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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綠肥雜文隨筆

割綠肥雜文隨筆

割綠肥是夏秋兩季我家最重要的工分進項,我和我姐姐合作,連續五六年保持了綠肥割交量全隊第一,而且遙遙領先。後來,我姐姐進了農校讀書,憑了我一個人的力量,依然穩穩居於全隊第二,讓許多家庭羨慕之中平添了些許嫉妒。所謂“綠肥”,就是指用綠色植物漚制的肥料,平常我們所説的割綠肥,就是指人工採集用來漚制綠肥的青草。割回來的青草一天或者數天交一次,按斤兩記工分,質量檢查也非常嚴格,要求不夾帶泥塊,不夾雜一點隊裏統一栽種的植物,否則,就會受到嚴厲的處罰。我們從來沒有犯過規,那些一心想抓住我們把柄的人一次也沒有如願。

割綠肥雜文隨筆

上學的時候,割綠肥主要在於一早一晚,尤以晚上最出活。放了學,我們便一路跑回家。摔下書包,抓起鈎刀,拿上裝草用的籃子、筐以及繩和扁擔,趕緊奔向早已計算好的地點。

找尋一個好的地點,是割綠肥的`關鍵所在。大家都能想到的地方,草自然也就早被割光了。或者,一時間大家都前往同一個地方,每個人割到的青草也會十分有限。但是,一般生產隊的除草工作做得極好,想找到一處長滿青草的地方並不容易。我們卻總能找到這樣的地方:最偏遠,最骯髒,最恐怖,數隊交界,人跡罕至。而且,我們從來不在這項工作中與其他小夥伴同行。

太陽當空的時候,無非是飢餓和酷暑,這對於農村的孩子來説,實在算不了什麼。最可怕的是天黑。太陽落下去的時候是一天當中過得最快的,剛剛還是霞光萬道,一眨眼功夫,夜幕呼拉一聲便降臨了,如同往一個巨大的玻璃杯裏倒墨汁,澄淨的水馬上不透明起來。蚊蟲發出直升機盤旋般的聲音,草叢中游動的蛇,此時也展現出它們的優勢。然而,最大的敵人並不是蚊蟲和蛇,對黑暗的懼怕以及無援的孤獨,才是最難以忍受的。前後左右,有或高或矮的墳,墳裏躺着的人隨時都會將我們往日聽來的恐怖故事演繹給我們看。河邊搖曳的孤樹,如同臨水長歎的泣婦。呼呼作響的桑田中,彷彿有人在奔走。偶爾升騰的磷火,正是他們發出的警告。還有不明的喘氣聲,聽來聽去總有些像人。不去想,是不可能的。只有拼命地勞作,以便沖淡黑暗帶來的恐懼。

草已經割得不少了,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運不走的。放在這裏回家叫人,不僅太遠,而且怕草被人偷了,或者一離開,擔心會找不着地方。所以只好一面割草,一面等着家人來接。一般家裏人總能估計出我所在的位置,並且在我害怕之極的時候,正好傳來盼望已久的熟悉的呼喊聲。可是,家裏人也有被其它更急的事情耽擱了,不能及時來接我的。這時候,對我的勇氣、毅力、耐心都將是一個極大的考驗。

天黑已經好長時間了,一般人家已經吃過晚飯,掇兩條凳子,擱兩扇門板,一家人在門口的空地上坐着乘涼。可是,我的父母則常常還沒有忙完隊裏的事。碰到這樣的情況,我的年屆七旬的爺爺便會出來尋找。爺爺的聲音,雖然蒼老,但極其宏亮。全隊二百畝的地盤,他通常只要三五聲,就能將聲音傳到每一個角落。聽到爺爺的呼喊,受盡恐怖煎熬的我立即顫着聲音應答:我在這裏。聲音遠沒有爺爺的高,但爺爺卻能很快向我的所在尋來。昏黃的馬燈下,爺爺望着沾滿草屑、形同泥猴的孫子,總是痛惜着數落我的父母,然後爺孫倆一起將一大堆青草運回家裏。

標籤: 綠肥 隨筆 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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