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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車與愛散文

自行車與愛散文

每個人的童年,應該都會有很多美麗的夢想,我也不例外。

自行車與愛散文

從小,就特別渴望長大,因為長大後,就可以像上初中的鄰家哥哥姐姐一樣,騎着自行車來回行使在上下學六七裏的路途上,覺得特別威風。

不止一次地幻想,等我上初中了,也讓媽媽買輛漂亮的自行車,然後在車附條上按上五顏六色的珠子,車輪一轉,就會出現非常漂亮的彩色圈圈,等車子騎得慢時,又能聽到嘩啦啦的響聲。

可是,到我真的升入初中時,卻沒有得到像其他夥伴一樣嶄新漂亮的自行車。而是大舅把他家閒置的一輛變速自行車送給了我。那時,爸爸剛去世沒幾年,家裏條件雖談不上貧困,卻也是能省則省。大舅對媽媽説:自行車閒着也是閒着,讓小靜騎了,你也就省得買了。

其實,我還是很喜歡大舅送我的這輛自行車的。車號二六,粉紅色,直把,有八成新。因為是變速自行車,所以有大小好幾個齒輪,只可惜我成為這輛自行車主人時,那個變速功能已經壞掉了,鏈條只能停留在一個齒輪上轉動。

我沒有給這輛自行車按上五顏六色的珠子,因為發現按了珠子的自行車,每次擦洗時都特別麻煩,媽媽説:你就是懶,不願意費事。

我歪着腦袋,不以為然地説:安了珠子不好看,顯得自行車小家子氣。

媽媽看着我笑,一臉的慈愛,她説:反正你總有理。

我喜歡這樣被媽媽寵愛的感覺,雖然我在漸漸長大,雖然我越來越懂事,可是無論何時,在媽媽眼中我都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在媽媽面前,我可以耍賴,可以任性,可以不講理,可以發脾氣,甚至可以扔筷子摔碗,我知道,媽媽,總會照單全收,包容我全部的無理取鬧。

自從爸爸去世後,媽媽一下子蒼老了許多。那時候太小,不能理解媽媽的喪夫之痛,只知道媽媽變了,眼睛失去了光芒,笑容充滿了悲傷。媽媽的變化,我是從爸爸去世之前和去世之後的兩年間的照片中對比出來的。

儘管如此,媽媽並沒有對生活妥協,她用瘦弱的身軀,柔軟的肩膀,為我和弟弟撐起了一片充滿愛的藍天。在這片愛的藍天下,我和弟弟一直在茁壯地成長,一天天,一年年,媽媽的羽翼一直深深地温暖着我們。

我家住的衚衕裏,上初中的女孩連我一共六人。中學在離家七八里地的地方,騎自行車大概要二十分鐘左右。從初中正式開學後,我們六個女孩就成了衚衕裏一道靚麗的風景線。每天結伴上下學,一個接一個騎着自行車的身影劃過大人們的視線,時不時還聽到他們的説笑:瞧這羣閨女,隊伍真壯觀,等長大了,給她們一人説一個好婆家。我清楚地記得,這些大人們的身影中,也有媽媽在內,媽媽聽到這樣的話,總是會笑,兩排潔白的牙齒,清脆爽朗的笑聲,至今都停留在我的夢寐中。

雖然我的自行車不是全新的,但是這並不影響我騎車的速度,我們幾個夥伴快速地疾駛在馬路上,我的自行車車輪飛快,常常把她們甩在後面。

儘管如此,速度卻不能代表技術,我騎自行車的技術她們真的不敢恭維。有時候誰誰的.車胎爆了,要和我並騎一輛自行車,我鐵定欣然接受,因為這樣就不用我再費力蹬這二十分鐘了,她們都很謹慎,為了安全起見,寧願讓我一路充當坐客。

雖然我騎車的技術不好,但是我又絕對可以眼疾手快地在危難時刻保護自己。要是遇到放學高峯期,自行車追尾事件,或者冬天雪後路面結冰自行車打滑狀況,我的第一反應絕對是把自行車往邊上一扔,整個人朝着相反的方向側身一跳。自行車倒了,人安全了,然後在夥伴們一陣鬨堂大笑中扶起受傷的自行車,再繼續上路。

升入初二的那個暑假即將結束的倒數第二天,媽媽騎着我的自行車去地裏拔白菜,等拔了白菜走到地頭上,發現自行車已經不翼而飛了。就這樣,那輛為我吃盡苦頭,忍辱負重了一年的自行車,永遠地消失在了我的世界裏。

