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天的散文

一

我喜歡看天，有時沒事都喜歡看天。

現在，我整天處在屋子裏，很少有出去的空閒。雖屋內有窗，但看到的天也只有那麼一小方，且多高樓掩空，實在讓人提不起興趣。有一段日子，過得很無聊，心中煩悶了，便將頭仰靠在後桌的書上，睜着眼，看正上方的吊扇。當看着吊扇發呆，眼也穿過吊扇的齒凝在半白的屋頂上，思緒變得安靜了。漸漸的，便喜歡上了這樣的昂頭，慵懶得舒坦。心總得有慵懶的時候，讓自己籲出一口氣。然而，屋頂對於寬慰心靈的功效甚微，它狹小、低矮、封閉，自然比不得遼遠的天空。可我早已沒有了對天的渴望，甚至對天空的一絲期許也沒有了。閒暇有幾分鐘外出的時間，頭也昂不起來看一看天，生活讓我忘記了抬頭。可突兀地一抬頭，頭頂一片天，那麼的遼遠、廣博，那淡淡的瓦藍色在不知不覺中將心中的煩亂消散得一乾二淨。天依舊那麼美，永久地等待你抬一抬頭。我相信，那不經意的一抬頭，生活便美妙了許多。

二

忘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看天，應該是在上初中的那段日子裏。村裏一同上學的夥伴都轉了學，僅剩下我一個走那條上學的路。日子愈發孤單寂寞。或許正是在那樣的日子裏，孤傲的心迫使頭顱昂起，發出不屈的吼聲，才讓我的.眼睛注意到了無邊的天空，天空真美。

天空真美，便久久地栓住了我的靈魂。我仍舊記得，看天的時候，總會在目光移接到天幕的下一刻，口中發出輕輕的呼喊，真的像是成了朋友。有時，有段日子未同天聊談了，心中便有了些愧疚，怕孤單了它，聊天的第一句話，便是向它道歉。幼小的心靈當找到慰藉與寄託，會牢牢抓住，不放鬆。天到底是怎樣想的，我不知道，但我很自覺的將它的想法融合在我的思想裏了。

去學校的路在村外，盡是坎坷的土路，少有人行。我前行的路上，眼睛便投在了天空裏。我當時十五六歲，天不知道有多大，但它真是個朋友，陪伴、包容與安慰。我忘記了當時的思想是怎樣的，但是有一點我是明白的，無論我當時覺得是如何的孤單，但那是孤單于人世，絕非孤單于自然。那段日子裏最深刻的記憶，是屬於清晨的，冬季的清晨。早上五點多鐘起來，簡單的早飯後就走向學校，那時的天是黑的，路上更是一個人也沒有。説我不害怕，那是假話，荒野外的黑路，孩子總是會怕些。但後來習慣了就不怕了，不但不怕，更是喜歡一個人在黑黑的路上走。不論走到哪裏，抬頭是天。天有些憐我，幾點星辰，半彎月亮懸掛，我昂着頭往前走，前方是一顆明星，墨黑的天像是一雙無形的大眼睛，看着我低一腳，高一腳地前行。

還有些美好的回憶是歸於日出和日落的。我起得早，太陽還未升起，但有些時侯我能趕上日出前的那一刻。頭頂上的天是黑的，但四周天際是青黛色，墨黑與青黛層層分明，邊際的天幕就很美了。我走着路，天上的色彩也在變換。悄悄的，墨黑較為明些，青黛的範圍也越大，底部泛起了魚肚白。我等不到看日出，且也看不到，因為東方是個村子，遮掩了日出。傍晚放學則能看日落，日頭並未落完，隱隱掛在我村子的樹梢上。西邊是紅霞垂幕，我的村莊也卧在了那紅霞裏，我朝紅霞而去。天空又不僅如此，飛機是常見的。飛機劃過的痕跡也不似平常的白色，而一如紅霞的嬌紅。我常常對同伴這樣講：“看，是流星，走得很慢的流星。”

初中時畢竟是幻想的年紀，眼中的天總是蔚藍色。心是嚮往歡愉的鳥，飛翔於藍天之上。

三、

從初中畢業進入高中，漸漸成熟，也漸漸缺少了時間，課程突然多且緊了起來。最初的一段日子還好，也玩玩鬧鬧，越到後來越沉寂了。大凡的日子都是坐在教室裏，除了放學和必要的活動，基本連座位都不曾離開。天就離我遙遠了些。高二的上學期，是我看天最多的時候。每天夜裏課間，我都會出去趴在欄杆上，眺望遠方的天空，炎熱或是寒冷都不會迴避。天就像是掛在頭頂上的一塊大大的布，隨你去添加什麼東西。我記得那些日子的心態是孤寂的，天也就孤寂了許多。星辰放清瑩冷光，月亮也放惹人愁思的寒光。心，如同天一樣深不可測，天是黑夜的天，無星月的天空。我記得有個同學説過一句話，讓我印象很深，“看到你眼中的憂鬱，我就想把它變得清澈如藍天”。天空是清澈的，那是它蔚藍的時候，陰天也是常有的，渾渾濁濁的天就像是人心中的憂傷。

後來的一段日子，我的座位換到了窗邊，明淨的窗裏便透出了一方珍貴的天空。上課時也會歪過頭去凝望那無沉無浮，寧靜如斯的大天。課間就站起身來，將目光遙遙地投出去，手拿一瓶冷水，一直淺飲到上課。那樣的日子，現在很是懷念了。

四、

前一段日子，交了一個內蒙古的朋友。我問她去沒去過大草原，她説還沒有，我説想去看看大草原，因為我聽説大草原上的天空很藍很藍。我開始渴望尋求藍藍的天空，那天空藍得讓人心靜，藍得讓人忘了一切。我渴望將雙眼投到藍天中，如同藍天一樣的清澈，用這一絲藍來剝離掉我心中的憂傷。其實，現在看天更像是在找尋。人總是不經意地丟失了自己的一些純真美好的東西，長大了便丟失了一些孩子天性。天藍如孩子的心靈，孩子的心是藍水晶，孩子的眼睛是黑夜裏的星星，孩子的手是造物者的手，能夠擁抱整個藍天。所以，我尋找藍天，尋找天藍，再次投入到它的懷抱中去，這一次，我想做藍天的孩子。天，永恆蔚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