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蕎麥花開蕎麥散文

蕎麥花開蕎麥散文

蕎麥以豐腴的身姿賣弄着,把媚眼拋向了村莊,還有這塊土地。她的花兒宛如月色,素白,肅穆,像星光下的冷美人,着一身褐紅色薄如蟬翼的紗裙。

蕎麥花開蕎麥散文

正應了這些,被世人寵愛在一身,便給它取了上乘的雅號:烏麥,荍麥,花蕎,甜養,蕎子,胡蕎麥。

這一連串的名字多美啊!聽起來極其舒服,讓人美在心裏,美在骨髓裏。它滲入的是一種自然界的靈魂,韻味。在美美的植物靈性裏,美得讓人窒息。

蕎麥喜歡月亮,趁着月光如水的夜晚,它含情脈脈的競相開放着花瓣,暗送秋波,像人間思念夫君的女子,温柔體貼,秀氣可人。蕎麥的美以它的葉綠,花白,莖赤,子黑,根黃,稱霸植物界,亦具五方之色,奇,豔,美,實為貴。喜寒耐冷不屈不撓。

讀着那些美麗動聽的別名,温暖,文雅,清靜,優美,豔麗。想着古人與祖先對蕎麥的鐘情與寵愛。那種發自內心的一種敬仰,尊重。它的植物體內藴藏着的精氣,內涵,它給農民與人類的無私的精神,生命,呼吸。都在這一顆顆小小的糧食裏。

麥子下了地,騰出幾畝來。便種上一大片一大片的蕎麥。蕎麥脾氣好,温馴,順眼。好種,長得也齊整。由着自己的性子,漫不經心的.種,撒下些許顆粒,多少施點肥,兩三個月後站在地頭間,放眼望去,猶如千軍萬馬,浩浩蕩蕩的,綠油油,齊整整。它全神貫注的瘋長着,沒時間去打理路人,向農民問個安。

出土長成個把月的蕎麥苗,水綠綠的,嫩的可愛。不忍心去踐踏,但看着垂涎欲滴。我們便去用鐮刀割來幾小捆,回家做涼拌菜,附着麪條與饅頭就可以吃。

用水洗淨,淘了再淘,在開水中略微浸泡片刻,撈出切碎了,放入鹽醋,蒜沬兒,辣椒油,調料。一盤簡單的蕎麥涼拌菜就盛到了桌上。

低頭品嚐,仔細看看,釉白的碟子裏,嫩綠的菜葉兒擱在木桌上。吃着雪白雪白的饅頭,就着蕎麥菜,看着就香。少年時的我總是忍不住自己的胃口,被家裏人常常叫作“飯桶”。我也希望少吃點,可是我太餓了,沒有辦法啊,只要看到那蕎麥做的烙餅,糕點,蕎酥,涼粉,血粑和灌腸,饞得直流口水,碟子和碗底都用舌頭給舔個精光光,亮得能照鏡子。

這蕎麥菜吃起來稍微有點苦澀的味道,但在我們眼裏卻把它視為寶物,救命稻草。餐桌上的精品,物以稀為貴,你不能頓頓吃啊,頓頓吃,那幾畝地的蕎麥還打糧食。所以這蕎麥也只能圖個新鮮,誘惑一下胃口,吃個幾頓便就了事了,不能貪,貪得一頓美,餓得十年荒。只能等着蕎麥麪下來了,變換着法兒做着吃。民以食為天,盼得就是這年景與豐收的希望。

我家的蕎麥地靠着村子的公路邊上,這蕎麥一開花,十里都野茫茫的,香味飄飄。那些花兒的顏色,雪白雪白的,煞是美麗極了,像少女臉上塗上去的香粉。在每一朵花裏,都盡情的散發着清香。惹得滿蕎麥地裏都是蜂蝶,成羣結隊,被這蕎麥花兒把蜂蝶弄得神魂顛倒,整天沾花惹草,耍弄着水性楊花的貪婪之心。

花兒開,蝶兒飛,蜂兒來,好熱情,好熱鬧。它們還各自唱起了歌,嗡嗡____嗡嗡____嗡嗡____。不停的在扯開嗓門在炫耀着。我心裏在想啊,這些小精靈你真的不嫌累嗎?

