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修煉雜文隨筆

五一小長假，當然要回家，回縣城的家。

説句實話，我這人對於回家很有牴觸情緒。不是不想家，而是，近在咫尺，卻跋涉艱難。

何以如此説？省城距離我的老家僅僅50公里。有了石黃高速後，一般速度也就是四十分鐘到家，很快很方便，要回家抬抬腿就到了。但是隨着人們有錢沒錢就買車開車在路上顯擺，路——高速、國道、省道統統被車佔領了。高速連低速都夠不上，遇點小問題，堵個嚴嚴實實，想跑都沒地兒跑；省道交叉口多，紅綠燈多，速度上不去，最主要的是，大車太多——高速不讓上，只能在下道爬行。很有幾次，堵到路上，四十分鐘可以到達，總要折騰幾個小時才能 回到家，讓人徹底沒有脾氣。家裏電話催：飯都涼了……熱了又……還沒到啊……多會兒到……這麼慢……開快點……別出事……還是慢點吧……

這次回去倒是很順利，省道順暢，心情也舒暢，聽着交通廣播：高速很有幾個口封閉，心下慶幸：先見之明啊，沒走高速啊。

五月一日下午三點——説要早走的，五十公里，打出富裕時間，總在兩個小時之內可以回到家吧？於是到高速口，封閉！無奈，走省道去。一路上北，過滹沱河大橋，深澤縣到了，繞城而過，走302省道。很順暢，而且，這個革命老區過去很窮很破的縣城，如今建設的很美，路兩旁如同小花園，養眼的很。路右側就是一個公園吧，很不錯的風景。穿過一個集市，路旁很多供孩子玩耍的玩意，車輛就隨意停在路邊，我們小心翼翼穿過集市，一路向西。

天色陰沉，雨點開始照應來了，由小到大，淅淅瀝瀝，車前雨刷不停擺動。這是入夏的第一場雨，前幾天還炎熱過30°，乾燥的北方，很少下雨，久旱盼甘霖，這在麥收前，應該是一場甘霖吧。農民説是甘霖，而行路的人恐怕不這麼認為，路上騎自行車電動車的，沒有雨具，就有點忙亂，估計他們正在腹誹這雨下的不是時候。能照應到方方面面的利益，這雨應該是晚上下雨白天晴，這才是風調雨順的徵兆。車到無極縣城，才知道走錯了。本應該繞城走外環的，但路不熟，走到了城裏北邊的一條街道。雨中的車，如同一條飄搖的小船，隨風逐浪，慢悠悠跟着浩瀚的車隊，隨着一個個交通岔口，停停堵堵，行人無規矩，車也沒規矩，眼看着就有車橫着穿過。行人知道你不會撞他，就那樣悠哉悠哉雨中散步一樣，撐着雨傘，飄飄然 從一個車頭穿過又一個車頭前，正所謂：天下誰敢惹我？我自傲然橫行。

好不容易過了縣城，速度加快，你能想到，歸心似箭的心情。但是，很多時候，行程的不順，就如那句老話，禍不單行。想象不是現實，現實是，導航説前面有數公里的嚴重堵車，且有的地方堵死了。本來顯示的路線是綠色，而逐漸顯示的是淺紅色紅色直至暗紅色。那個地方是北蘇。京港澳高速在這裏有入口出口，幾路車隊密密實實，就在這裏等。北蘇，是一個有名氣的鎮，面積不小。車們挨挨蹭蹭，一寸寸往前移動。我説的一寸寸，還真不是形容詞，是事實。開車的，不開車的都會遇到這種情況。我知道的是，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河北與山西不通高速的時候，國道307經常堵車，且一堵數天之久，就派生了一種產業：送飯送水的小販。那時候，出車司機有經驗的都帶着被褥，以及簡易鍋灶還有米麪，不行就地起火做飯。

當然，現在不會出現那種情況了。但堵車也會讓人心急火燎的。我不是司機，女兒開車，嘴裏嘟囔怎麼個情況怎麼個情況？那倆孩子，老二上車就睡覺，老大卻異常活躍，嚷嚷着：回不了家怎麼辦？上不了學怎麼辦？嚷嚷夠了還要喝水撒尿，肚子餓了還要吃飯，這個當兒，去哪吃飯？幸而帶着水，但沒有零食之類。只能喝道：越嚷越餓，忍着，減肥去。老大不幹，也無奈，我們就轉移他的注意力：看外面，牌匾廣告詞寫的什麼？認識幾個？外面的車是什麼牌子？長大開什麼車？前面有大車擋着視線，交通廣播也不管省道的事兒，睜着眼睛就是不知道前面是什麼情況，反正是，車就是一點一點向前挪。從三點多出發，到現在已經超過兩個小時了，夏雨仍然為車、也為人澆熄騰騰燃燒的火苗，讓人們冷靜、冷靜再冷靜，不要着急，不要上火。就有小心打開車門，抱着孩子下車去路邊方便的，孩子方便還不知道害羞，大人呢？女人呢？這可是個問題。男人恬不知恥地，就路旁小樹靠着解決，而女人就要有臉皮了。據説，一次旅遊，有婦女內急，附近沒有廁所也沒有遮掩之地，就有好幾個婦女圍成一圈，面朝外，圈裏就地解決。

