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與我散文

今天是兒子參加高考的日子，是兒子一生中最關鍵的時候，本來我打算這兩天什麼事也不做，專門陪兒子上考場，給他加油，可兒子昨天下午打電話説，不要我陪他。

兒子説話的語氣很輕鬆，根本沒有把高考當成一件什麼重要的事情。兒子説：“不就是一場高考嗎，有什麼大不了的，中考時你和我爸忙於工作，沒有時間陪，我不是照樣考上重點高中了？兒子都不緊張，看把媽媽緊張的，彷彿是你參加高考一樣，媽媽就好好地呆在家裏寫你的劇本吧！”

聽着兒子這些話時，我忐忑的心落了地，眼裏淚花花，兒子長大了。想起前天晚上我去散步，專門拐到他的學校，一直等到高三那些苦讀的學子們下了第三節晚自習，才向兒子的住處走去。等我到了兒子的宿舍時，沒想到兒子已經提前一節回來休息了。

我驚異地問兒子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兒子説早點回來休息，調整好精神狀態，不然熬夜，打疲憊戰，不利於考場的發揮，媽媽放心，我自己心裏有數。我也不敢多説什麼，儘量淡淡地説那就好，我的兒子永遠是最棒的。

因此昨天下午接到兒子的電話後，我心裏一陣矛盾，是去呢還是不去，不去吧，這是兒子一生的大事；去吧，又害怕給兒子增添緊張的情緒。經過三番五次的思想鬥爭後，我終於取消了一切打算，決定給兒子一個正常心態，用寫文字的方式在心裏為兒子加油。

兒子長大了，自然是媽媽很高興的事情，尤其是兒子很省心很爭氣，更是讓我少了好些煩惱。因了這些，在兒子成長的過程中，我總是用一種欣賞的眼光看兒子逐步走向成熟。

在我的心裏，兒子是一個懂事的孩子。這個懂事不只是他在學習上能夠獨立，更在於兒子擁有一顆尊敬老師、懂得感恩的心。

兒子是在鄉下上小學的，那裏的教學條件比較差，老師沒有辦公室，一個老師帶一個班，既教數學又教語文，全天都和學生在一起，因此教室又是辦公室。每當講完一節課後，老師就站在教室門口休息。而這時，兒子就會從教室裏搬出小凳子來，讓老師坐下來休息，把幾個小學教師樂得直誇這孩子真懂事，這是與教了他五年的小學老師座談時知道的。兒子到城裏上初中時，每到假期都要回去看看他的小學老師。考上重點高中後，每個月休息一次，他總要抽出一個下午的時間去看他初中的老師；每升一次級，他都會主動寫一封信或一個心語紙條送給教過他的老師們。在兒子的眼裏，老師始終是神聖的，始終是兒子感激的`人。

我一直認為，對於兒子的成長，學習只是為他積累知識，提高生活能力，而擁有一個好的品行才是主要的，他小小年紀能夠做到對老師知恩感恩，我已感到很欣慰，至於他對媽媽身體的關心和事業上的理解和支持，常常成為激勵我的動力。

兒子四歲半時，我患了椎間盤突出，躺在牀上不能活動，兒子那時個子還矮，常常搬了凳子，爬到牀上，讓我翻過身來，然後跪在牀板上，舉起兩個小拳頭，在我的腰部捶打着。那時我看着年幼的兒子，想着萬一我殘廢了，兒子豈不是要受好多罪了，因此常常不自覺地流淚。我從西安看病回來，兒子跑到我跟前，拉着我的手，説媽媽能走路了，媽媽好了，然後要我躺牀上，他去給我端水拿藥，看我吃下，還一遍遍地叮囑我不要動。那段時間，兒子就是我牀邊的夥伴，我給他講故事，他給我背唐詩，唱兒歌。兒子在我的心裏高過了一切，兒子就是媽媽堅強的力量。每每想起小時候兒子給我的精神動力時，我常常會暗暗流淚，那淚水，不是悲傷，而是一個兒子讓母親在心裏感動並在精神上戰勝病魔的充滿力量的淚水啊。