蕎麥花開得正旺時,村子的趙枴子,他們家養蜂。一年四季靠養蜂賣蜂蜜為生,很少種地。他們家的那幾畝地都荒了,長滿了密密麻麻的蒿草。這李枴子心眼多,腦子精得很。整天在村口蕎麥地邊上週旋,一看到我們這些放學的小孩們,就拿點蜂蜜誘惑我們,為的是讓我們給他搬運蜂箱。今兒個挪挪,明兒個搬搬,忙活完了,李枴子就給每人一小勺子蜂蜜。我們爬在他家的箱子堆上用嘴吧唧吧唧的吃起來,用饅頭蘸着吃,李枴子家的勺子底總是被我們舔的乾乾淨淨,省得李枴子去洗。

走時,李拐衝我們詭異的一笑,有活兒幹就給你們這些熊娃娃留着。這李枴子可真是人精啊,每當我們放學路過此處,總會小恩小惠一些好吃的,拉攏我們的心。他葫蘆裏賣得什麼藥,我們都知道。

每逢蕎麥花開時,李枴子就搬弄着蜂箱子,村子的東頭到西頭都是他們家的蜂。他人雖然有殘疾,可她媳婦長得跟仙女似的,是那些年去外地放蜂採蜜時在張掖用花言巧語把媳婦弄回了家。侍候的百依百順,什麼衣服都穿了,很享福的。這些都是大人説的,我們只知道這些。

放蜂的日子一直到村子裏蕎麥花謝,蕎麥籽熟了時才收工。轉眼間,天氣冷了,蜜蜂也要過冬,躺在箱子裏也不太出來了,收工完時,農活也相應少了,村子也安靜了。這時趙枴子一巔一瘸的挑着扁擔,兩頭繫上木箱子轉村下巷,吆喝着去賣蜂蜜了。他心裏高興的勁兒比蜂蜜還甜哩!

俺村裏,祖祖輩輩都有種蕎麥的,有種蕎麥的就有養蜂的,尤其是趙枴子養的聲勢大,蜂多。蕎麥在糧食裏是一種極其有營養價值的一種農作物。在父母那個貧寒的年代,大多是為了填補口糧,那時糧產量低,人民生活水平不高,不計較吃好吃壞,只要吃飽穿暖,小肚子不遭罪就行。蕎麥用的都是農家肥,瘋長着,顆粒也豐滿,我家的蕎麥一打就是好幾石(dan),窯洞的木櫈子上整整齊齊的碼了幾溜溜長,擠在一起端莊的很。吃不完,當家裏牲口喂,作飼料,或變賣一點錢,把日子充實一下,再苦再累也是一種美美的幸福。常常看到父母在窯洞裏來回東瞅瞅西望望,看着自己種的莊稼打下的糧食,心裏樂呵呵的。

關於這蕎麥啊,還有個故事呢。説俺村在若干年前考上了一名大學生。家境貧窮,他刻苦努力,勤奮好學,結果考上了大學。當時村子像炸開了鍋似的。方圓幾百裏都知道俺村出了個“秀才”。村子的人即羨慕又自豪。這自然給村子裏增了光添了彩。

後來外村人把自己的閨女接二連三的往俺村介紹,誰不高興呢!“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而如今是“小夥子不出門,媳婦子送上門”。真是好事連連,雙喜臨門。就連俺村那虎頭虎腦,傻里傻氣的狗蛋,年過三十多了,還有人上門給提親呢!真是一人栽樹,十人乘涼啊。那狗蛋嘿嘿一笑,拔腿向村子裏的衚衕深處跑去,嘴裏結結巴巴的叫嚷着説:俺要娶媳婦了,還要…還…還要生個娃咧。他一溜煙的消失在村子盡頭。

話説那個大學生幾年後,也告別了家鄉的這片熱烘烘的土窩窩,曾經養育他的那片蕎麥地。他跋山涉水寄居在大城市裏了,有了工作,事業,家庭。有一年回家探親,父親勞碌在田間。正是蕎麥開花蕎麥熟了的時節,他與老父親走在田徑上。低頭便瞅了大半天,問父親説:這白花花,黑子子,紅杆杆是啥東西。老父親抬頭看了兒子一眼,説:娃!你忘了根了啊!這是蕎麥,你小時候還躺在蕎麥杆杆上睡過覺呢!

“紅杆杆,白花花”這個典故我一直流傳至今,被人們取笑那些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諷刺忘根忘本的人,同時告訴我們不論你身處天涯海角,還是官位多大。可有一點,故鄉那些曾經的苦難與貧窮,永遠都是我們人生的起點,只要記住艱苦奮鬥,才會有美好的幸福!

紅杆杆,白花花,黑子子,開在黃土土裏,長在黃土土裏,迎着那輪豔麗麗的太陽,開花了,籽熟了…

標籤: 蕎麥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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