時間在消逝，小雨沒有停下的意思。我們還在路上逍遙着，假如不是返城，而是隨意的`郊遊，那這走走停停，就算是享受田野風光了。夏雨讓田野格外清新。洗去灰塵的樹木莊稼，更加翠綠。綠色延伸去，大片大片的麥田，齊腰深的麥地，那是豐收的象徵。土地對於農民來説，是非常重要的生產資料。即是農民進城了，土地使用權照樣屬於自己，萬一，説的是萬一——如果城裏混不下去了，還有幾畝田地做着後盾，為一家提供温飽。我是農民出身，深切知道農民的收入來之不易。雖然不想過去臉朝黃土背朝天那樣幹農活了，但種地只能解決吃飯解決不了花錢的問題。這場夏雨下透了，可以頂一場澆水，可以省下不少電費了。

哦，看到對面車道很多逆行的車，超過我們向前疾駛，心裏納悶：怎麼會逆行？出了事故豈不更糟糕？往前蹭了好久，路中間路擋有一個缺口，有人指揮讓小車拐過去，逆行後，左轉進入北蘇工業區一條路。看來，不繞過去，還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我們不認識路，就跟着前面的車走。前面怎麼走我們怎麼走，前面怎麼拐我們就怎樣拐。反正是隨大流應該沒錯。往南走了幾公里進了一個村，右拐一條小路，雖然狹窄，但只有向西行的車，也還順暢。穿過高速再向前走了一段，終於繞出了那個令人心焦的堵死的路段。

拐到正路上，就有了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想吃頓飯，進一家飯館，點麪條、大米飯，人家不伺候，説是以賣炒菜為主，那就不好意思了，又不喝酒，點菜乾啥？出來給孩子買了食品，上車。這時候的雨好像順應了我們的心情，漸漸平息下來。再往前走，就要進入石家莊一條大街，需要左拐，但是，左拐之前的一段，又有堵車。好在，車是慢慢行走着，我們終於捱到了拐彎處，上大路，路燈照明，一路暢行。

人生很長，路也很長，路上的坎坷不止一次，是用什麼心態去對待呢？若是光着急上火，這人恐怕就會得狂躁症了，然後，一提到上路，就有恐懼症，再然後抑鬱症。反正不管什麼病，不舒服是肯定的。所以，我的體會，將在路上的過程且當作一次修煉，修心志，養性情，煉意志。

首先，要順其自然。既然堵了，就當在車裏作了一次小憩。堵車成了常態，又不能杜絕出門上路，何必跟它着急上火呢？怨天尤人又能怎樣？堵在路上的又非我一個，那麼多的人都在一起堵着，莫非你着急就能平息心焦？不能，那就一起過家家多好，拿出孩子的心態，順其自然，你走我就走，你不走我也不走。聽聽廣播，音樂入耳，放緩心情，自然就不會着急上火。還有，要想忘掉這堵心的不快，就與睡醒的倆寶玩起了遊戲：猜謎語，背唐詩，連詞語……歡聲笑語在車內響起來，還有什麼煩惱，統統拋到腦後去了。

其次，就當走馬觀花似的旅遊。打開車窗，看看外面的風景，雲捲雲舒，細雨霏霏，車來車往，禾稼碧綠，楊柳依依，芳草萋萋，廣告誘惑，行人悠閒。路過無極七汲鎮的時候，全羊館換了招牌：名羊天下！我在這兒品嚐過，很不錯，尤其是羊蠍子，用吸管吸取骨頭中的髓，那個香，不品嚐怎麼知道？如果今天不走這裏，怎麼會知道全羊館改了個時興的名稱？環境在變，氣候在變，路旁風景在變。過去，路旁髒亂差，現在一路行走一路景，轉動脖頸隨意看，處處皆景怡人眼。

第三，要學會適應慢節奏。開車的人都喜歡開快車，那種飛馳的感覺，很爽。但是，快有快的麻煩，萬一，我説的是萬一，磕着碰着，出點事故怎麼辦？很多事故都是出於快呀。這樣，快反而是慢了。不怕慢就怕站。兔子再快，架不住它睡一覺；烏龜再慢，它一步一步踏踏實實在不停地走。

再就是，人們常説，雲淡風輕，説的到不見得做得好。坐在車裏，權當步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