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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帝內經》身世之謎

《黃帝內經》身世之謎

《黃帝內經》是中國醫學史上的聖經,書中所闡述的那些深奧的醫學理論,從誕生那天起一直沿用至今。偉大、傳奇和未解之謎這些詞彙數千年來與之如影隨形。書中記載的陰陽、五行、藏象和鍼灸經絡等這些古老的神祕學説,雖然已廣為流行,但仍然牽絆着許多未解的謎團。

其中鍼灸的起源和經絡之謎更是為人們所樂道。

為了解開這些謎團,我同醫學、生物物理和考古方面的專家,利用先進的科學儀器和考古論證等手段深入探索。

多少年來,有關《黃帝內經》的成書年代和作者一直是爭論的焦點。同樣,這些問題也首先擺在了專家們的面前。

《黃帝內經》到底出自於哪個時代呢?

山東中醫藥大學鍼灸系主任、《黃帝內經》研究專家劉光亭教授認為,《黃帝內經》在公元前8世紀,即春秋之前就已經出現。《黃帝內經》是春秋戰國時期形成的著作。

幾十年來,劉光亭教授對《黃帝內經》的研究着重於鍼灸學方面,他在挖掘和探索《黃帝內經》的過程中,做了大量科研工作。他從書中獲得啟發,發明的巨針針刺法,使他在鍼灸領域獨樹一幟。他希望從尋找鍼灸起源的方向入手,通過對大量出土文物和歷史文獻的研究,進一步解讀《皇帝內經》的祕密

對於劉光亭認為《皇帝內經》成書於春秋之前的説法有人持不同看法。目前中醫學界普遍的一種觀點是成書於西漢初期。

中國中醫科學院榮譽首席研究員馬繼新認為,《黃帝內經》和西漢時代的文字特別接近,它不會早於這個時期但也不會晚於這個時期。

馬繼新是中國著名中醫史專家,他花費十幾年時間完成的百萬字著作《中醫文獻史》,成為中國第一部系統總結中醫文獻研究理論的專著。他曾是1972年震驚世人的湖南馬王堆醫書整理和發掘小組的負責人,並親自命名了《足臂十一脈灸經》和《陰陽十一脈灸經》這兩本千古奇書。

但是,成書於西漢初期的説法,作為學術權威的馬繼新卻受到了自己學生的挑戰。

原廣西壯醫研究所所長黃漢儒是中國醫史文獻和民族醫藥學方面的專家,從事醫史研究長達40年。黃漢儒教授認為:內經的寫作年代定在西漢或者是略前的年代還是晚了一點,推到西周都不過分。

這與劉光亭的觀點相似,為什麼黃漢儒會無視權威,把《黃帝內經》成書的年代更加提前呢?

這來自於20世紀80年代一次充滿傳奇色彩的考古發現。這次發現不僅為《黃帝內經》的年代判斷提供了某些依據,同時也為探索鍼灸的起源拉開了序幕。

1985年8月的一天,廣西壯族自治區武鳴縣馬頭鄉一位村民,前往離家不遠的後山元龍坡打柴。

這是一座泥土裸露的小山坡。當這位村民在一處小土丘挖枯樹根時,突然鋤頭碰到了一件硬物,起初他以為是石頭,可是當刨出這件東西后,發現這是一個裹滿了泥土的圓形器物,樣子很像誰家丟棄的鍋蓋,他不經意地把它丟進筐裏。下山時他對這件東西產生了疑惑,因為這座山坡不僅荒蕪,而且還有很多毒蛇,誰會把不要的東西扔到這裏來呢?(圖2)

到家後,他立刻清理這件東西。當一層層撥開泥土後,發現竟然是一個青銅盤,他意識到這可能是一件文物。

經過側面打聽,他得知這件青銅盤具有一定的價值。是賣給文物販子還是上交國家?經過一段時間的激烈思想鬥爭,他最終還是把青銅盤送到了文物站。

文物站的工作人員接到銅盤後,立刻送到南寧市文物管理委員會的文物鑑定處。

銅盤的出現引起文物考古部門的高度重視。

廣西省文物考古部門立刻組織考古隊進駐馬頭鄉,展開了全面、仔細的考察。考察的初步結果令考古隊員們非常吃驚,原來這裏是一處規模龐大的墓葬羣遺址,而且時間非常早。這些發現讓考古隊員感到興奮,因為這麼大規模的墓葬羣在廣西考古歷史上罕見。於是,他們立即向有關上級部門報告,請示挖掘。

