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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瓣雨現代散文

花瓣雨現代散文

風的翅膀掠過

花瓣雨現代散文

一場有顏色的雨,浩蕩

美飛起來了,然後飄落

落紅鋪滿了地面,馨香和美成河

我卻沒有聽到憂傷和悲鳴

——寫給花瓣雨

花,作為大地的笑魘,無論是富貴襲人的牡丹,還是樸素無名的野花;無論是身處水中的夏荷,還是植於盆裏的秋菊,都在努力綻放,企圖把自己綻放成最美麗的一朵。文人墨客也罷,凡夫俗子也罷,有誰會拒絕綻放?有誰會拒絕美麗?所以就有了“百般紅紫鬥芳菲”、“萬紫千紅總是春”的盛況;所以就有了國畫《花開富貴》,就有了梵高的《花園花開》,也就有了樹下成千上萬的賞花人。

有特長的就用藝術表達,無特長的就用眼睛瀏覽。他們都愛花,愛的是一種綻放的美!

可是,花的另一種美,往往被人們忽略!

花瓣雨,人們忽略它可能是因為它的短暫,短暫到人們不易察覺。跟固定在枝頭綻放相比,它在空中的一剎間的流動性讓眼睛更難以捕捉。一場還沒來得及記住過程就落地的花瓣雨,是容易讓人忽略的。但,我要説,如果你沒觀看過一場花瓣雨,於眼睛是有遺憾的,於花的美的認識是有缺憾的。

一場凋零如果是乾巴巴的,就接近枯萎和死亡。但明明是水靈靈地綻放,明明是花枝招展地綴在枝頭,一瞬間就被一股風推動,就被一種力拽着,花朵碎了,純淨的心事和祕密碎成了花瓣,袒露在空中。花瓣離開枝頭,長了翅膀,飛了起來,如成千上萬的蝴蝶在空氣裏翻飛舞蹈,誰説輕盈沒有分量?如果被風帶着,就會是一種浩蕩的氣勢,讓你不由會想到仙女們飄臨空中在向着人世大把地撒花,撒成了一場壯闊的花瓣雨。風一手製造的一場枝頭到地面的短距離的`雨,一場只有色和香的雨註定是跟花有關的,即使是雨也是屬於春天的,屬於美麗的!

我意識到花瓣雨的美,是從一場梨花雨開始的。那是在我有限的經歷裏見過的最大的梨園,大得我的視野無法裝下,幾十畝的梨園像一大片花海般鋪展在遼闊的田野,無邊無垠。上邊是湛藍,下面是土黃,低矮的梨樹擺開陣勢,無邊無際地開了,不管不顧地開了。光禿禿的枝條上開滿了白的花,一朵挨着一朵,隨着我的視野一直開下去,開到有光的地方,一路都是雪白,滿滿的,美得驚心動魄!忽然,一股風吹來,有秩序的枝頭排列便被打亂,分散的花瓣紛紛揚揚地飛起來,千瓣萬瓣被風推着,重組成新的方陣,向着風的方向湧來,向着我的視線湧來。漫天的白如鵝毛大雪般灑落,像千萬只蝴蝶般翩然起舞,大集體舞的陣勢,那是柔美和壯觀的融合!我站於樹下,花從四面八方將我圍剿,將我圍剿的還有一縷一縷的清香。那一瞬間,我感到了一種獨美,一種不同於綻放的美,這種美,叫我震撼,令我窒息!

一陣一陣的風吹過,不久,土黃色的地面就覆蓋了一層花瓣,它們密集着,用它們的白和純鋪成一張寬大的緞被,有着立體感的被面被風一吹,露出了大地的肌膚,只一瞬,就又被風的大手推動,另一波花瓣又將其遮住,此起彼伏;大地的情態,在花瓣的遮遮擋擋中似有似無、時隱時現,一副羞答答的樣子。滿地的潔白,我的雙腳真不忍心踩上去,恐怕踩疼了花瓣,恐怕踩疼了羞澀。

其實,我原先並不是要去看梨花雨的,而是要去看盛開樹枝上的梨花。但美總是在不經意間出現,而且這種破碎後重組的美,同樣給我帶來了視覺上的盛宴。

以前在太谷居住時,春天一到,我心裏就惦記着農大的校園,惦記着滿院的櫻花。農大給我留下最多印象的就是櫻花。農大的櫻花隨處可見,大路小徑、樓前院落比比皆是。樹木盤根錯節,滄桑傲立;枝條錯綜龐雜,相互交映;花朵簇擁成球,美麗厚重。滿樹的花朵,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滿地的花瓣,在地上織成粉紅的衣裳。俯仰低頷之間,盈目都是粉色;呼吸吞嚥之間,都是一縷一縷的清香,就連腳下如鬥折如蛇行的蜿蜒小溪裏,也是綴滿了花瓣,灑滿了花香。

