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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散文隨筆

綠散文隨筆

夏天的天空永遠是看不清的,因為只要一抬頭,萬根光亮亮的銀針便刺向了眼球——真是火辣辣的疼!疼得乾巴的眼睛便會不爭氣地擠出幾滴眼淚。如此可憐,正如那位躺在陰溝旁無人問津的乞丐,正如此時的我。

綠散文隨筆

我真是恨死了夏天。因為它每日都是一如既往的熱;因為依賴它的那可惡的知了總是叫個沒完,你愈覺煩,愈叫的歡,叫得你痛罵一聲——“死蟬蟲!”;因為它總是縱容着車輛肆意地穿梭在烈日下,馬路被曬得發燙也不在乎。它像胡鬧的大海,掀起一層又一層的灰塵波濤。

所以我在夏天總是髒乎乎的。

依然是平凡的一天。葉子已經生了鏽的吊扇正費勁兒地呼哧呼哧地轉着。奶奶坐在破了皮補好,又破皮卻始終不捨得扔掉的沙發上不停地吃柑橘,認為這樣可以消暑,吃到肚子疼還是不見效。姐姐扎着油膩膩的馬尾一直盯着那幅我仿照凡·高畫的《向日葵》。爺爺躺在安樂椅上打鼾,呼出的鼻息輕輕搖着蒲扇。而我,坐在自己亂亂的小牀上,一邊舔着冰糕上的水珠,一邊漫不經心地翻看着一本從回收站撿來的破小人兒畫。

頓時無聊極了,我不想櫃子旁的那一摞暑假作業,便開始望着窗外發呆。

窗子外面是院子,院子裏除了正在睡午覺的爺爺,還有一棵大橘樹。正當壯年的它沒有表現出絲毫茂盛之勢,反而在炎炎烈日之下漸有頹廢。枝幹有些誇張地向四面擴張,上面吊着的每一片樹葉邊緣都開始變得焦黃,並且打卷兒。葉子上沾滿了灰濛濛的塵垢,跟我一樣,髒兮兮的。樹幹上有許多密集的黑黑的小孔,那裏面一定有許多蟲子在撕咬。我想它一定在呻吟,如果它有嘴的話;我想它一定在哭泣,如果它有眼睛的話;我想它一定十分憤怒,如果它有表情的話。

大橘樹就這樣無精打采的,悲切地望着自己身體內的水分被老天一點點地奪去。

我想,它快死掉了吧。

反射在窗玻璃上的光一閃一閃,看得我眼睛都酸了,睏意頓生,便想躺在牀上緩緩。這一緩,就睡到了下午。

下午,雲兒們不知從哪兒借來幾匹灰布蒙在身上,歡迎雷公電母的造訪。

雷公打着鼓,電母閃着陣,轟!我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剛好電花兒閃在我的臉上,映出一片慘白。狂風也加入其中,樹葉、街道傳單和未收的被單兒在空中打旋,摻雜着人們的呼喊聲,一片嘈譁。

哐的一聲,窗門被吹開了,窗板隨風拍打着兩邊的牆壁,我的頭髮也被吹得亂飛,如院子裏被吹彎了腰的大橘樹。我們都在等待着。

雨終於來了,愈來愈烈,如根根銀矢斜斜地落進我的房中。

天河的怒濤沖垮了堤壩,一刻不停地奔向人間,無不傾瀉着天的陰厲,拷問着大地的無言,洗刷着塵世的一切喧囂。

雨勢絲毫沒有要減弱的`意思,我在模糊不清的視野裏看見那棵樹活了,它在雨中熱烈地跳着舞,迎接天神的到來。

它求雨,洗盡樹葉上的塵污,還它一抹絕鮮的綠。

它求雨,趕走擾它多時的害蟲,還它一世清寧。

它求雨,帶來令人喜悦的雀兒與花果。

它求雨,賜予它永久的清爽。

奶奶前來為我鎖了窗,斷絕了我與雨的來往。頓時,汗珠淌過的痕跡、灰塵的依附在我身上嘲笑般地俱現了。我慌忙跳下牀,急急衝向浴室,我沒有哪一刻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洗淨黏答答的肌膚。

暴雨來的匆匆去也匆匆,半夜就驟然停止了。雨後的夜靜的出奇,半醒着的我迷迷糊糊中聽見水滴從屋檐掉落的聲音。“滴——答!”我的心怦然一跳,“叮——咚!”此後,又是萬籟俱寂。不知為何我想要起來看看那棵大橘樹,卻又安心入睡直到天明。

第二天,我被一聲清脆悦耳的啼鳴喚醒,感到的竟是不同於常的驚喜與心動。從被被窩裏爬了出來,我揉了揉眼睛,打個哈欠,一身清爽。

我一身淡白的睡裙,垂着衣綾,篷着髮帶,索性頭髮也不繫了,反正清爽。我輕輕躍過水坑,如林間小鹿一般靈巧,移步到了橘樹前,它綠得快要溢出來的葉子閃着銀光,在我心中跳躍。風帶來的味道,比甘露好聞。

就這樣,我看着橘樹,我對它笑,它也對我笑,一棵樹與人之間的心在剎那間連通,仿若靈犀一點。它像個初來人間的仙子,不諳世事;而我為尋花而來,忘了世事。

風路過,搖起它的頭髮,樹葉間隙裏發出輕輕的笑聲。

我赤腳打着拍,在地上旋轉,踩着水坑也不在乎,踢到滿地殘花也不在乎,引泥於足也不在乎。對,我什麼也不在乎!

我笑着,看着天空與綠色混為一體,快樂地許願。我願橘樹在末夏開滿朵朵白花,成為世間的仙女;而我,要赤着腳踏花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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