不久,考古隊展開了大規模的考古發掘工作。

在發掘過程中,有村民在不遠處,挖到了一件青銅劍。出於對文物保護的考慮,考古工作人員們決定對這兩處遺址同時進行挖掘。隨着發掘工作的進行,他們初步判定,遺址的年代最晚應該在戰國時期。

此後,這兩處遺址中不斷出土青銅器、玉器和陶器等文物。尤其是青銅器的出現,更增加了這個龐大遺址的考古價值。

整個發掘工作進行了4個多月,接近尾聲時,已清理出300多座墓葬。墓葬羣的年代被確定為商周時期。

此時,隊員們以為不會再有新的文物出現。一天下午,他們在泥土中發現了兩件奇怪的東西。

廣西壯族自治區南寧市博物館館長、研究員黃雲忠介紹:在發掘到墓羣北部時,在編號101號墓裏,發現了兩件似銅碎片。

考古人員把這兩件東西取出後,進行了仔細清理。發現是長度不到3釐米、寬0.6釐米、厚只有0.1釐米的扁長方形器物。

當把這座編號為101號的墓清理完畢後,工作人員發現,這兩枚器物竟然是墓中僅有的陪葬品,而且是遺址羣中最小的陪葬品。

這是兩件什麼器物呢?

在隨後的文物整理過程中,兩件器物逐漸露出真實面貌。

黃雲忠介紹説,清理後,認為是兩枚造型比較特殊的銅針,其中一枚針尖已經斷了。(圖3)

雖然有一枚針尖已經殘斷,但針身受到腐蝕的程度卻很小,這令負責發掘工作的黃雲忠感到意外。

黃雲忠説,針的截面是方形的,針尖非常鋒利,這兩枚銅針出土時很堅硬,表面還發亮,保存基本完整,我們認為,它含錫量比較高。

為什麼兩枚如此特殊的針會出現在墓中呢?黃雲忠對這兩件器物開始了研究。

剛開始他認為,這可能是古人用來紋身的工具。但是,經過一段時間的研究後,他推翻了這個判斷。如果是一件普通的用品不足以用來做陪葬。他推測,這很可能是商周時期古人作為醫療用途的器物。

黃雲忠説,這兩枚銅針這麼短小,而且比較鋒利,它的用途是什麼呢?是縫衣針的可能性不大,因為針尖很鋒利,扎硬的下去肯定會斷,只有扎一些軟的東西。

兩件器物的真正用途是什麼呢?如果是治病的工具,古代醫生會如何使用呢?這兩件文物給黃雲忠帶來極大的.興趣。為了確定它們的真正用途,他找到了廣西醫史文獻專家黃漢儒。

20多年後,黃漢儒與黃雲忠再次來到當年的考古現場,他們站在當時兩枚銅針出土的地方。過去光禿禿的山坡如今已長滿了雜草和綠樹。

當黃漢儒第一眼看見這兩件文物後,就肯定這是古代醫用器具。可是,這是什麼性質的器械,為什麼會這麼小呢?黃漢儒並沒有馬上做出斷定。但是,他的一個意外發現,為以後的研究找到了一個重要的突破口。

黃漢儒教授説,這兩枚針很短小,是扁形的,針柄和針體的比例大概是4比1。

為了弄清楚這兩件東西的真正用途,黃漢儒在黃雲忠的幫助下製作了一件複製品。雖然尺寸很小,但複製過程卻非常艱難,經歷了幾次失敗後出土器物終於複製成功。

出土器具的複製品一端是扁平的四方形,似乎便於用來拿捏。另一端則是尖鋭的鋒針,明顯是用來戳刺用的。

為此,黃漢儒作出了幾種推測,這是一把手術刀、銅針或者是兩者的結合物。但不管是哪種結論,這兩件

東西都是中國出土的最早古代青銅醫用器具。

因此,黃漢儒斷定,《黃帝內經》的書寫年代最早應該在春秋以前。不僅如此,他還在西晉時期的歷史學家皇甫謐的史書《帝王世紀》中找到了有力的支持。(圖4)

書中記載:黃帝又使岐伯嘗味百草。典醫療疾,今經方、本草之書鹹出焉。

書中所説的經方就是《黃帝內經》中的《素問篇》,本草指的是另一本醫書《神農本草經》。皇甫謐所記載的時間比成書於西漢時期的説法早了2000多年。

為此,有人做出了更進一步的推斷,岐伯就是《黃帝內經》的作者。但是,這一觀點引起很多人的質疑,同時,也引起了劉光亭的極大興趣。很早之前他就對構成《黃帝內經》這本書的內容和形式產生了疑問:是否這本書本身就隱藏着答案呢?