我得理不饒人地對媽媽説:看看吧,是你丟了自行車,要是換作我丟了,你還不定怎麼叨叨我呢。

媽媽笑着説:你丟也是丟,反正是找不回來了,我叨叨又有什麼用。

我故意跟媽媽抬槓:現在你這麼説,因為丟車的是你。

媽媽還是笑,看着媽媽笑,我也笑了。我知道,媽媽一直是個在金錢上面不斤斤計較的人,我更知道,如果真的換作是我丟了自行車,媽媽也絕對不會埋怨我的。媽媽,她是個樸實厚道善良的女人,我一直這樣認為。

抬槓歸抬槓,可眼看就要開學了,必須得為我上學這段路程做好準備。第二天,媽媽帶着我去了縣城,找了個熟人買了輛嶄新的自行車。熟人説,雖然這輛自行車樣子不時髦,但結實耐騎出快,應了這句話,即便我不是太喜歡,還是在媽媽的建議下欣然接受了。

這輛新買的自行車陪我上完了初中的後兩年。這兩年中,曾有一段時間,是媽媽一天兩趟護送我上學的,我騎着我的新自行車,媽媽騎着一輛半新帶大梁的二八自行車。

那是升入初三的暑假期間,學校讓初三學生統一補課,而那個時候,我們曾經的六個夥伴,一個畢業,一個降級,兩個轉學,最後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曾經三五成羣的上學路上,只剩下初三的學生,顯得格外冷清寂寥。一個人其實也沒什麼,主要是在我們上學的路上,竟然出現了個流氓,着實嚇壞了我們這羣初三女生。

那天,我像往常一樣,騎着自行車行使在上學的路上,遠遠地看到我的同桌在前面,便加快了速度想要追上去。剛走了一截,路邊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喊了我一聲:小妮兒,見過沒。

我側頭看了他一眼,還沒反應過怎麼回事,自行車的慣性已經把我帶出離他幾米遠之外。恍惚間,只記得那個男人的雙手在摸索着自己的下身。

直到進了校園我才追上氣喘吁吁的同桌。我們進了教室坐下來後,我説:我看到你了,拼命追也沒追上你。

她紅着臉偷偷告訴我説:我碰到流氓了,嚇死了,所以就使勁蹬車子。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把那個露出來,問我見過沒。

我一聽,立馬想到剛才碰到的那個男人,因為我急着追同桌,速度快,所以沒明白那個人在幹什麼,聽同桌這麼一説,恍然大悟,説:是不是剛才路上那個男人,我也看到他了,就是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騎過去了。

同桌緊張兮兮地説:以後上學得小心點,別走小路,最好有人做伴。

我使勁兒點點頭,知道是這麼回事,可是哪裏有伴。初中學校在野外,必經之路都是田裏的羊腸小道,初中同學都是來自各個村子,而且初三也沒多少學生。回家後,我和媽媽説了這件事。媽媽説:以後我送你上學。

我信心十足地説:不用送,我這麼大人了,怕什麼。

媽媽斬釘截鐵地説:正因為長大了,才更應該注意安全,就這麼定了,從明天開始我就送你上學。

從那天起,媽媽就每天早上中午都親自去送我上學。放學時路上人多,我不用害怕,可以自己回家。

記得那些天過的特別開心,我和媽媽並排行使在鄉間的小路上,小路兩側是綠油油的玉米秧子和高大的白楊樹。風吹過,玉米秧子左搖右晃地舞蹈,白楊樹的葉子發出嘩嘩嘩的聲音。雖然太陽曬得大地發燙,可是,卻無法曬化我和媽媽的快樂。我們有説有笑地走着,有時候會碰到我的同學,他們也會很有禮貌地媽媽打招呼。

媽媽性格爽朗,對誰都特別熱情,從小學到初中,只要見過媽媽的同學,都會喜歡她,因為喜歡媽媽,所以也很樂意來我家玩。

那天,我們又一次行使在上學的路上,碰到我們同村的一個男同學,也正好是我們班的班長,由於認識媽媽,就打了招呼,一塊往學校走。

媽媽問他:你和小靜是一個班啊?