流水潺潺,花瓣灼灼,流水帶着花瓣唱着歌向着遠處流去,向着時光的深處流去。一個女生蹲下身子,撩起水花向着另外的幾個女生身上潑去,潔白的水花頓時在空中炸開了花,其他女生跑着,灑下一路咯咯的笑聲。她們笑着,把自己笑成了一朵櫻花。而花瓣雨時不時地飄在她們身上,映紅了她們的笑臉,襯托着她們的年齡。櫻花美,櫻花雨美,花下的少女美,有着花一樣的年齡更美。看着這樣的畫面,我怎麼也不會把花瓣雨跟傷感和悲憐相連。

“凋零”是一個傷感的詞語,它會讓人心痛。美碎了時,似乎一切都該歸為零,但,不是所有的碎都意味着憂傷。如果是碎了一地,碎成河,碎成一種氣勢,碎成一種壯闊,那就會是另外的一種美了,關鍵在於眼睛的發現。

曾在電視裏看過楊貴妃沐浴的場面。有着海棠花一樣造型的浴池裏,撒着星星點點的花瓣,一池的水被玫瑰的紅襯托得妖嬈嫵媚、香氣襲人。池外,豐滿高貴如牡丹花的貴妃站立着,玫瑰紅般的絲織斗篷被侍女輕輕地褪去,貴妃邁着蓮花步態緩緩地走入水中,花瓣從四周飄來,形成流動的花陣,將她的凝脂覆蓋,把她裝扮成一朵水中的芙蓉。烏髮,香腮,明眸,花瓣。這美緊緊攫住心魂,心跳加快就會成為必然。難怪白居易將這種美收集在《長恨歌》裏,讓它開放,長久不敗地開放。“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無力”,單一個“凝脂”,單一個“嬌無力”,就讓人的想象在美里被拉到無限;在這幅美醉的沐浴場景裏,花瓣的道具真是令人叫絕,如若少了它,那一定是藝術上的敗筆。

花瓣雨落在了楊貴妃的浴池裏,紅的衣裳,紅的香腮,紅的花瓣,那是視覺上上的呼應!香的胭脂,香的體膚,香的花瓣,那是味道上的連接!這樣的點綴,是錦上添花,是美中增色!

前不久,我跟閨蜜去了一家女人會所,一進門就被濃濃的女人味緊緊圍住。那是一個複式的二層小樓,裝潢考究,格調高雅,角角落落裏都有股女人味霍霍冒出。尤其是電視牆,一面明鏡的玻璃被打磨得朦朧縹緲,紅色的花瓣雨自頂上飄落而下,打着旋跳着舞,聘婷裊娜的舞步,妖嬈嫵媚的嬌態,經過藝術的處理造成以假亂真的視覺效果;那些飄飛的美姿,讓我覺得眼前果真是一場紛紛揚揚、飄飄灑灑的花瓣雨。她們的美被藝術定格在牆上,被人的眼睛點亮後,美就有了翅膀,在想象裏紛飛......

花瓣雨,帶給我的是一種醉美!我沒有發現她們凋零時有多悲傷,也不曾聽到她們的聲聲歎息。我看到的是一種新陳代謝的自然規律,她們一路跟風説着話,笑着走向生命的終結。即使“零落成泥碾作塵”,但香如故,香在,魂就在!魂在,就活着!龔自珍被迫辭官離京,依然豪氣沖天,依然“吟鞭東指即天涯”,依然捧出一顆“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愛花“的赤誠之心。

當然,“落花”一度被世人喻為傷感的代名詞,它的意思更接近“枯萎”、“凋零”這些生命盡頭的詞語。黛玉把鋤葬花,孤寂淒涼,冷冷的文字裏嗚咽成悲涼的曲調;李商隱面對落花,觸發了他的憂思羈愁,“腸斷未忍掃,眼穿仍欲歸。芳心向春盡,所得是沾衣。”;至於“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則是晏殊對流光易逝、青春不再的感慨了。

其實,美麗也罷,傷感也罷,全在於心情。心情不同,同樣的東西就會是兩樣。

風的翅膀掠過/一場有顏色的雨,浩蕩/美飛起來了,然後飄落/落紅鋪滿了地面,/馨香和美成河/我卻沒有聽到憂傷和悲鳴

我願花瓣雨飄落時美的瞬間,永遠定格在我的記憶裏!

我願花瓣雨在我眼中是美,而不是別的什麼。以前是,現在是,以後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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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籤: 散文 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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