在書中,黃帝和他精通醫術的臣子們,以問答的形式完成了164卷的《黃帝內經》。其中,岐伯就佔了107篇。

難道《黃帝內經》的作者真是岐伯嗎?歷史上是否真有其人?帶着這個疑問劉光亭在浩瀚的史書中找到了有關岐伯的記錄。

其中,《皇漢醫學》中提到:昔者岐伯以授黃帝,黃帝歷九師以授伊尹,歷經湯、太公、文王、醫和,到秦越人始成章句,以授華佗。

這段記載不僅清晰地反應出中國古代醫學的傳承脈絡,而且證明歷史上岐伯確有其人,並且是中國傳統醫學的鼻祖。

至今,在四川鹽亭和陝西、甘肅等地還有岐伯故里的説法。

不僅在史書中,岐伯的形象還出現在漢代的畫像石上,這塊畫像的拓片上帶有神話色彩的半鳥半人就是岐伯,他手裏拿着針具正準備給病人扎針。也許這幅圖像所記載的場景,是證明岐伯身份的最好證據。(圖5)

到這裏出現了一個有意思的現象,大概是皇帝和岐伯共同完成了《黃帝內經》這部最早的醫用教科書。所以,後來從事中醫的人稱自己為“歧黃傳人”,同時把中醫學也稱為“歧黃之學”。

但是,也有一部分專家認為《黃帝內經》的成書不是一躇而就的,他們斷定這本書應該是從戰國時期開始寫,直到西漢初期才全部完成,時間橫跨了數百年。因而,作者並不是一個人。

中醫學博士、明代大醫學家龔廷賢的第9代後人龔洪海在為病人診治時,其手法與眾不同。他擅長於雙手把脈,這樣做的目的是利於尋找病人體中的某種變化,在中醫裏這種變化正是導致人生病的最根本原因。(圖6)

龔洪海所遵行的這個理論就來自於《黃帝內經》中一個古老的學説――陰陽。

陰陽是產生於中國遠古時期一種古老的學説,是中國古人對自然界事物變化規律的概括和認識。最初涵義是樸素的,表示陽光照射下的向背,向日為陽;背日為陰。後來引申為氣候的寒暖、方位的上下和運動狀態的動靜等。並認為對立、消長是事物本身所固有的,進而他們把這種變化看成是宇宙的基本規律。(圖7)

《黃帝內經》是如何把這種抽象的學説運用到醫術當中的呢?

《黃帝內經》認為,人是自然界的產物,人的生命是自然現象的一部分,與自然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

因此,人體本身也是一個統一的有機整體。這種整體聯繫是以五臟為中心,五臟之間的相互聯繫、協調和相互作用,構成了一個天衣無縫的生命系統,這種整體觀念貫穿《黃帝內經》始終。

基於這樣的理論基礎,《黃帝內經》認為,人的陰陽必須順應天地自然的規律才能達到陰陽平衡。如果失去這種平衡,人就會生病、甚至死亡。

龔洪海的雙手把脈就是在尋找人體中陰陽的異常變化。

從歷史上華佗、張仲景和李時珍等古代醫學大家,到今天的現代中醫名家,他們的醫術和學説的基礎都來自於《黃帝內經》。

劉光亭教授認為:學中醫、學鍼灸,內經是必讀之書,而且不是一時讀,而要終身讀、終身探索、終身發現它的奧妙。《黃帝內經》的理論、臨牀價值是很深奧的。

過去幾十年來,劉光亭致力於在《黃帝內經》中深入挖掘鍼灸的內容。在經過反覆臨牀觀察和科學實驗後,終於在傳統鍼灸領域有了新的突破。他的新學説:巨針交刺法,根據陰陽對立理論,認為人體中如果陰陽或某個部位的經絡阻塞,身體就會出現病症。(圖8)

劉光亭教授説,中醫認為,血是入陽之體,入陽臟腑的精微物質,哪個部位的氣血不行了,就喪失了它應有的作用。圖8劉光亭根據內經記載發明巨針

基於這種理論基礎,在過去20多年間的臨牀中,劉光亭通過對數萬例患者的觀察,發現這種巨針交刺法,針對腦卒中偏癱患者具有良好的效果。這種特殊鍼灸療法的基礎完全來自於《黃帝內經》。