班長回答:是啊,我們是一個班。

媽媽又説:那以後上學你倆做伴吧,我也不用每天送她了。

班長爽快地説:沒問題,以後上學我去找她。

從那以後,班長整個假期都和我一塊上下學,而我,也成了暗戀班長的女同學的“假情敵”。

我和班長,同村,同班,關係一直很好。可是,撐死了也就是好朋友。就算拿着火柴打火機也不可能擦出愛情的火花來。

可是,偏偏有些羨慕嫉妒恨的主兒,愣是把我們這單純可愛的友誼想歪了。這樣被別人誤解的日子,隨着假期結束,上學路上的學生多起來而終於結束。因為,暑假結束,學校開學後,我又開始一個人去上學了。

當然,還要説説那個流氓。後來,有很多同學都在不同的路上,碰到這樣的事情,弄得人心惶惶後,被反應到學校並引起校方重視,學校去派出所説了這件事,在警方的配合巡邏下,這樣的事情,在我讀初中時期再沒有發生過。

再後來,初中畢業的我,參加了工作。這輛新自行車也已經變成了舊自行車,不過,還是它陪着我奔波於上下班的路上。

工作期間,一次意外,使得這輛自行車受到了嚴重的創傷,勉強能騎,卻再也沒有速度可言了。

那是冬天,我在縣城的一家超市上班,暫住在縣城姥姥家。一天晚上,我下了夜班已近十點鐘,路燈昏暗,路上行人不多,我騎着自行車行使在回去的路上,卻不想對面疾馳而來一輛摩托車,生生地從我身上擦過去,我重重地摔倒在地,那輛摩托車嗖嗖地揚長而去,末了,還給我留下一串幸災樂禍的鳴笛聲。身邊有個好心人,也開着摩托車,見狀,返回去追那輛撞倒我的摩托車。

可是,最後卻徒勞而回,對我説:你沒事吧?那車開得太快,沒追上。

我搖搖頭説:沒事。

好心人這才開着摩托車走了。當時恍惚的我,至今不記得那好心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也許,我不記得也罷,因為做好事本就不分男女老少。

良久,我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忍着身上的疼痛,把自行車扶起來,卻發現自行車的車體已經變形,完全不能騎了,我硬是拉拽着推回了姥姥家。

姥姥已經睡下了,我進廚房熱了飯菜吃下,又在燒暖氣的爐灶裏添了幾塊炭。直到脱下厚重的棉衣,鑽進被窩時,才發現胳膊和腿上青了好幾塊。那一刻,淚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我沒有告訴媽媽我受傷的事,只説自行車被撞壞了,我沒事。

第二天,媽媽來到縣城把我的自行車推去修理,看到慘不忍睹的自行車,媽媽關切地問我:車都成這樣了,你受傷沒?

我嬉皮笑臉地對媽媽説:我沒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遇到危險,我肯定是跳車逃跑的,不然自行車也不會被撞成這樣。

媽媽聽了我的話,吁了口氣,但還是無比鄭重地對我説:別粗心大意,以後騎車子千萬要小心,你不撞人,別人不一定不撞你。

我聽着媽媽的話,心裏很不是滋味,媽媽,總是世界上最疼愛我的人,我摟着她的肩膀説:知道了,記住了,放心吧!

聽了我的話,媽媽這才心滿意足地推着自行車走了。經過一番修理後,我的自行車説是能騎了,可是騎上還不如推着快,索性就扔在了牆角,成了擺設。

再後來,我結了婚,一次回孃家,牆角的自行車不見了,我問病中的媽媽:那自行車呢?

瘦弱不堪的媽媽説:雨打風吹,都生鏽了,當廢鐵賣掉了。

媽媽一輩子勤儉持家,為了我和弟弟操勞了半輩子,在我和弟弟剛剛長大成人時,卻得了不治之症。

與媽媽一起走過的二十二個春秋,是一段歡笑淚水共同交織的歲月。那段歲月,承載了太多我的無能為力與無可奈何。那一切都來源於,我無法挽留住媽媽匆匆而去的腳步。任憑我從夢中呼喊尋找媽媽的身影,任憑我從夢中哭泣着醒來,媽媽,卻再也聽不到看不到感受不到了。

事隔多年,突然間想起了那兩輛陪着我走過青春年少時光的自行車,幾多稚氣,幾多懵懂,往事瞬間回到心頭。

而,記憶最深刻的還是自行車背後,媽媽點點滴滴濃郁的愛。

如今,自行車沒了,媽媽,也沒了。這些本來已經模糊的記憶,卻被輕輕一碰,又清晰如昨日般地呈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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