今年初春，我接到一個任務，在三個月內完成長達四十萬字小説的劇本改編任務，為了圓滿完成任務，我幾乎將自己封閉在書房裏，每天除了極少的睡眠時間和吃飯，就是坐在電腦前寫稿，幾乎沒有了晝夜之分。當我完成一稿的工作後，血壓猛高，兒子知道後，專門給我寫了一封信，信中説：“老媽，少熬點夜，每天睡得時間那麼少，血壓一路上升，還有肝臟都要注意，真是的，都這麼大的人了，還用我天天教導，也不聽我的話，上醫院去看看，整天湊合着吃兩片藥。身體是本錢，媽媽好好對待自己，別工作起來就不要命，總讓我擔心啊！”我看着兒子的信哭了，我不知道應該怎麼來感激兒子。

兒子上小學五年級時，患肺炎住進醫院。那時，我在一所高中擔任高三的班主任，還有兩個班的語文課，又正值高考前最關鍵的時刻，我想照看兒子但是又放不下學生，我奔跑在醫院和學校之間，兒子病輕一點時，説自己不要緊了，不讓我來回跑。

説實在的，那時，我感覺欠兒子的太多。那年高考我班取得了十分優異的成績，但是我覺得離不開兒子的理解和支持。後來我調離學校專門從事文字工作，兒子每次回來時都要看我寫的東西並提些建議，我快樂地體味到了深深的母子情感。

也許是遺傳了我的特質，兒子一直是個很獨立、自信而且很堅強的孩子。

兒子是在一所封閉式高價學校讀完初中的，學校管理非常嚴格，吃住都在學校，開始時每兩週回家一次，到後來一個月休息一次，我每週去看他一次，一是幫助兒子洗衣服，而是給他送點吃的，問問學習生活情況。而每次去看他時，衣服總是自己洗過了，兒子説這些事情自己會做，就不用媽媽操心了。

當問到兒子的學習情況時，兒子從沒有説過別樣的話，總是一個字：“中！”一開始我還覺得我兒子咋就不謙虛呢，後來一次次的成績，我知道了兒子不是盲目亂説的。可我還是不放心地左叮嚀右囑咐，害怕他過高估計自己，而產生驕傲的心理。

兒子初中的三年裏，變得很堅強。他在學校裏有病了，從來都不往家裏打電話，距中招一個月的時候，他連續兩天高燒不退，接到班主任電話我急忙去看他，那時他臉上已經佈滿了水樣的泡泡，胸前背後出了許多水泡，一看就知道是出水痘，而班主任是個年輕人，又沒有見過出水痘是什麼樣子，只是想着兒子感冒，就沒有告訴我。

孩子不得不住院治療，在兒子住院治療的半個月裏，我很是擔心，因為馬上就要中招，而兒子滿臉滿身的水泡一直消退不下，整天腫個臉，眼睛眯成一條線，這一個月的時間如果耽誤了，恐怕考重點高中就沒有希望了。而兒子卻非常頑強，每天輸完液後堅持學習，兒子能夠做到這點，真的讓我欽佩佩，那年中招，兒子以全班第一全校第十九名的成績考上了享譽豫北的重點高中，的確是一件很值得記憶的事情。

談到兒子，總有説不完的話題，這應該是每一個做母親的通病。兒子長這麼大，很少讓我生氣，我也很少用叱責的方法去對待孩子，孩子的性格很倔強，有時候跟你別上勁了會讓你打也不是，罵也不是。

兒子三歲時，我忘記是什麼原因錯怪了他，他的犟勁上來後，説什麼也要回老家去找他爺爺。我賭氣地説你去就去，他就真的一個人去了。當時我的單位離老家有八九里的路程，中間要穿過兩個村莊和一大片田野，又正值傍晚時分，兒子又還小，根本記不得迴路的。我想他只是説説而已，我就遠遠地偷偷地跟在他的後面，看他到底要往哪裏去。就這樣，他在前面走着，我在後面跟着，像電影裏的偵探一樣。沒有想到兒子還真的記得家路，走了一少半路以後，我才認識到兒子是來真格的了。於是我大聲喊他，跑着追趕他，而他也跑，畢竟那時他還小，最後還是被我追上了，