劉光亭教授説,根據《黃帝內經》的兩點記載,大針治大病;左病刺右,右病刺左,通俗講就是對應交叉刺法,左邊有病扎右邊,右邊有病扎左邊。

《黃帝內經》中論述的這些理論是中國醫學史上第一次把陰陽的運行規律與人的生命聯繫起來,首次確立了天人合一的醫學模式。從這以後的2000多年來,《黃帝內經》給中國人對生命和健康的認識,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陰陽學説不僅成為中醫看病的理論基礎,似乎也向我們透露了《黃帝內經》的祕密。因為據史書記載,早在4000年前的夏朝,人們已經在運用這種學説觀察天象、氣候變化和進行占卜等活動

因此有人推斷,至少在商周時期陰陽就已經開始運用在醫學領域。

黃漢儒教授認為,《黃帝內經》上溯年代久遠。從遠古時期,中醫起源時期開始,恐怕已經為內經的學説打下了基礎。

與此同時,黃漢儒在他以往的研究基礎上,把《黃帝內經》的斷代工作又向前推進了一步。

1976年,在距武鳴縣一百公里外的貴港市羅泊灣漢墓中,出土了3枚鍼灸用的銀針。銀針的主人是西漢初期當地一位高級官吏。生前這3枚銀針一定為他祛除過病痛,以至於死後還要帶到另一個世界繼續為其所用。可以看出鍼灸在當時已成為重要的治療手段。(圖9)

司馬遷在《史記》中就有記載,戰國時期,名醫扁鵲利用針刺療法使一位太子起死回生的故事

大約2500年前的一個早上,虢國的太子像往常一樣在花園中散步。突然,他沒有任何徵兆發病倒地。這引起了宮中一片驚慌,以為太子已無藥可治。當虢國沉浸在悲哀之中,準備為太子舉辦喪事時。扁鵲正好西行途經虢國。他聽到太子的死訊後,詳細詢問了太子發病的經過和“死”去的時間,便請人報告國君,説自己可以救治太子。

劉光亭教授説,扁鵲為太子治病,是中醫中很典型、很古老的記載,也是很傳奇的記載。好多人認為,中醫鍼灸不能治療急性病,扁鵲治的這個病非常急、非常重。

在虢國官員的帶領下,扁鵲師徒到了宮中。在場的所有人都期待着,看扁鵲如何救治太子。

扁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為太子細心地切脈。隨之又周到而仔細地對其作了觀察。在診斷過程中扁鵲發現太子脈搏紊亂,雖靜如死亡,但仍面帶血色,最後判斷太子只是暫時假死。

劉光亭教授説,扁鵲發現太子脈搏還存在,還有微弱的呼吸,但沒有神智,聽不見,不能説話,這是中醫説的暈厥。

在確認太子只是暈厥後,扁鵲選了太子“三陽”和“五會”兩個穴位,分別進行點刺和按摩。在刺破病人的井穴,疏放血後,太子很快甦醒過來。

劉光亭教授説,扎一個穴位,不到5分鐘,他會甦醒過來。扁鵲治療太子的屍厥,就是現在的暈厥,確實是真實的病例。現在醫學臨牀中,也能夠獲得同樣的效果。

從扁鵲這次治療可以看出,早在戰國時期中醫就已形成了一套非常成熟的理論體系。類似於這樣的許多歷史記載,為劉光亭和黃漢儒研究鍼灸起源以及《黃帝內經》成書的時間,提供了有力的證據。

黃漢儒對羅泊灣出土的銀針經過初步研究,發現了一些重要線索。

這3枚銀針針柄被製作成絞索狀,目的顯然是為了便於拇指拿捏。最令黃漢儒感到驚奇的是,針的形狀已接近現代毫針。這與《黃帝內經》中所記載的一種針具非常接近。於是,黃漢儒對武鳴出土的青銅針和羅泊灣的銀針進行了大膽的聯繫。

從西周到西漢,這兩種針之間會有某種聯繫嗎?如果有,武鳴的青銅針會是漢墓銀針的前身嗎?假如證明了這兩者之間的傳承關係,那麼,這一帶將會是中國鍼灸最早的發源地。如果這種説法成立,有關《黃帝內經》的身世之謎,很有可能會在這裏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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