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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房宮散文

阿房宮散文

阿房宮的消息隨着歷史一直在流轉,有時候它還很是鼓譟,甚至其名也受反覆的揣度和猜測。

阿房宮散文

xxxx年,我初覓阿房宮,當時是深冬,曠野沒有一個人,只有冷風吹着遺址上堅硬的瓦片。久久徬徨,直到暮靄沉降,我才離去。

xxxx年仲夏,我再赴阿房宮,其遺址上以農民承包,已經植木為林,蓊然蔽日。柳樹,女貞樹,石榴樹,鬆,柏,循規而種,蔚然一片。植樹造林,當是善舉,然而大陸之廣,何處不可以種之,為什麼偏偏在阿房宮遺址上種之?

應該把遺址亮出來,給四邊築以路,給路邊立以碑,或銘秦事,或刻千家詠秦之詩,遺址便成了一個讓人震撼的地方,審美的地方,沉思的地方,從而給遊者以識,觀者以智,起一點鑑往知今之作用。

建遺址公園也可以,不過公園的元素不能多於遺址的元素,所用材料不能太時尚,太花哨,其設計不能讓西方形式擠壓中國風格,更不能忽略本土色彩。

自秦孝公至秦始皇,君臣奮其六世,141年,終於鯨吞周室,掌控天下,並圖謀江山於萬世,傳之無窮,是何等抱負!不料秦統治15年以後便宗廟傾圮,鼎移他手。原因是什麼?賈誼説:“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問題是怎麼保證仁義?沒有先進的制度怎麼才能保證仁義呢?面對阿房宮遺址,顯然會有封建王朝盛衰週期率之問,水以載舟與覆舟之問,昔年當世之問。可惜樹木遮擋,遂使狐鼠作樂。

公元前212年,秦始皇認為咸陽人多,先王所造朝宮小,決定在渭河以南建其朝宮,就是所謂的阿房宮。當時秦統一中國已經十年,由於徙二十萬富豪到咸陽來,又在咸陽北阪仿照諸侯宮室大興土木,咸陽也真是擁擠了。渭河以南是秦的上林苑,不過灃滈之間,嘗為周王之舊都,所以秦始皇於斯經營阿房宮。

秦是牧馬出身,素不習水,也許還懼水。以其幾度遷都觀察,秦的東進是迂迴的,雍城,櫟陽,咸陽,盡沿渭河北岸一線,並選擇高亢之境,是因為這些地方堅實,安全。渭河以南又遼闊又膏腴,秦並非沒有嚮往,然而水大浪洶,不好一葦杭之。實際上在秦惠文王執政之際,秦便於渭河以南作其宮室,只是未成他就死了。秦昭襄王沒有繼承先王遺志,放棄了渭河以南的宮室,然而他在龍首原北坡造了興樂宮。漢之長樂宮便是對秦之興樂宮的翻修,劉邦以長安為國都,初遂居於此。

秦始皇是在秦惠文王未成宮室基礎之上造其阿房宮的`。按照施工方案,先造前殿,其東西要長,五百步,南北會短,五十丈。司馬遷記其之廣,可以上坐萬人,下揚大旗,也許是一種誇張,杜牧之賦更是一種想象了。不過阿房宮確實有其雄壯的規劃:這個建築羣將星列方圓三百餘里山川之間,浩浩蕩蕩,滿是秦的正庭別館,閣樓台榭。它將築閣道,以通驪山,築複道渡渭河,以連咸陽宮,以終南之巔為闕,以樊川之波為池,以渭河為天漢。

不知道秦始皇當年是否參加了阿房宮的奠基典禮,事實是,經營兩年,他就駕崩了,宏偉的工程只是開了一個頭。秦二世胡亥接着幹,可惜這個王朝的暴虐使民不堪命,起義風起,奪權雲湧,天下迅速大亂,有文武大臣便向胡亥建議:“請止阿房宮作者。”阿房宮遂惟有前殿。不過項羽來了,既燒咸陽宮,又燒阿房宮,其前殿便為廢墟。渭河有神,秦欲在其南發展,造其朝宮,竟幾世未成。秦始皇甚至動員了七十萬刑徒以築阿房宮,也終於未成。

十世紀學者宋敏求考察阿房宮,記其東西北三面有牆,周長五里,高為八尺,上寬四尺五寸,下寬一丈五尺。接着他喟歎了一聲:“今悉為民田。”1991年我見阿房宮遺址也還是民田,瓦片都在麥茬之中。然而2011年,這裏竟被樹木覆蓋了。

從南向北,穿過其林,走其小徑,我從前殿的台基上跳下去,得以清晰地審視這個古老建築的立面。夕陽渲紅,夯土發白,其層層疊加,如餅乾相累,緩緩為高,仍有一種吞山吐谷的霸氣。當然,我也能感到刑徒的艱苦勞作。這種夯土一般都是鍋炒了的,以防生草,不過從阿房宮前殿夯土的縫隙還是長出了一些荊棘。其立面東西長1119米,沿着這一帶,踞有巨家莊,趙家堡,古城村,鄉聚生活似乎很是樸靜。有八九個小孩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所立碑上興奮地玩其拍泥,有三五成羣的老者蹲在自家門口,一個壯年問我:“阿房宮什麼時候開發呢?”

阿房宮究竟是什麼意思?它一直以來都是懸案。司馬遷説:“作宮阿房,故天下謂之阿房宮是也。”顏師古説:“阿房者,言殿之四阿皆房也;一説大陵曰阿,言其殿高,若以阿上為房也;房或作旁,始皇作此殿,未有名,以其去咸陽近,且號阿房,阿,近也。”司馬貞説:“此以其形名宮也,言其宮四阿旁廣也,故云下可建五丈之旗也。阿房,後為宮名。”朱駿聲説:“阿房假借為傍。秦阿房宮在阿基之傍,宮未成而秦亡,未命名,故人稱為阿房宮。”馬非百説:“阿房乃一地名,故天下鹹以此稱之。”集其數解,還是不定。以關中土語,那個之意為阿,也許阿房宮就是那個宮之意吧,它原本是簡單的。秦始皇卒為非凡之人,兵馬俑是謎,阿房宮之意也是謎了。

正要離開廢墟,驀地有一隻阿房宮的蚊子落在我額頭,朋友想幫我趕走,吾以目光阻之。也許這是一隻秦始皇餵養的蚊子,曾經歌唱過秦始皇,能隨便放了它嗎?即使我打破自己的腦殼,也當打死它。我便強忍着,讓它吸吮,等它陶醉了,猛擊一掌。還好,腦殼完整,只是亮響一聲,展手一看,掌中有血,蚊子已經碎為稀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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