又融為秋水的漸變情狀與過程,形象地畫出了時間發展的軌跡,説明詩人天剛放亮就來到河濱,直呆到太陽東昇。試想,他獨自一人久久徘徊在清冷索寞的曠野,面對茫茫秋水,等人不見,尋人不着,其心情該是何等焦急和惆悵!描寫伊人所在地點時,由於“方”、“湄”、“涘”三字的變換,就把伊人在彼岸等待詩人和詩人盼望與伊人相會的活動與心理形象而真切地描繪了出來,這樣寫,大大拓寬了詩的意境。另外,像“長”、“躋”、“右”和“央”、“坻”、“沚”的變換,也都從不同的道路和方位上描述了他尋見伊人困難重重,想見友人心情急切的情景。若把三章詩所用幾組變換的詞語聯繫起來加以品味,更能體會到詩的雋永淳厚的意味。

詩的每章開頭都採用了賦中見興的.筆法。通過對眼前真景的描寫與讚歎,繪畫出一個空靈縹緲的意境,籠罩全篇。詩人抓住秋色獨有的特徵,不惜用濃墨重彩反覆進行描繪、渲染深秋空寂悲涼的氛圍,以抒寫詩人悵然若失而又熱烈企慕友人的心境。正如《人間詞話》所説:“《詩蒹葭》一篇,最得風人深致。”具有“以我觀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和“其言情也必沁人心脾;其寫景也必豁人耳目;其辭脱口而出,無矯揉粧束之態。”

這首被人傳誦不已的詩,對後世的影響也是明顯的。且看宋玉《九辯》中的一段描寫:“悲哉秋之為氣也!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憭慄兮若在遠行;登山臨水兮送將歸;泬寥兮天高而氣清;寂兮收潦而水清;憯悽增欷兮薄寒之中人。”這裏通過對秋天的氣象和草木搖落的情狀的描寫,製造一種肅殺的氣氛,表達了詩人悲涼悽苦的心情。這也許是受了《蒹葭》詩的影響,由此可以窺見《楚辭》對《詩經》的繼承和發展線索。《古詩十九首》中《西北有高樓》的發端,賦中見興、以景託情的寫法,也沿用了《蒹葭》詩的筆法。其後的曹丕,從本詩中化出了“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的詩句。由此可見,《蒹葭》詩在古代詩歌史上有着很重要的地位。

(選自《中華文學鑑賞寶庫》,陝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

(尹建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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