我當時一把將他摟在懷裏就哭了。兒子也哇地大哭起來。我對兒子説：“兒子，媽媽錯怪你了，我們回去吧。”兒子點點頭跟着我回去。從此以後，我對兒子的批評很慎重，因為他也有自己的思想和個性了。

別看我通常情況下對兒子是讚賞的，但是兒子真的犯了一些錯誤後，我會很嚴厲，甚至動手的。兒子長這麼大，我記得對他批評得印象最深的有兩次。

第一次是孩子剛學會説話時。那時兒子還不到兩週歲，我家對門搬來了新鄰居，男的是單位的電工，女的在家種地，三個孩子。夫婦兩個都是非常老實、心地善良的人，都沒有什麼文化，不管孩子們在不在跟前，一説話總免不了帶口病，破口大罵實屬平常，因此，他家裏的孩子也動不動就髒字出口。剛搬到時，他家小兒子找我兒子玩，不到一個禮拜，在一次吃飯時，我兒子突然説了一個髒字，當時我很驚訝，沒有容許他解釋便一巴掌蓋在他嘴上，一會兒他的小嘴脣就紅腫起來。兒子嚇呆了，也不敢哭，盯着我。我告訴他，以後不允許再吐出一個髒字，後來我就搬家了，兒子再也沒有説過一個髒字了。兒子大一點後，我給他解釋打他的原因，兒子説我知道媽媽是為兒子好。但是實際上當時打過兒子後，我的心裏疼了好長一段時間。

第二次是兒子上初三。那是個禮拜天，到回家休息的時間了，我告訴兒子去學校接他，可到學校找不見人影。我想這孩子會去哪裏呢？我首先想到的是他學校附近的網吧，於是，我走進網吧從樓下到樓上搜索，果真看見兒子正在電腦前。至於幹什麼我不知道，當時我沒有説一句話，拎起兒子就往樓下走。

走到樓下的吧枱前，我給服務員要了兩張紙、一支筆，讓兒子跪在地上寫不少於3000字的説明書，把來網吧的次數和內容寫清楚，然後與服務員理論起來。我指着網吧裏十幾個孩子説：“你們現在如果這樣賺孩子的錢，我馬上舉報。”那服務員一個勁地道歉，然後將那些孩子們打發走。我兒子跪在地上寫了近一個小時的説明書，旁邊的人都勸我算了吧，孩子還小，而我對孩子説：“媽媽這樣做是讓你記住，你現在的年齡應該去哪些地方，應該做什麼事情。後來子再也沒有上網吧了，有什麼需要查閲的資料就回到家裏來。後來在兒子上高中的三年裏，兒子很安全地度過了這樣一個網絡時代。

別看我當時這樣做的時候看上去很狠心，其實我的內心裏是很疼的，以至我後來這麼多年裏一想起這些事都很疼。好在兒子理解媽媽的一番苦心，長成了一個人懂事的小夥子，我的心裏才感到安慰了一些。

兒子是媽媽身上掉下的肉，冷熱疼痛都牽着我的心。兒子上初中三年，我每週去看他一次，而每次都是高高興興地去，淚嘩嘩地回。因為兒子提前兩年上學，在那個平均年齡比他大兩歲的班集體裏，那個頭小的就是個孩子，而如今，兒子都長成一米八的大小夥子了，我這當母親的心裏也不再那麼深地牽扯了。但是，畢竟兒子再大，在母親的面前，永遠是個孩子，我還是對他放心不下。

現在兒子已走上高考的戰場，要在這千軍萬馬中去衝過一條獨木橋，我在這裏寫下這篇文字，一來總結他從小到大成長過程中突出的性格，二來為他祝福祈禱，期望他能夠順利圓滿地考上理想的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