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覺 散文

母親年事已高，生活不能自理，常年靠二哥照顧。

有一天我照例下班去看母親，看母親精神狀態很好，二哥在廚房做飯，媽媽很神祕的給我説：家裏那個保姆在給你哥搞對象，我準備給你哥辦事呢 。

我説：是嗎，啥時候辦事？

媽媽説：這不就是給你商量一下，看看咋辦好。

我説：你説呢。

媽媽説：我就是想讓你給辦辦。

我一邊笑一邊説：好吧，你放心吧，我給你辦好。

這時媽媽來勁了：你拿個筆，記一下，看看都通知誰，別到時候忘了。

媽媽頭頭是道的開始數落：先説老親：大鬍子二胡子、還有俺爹俺娘，還有東南營的老街坊，還有西關的街坊。

我説：去哪兒找他們呢？

媽説：我能通知到。

媽媽一本正經的説着，我們笑着......（老媽已經糊塗了）

吃完飯，安頓老孃躺下，我説：你説的事兒我都記下了，你睡吧。母親高興的答應了：嗯，那我就放心了。

因為媽媽年前身體狀況不是太好，我們兄妹幾個也不斷的往家裏跑，過了幾天我又過去，媽又給我説了：你哥結婚的事兒怎麼樣了，我在給你説説。

我説：嗯，説吧。

我心想：天哪，以為那天説説就算了，還很當真了。

我媽説：讓你姐坐轎去娶。你不能去。

我説：為啥我不能去，

媽説：你小呢，不能去，你就開臉吧。你懂不懂，就是絞臉，也就是新媳婦結婚的時候用紅繩把臉絞一下，才能下轎呢。

我説：知道。

媽又説了：你一個不夠，得四個人呢，你説都叫誰。

我説：好辦，我、還有秀芹、秀玲、還有小紅正好四個。

媽連搖頭在擺手的説：不行不行，秀芹比你哥大，不能絞臉。

我説：那行，好辦那就叫李蕾。（李蕾是鄭州二姨家的表姐）

媽笑了：那行，就這樣定了。那還得找兩個小孩，揭紅蓋頭。

這時，侄子家的一雙兒女在地上跑着玩兒呢。

我説：就叫他們兩個吧。

媽説：不行，他們太小，不懂話。

這時我外甥女聽見了説：那就叫我吧！

媽媽一臉嚴肅的説：不行，你太大了。

我該快説：那好辦，給你找兩個，是一對雙胞胎，10歲左右。

媽説：是女孩吧，那太好了，你跟人家靠好。

媽接下來認真的説：花轎不用你管了，我去靠，要八台大轎。半套鑾駕，不要整套，太招搖了。

我笑了：哎呀媽呀，你去哪兒靠去。

媽説：你別管，我能找到。

行，就這麼定了。

媽媽高興的笑着，接着小聲給我説：現在你給我幫忙，等你家孩子結婚我給你幫忙。

有一天正好碰上姐也去了，姐跟我説前兩天媽媽偷偷給她説話，也聽不太清楚，那感覺好像怕別人聽見，用手五指相併一指筆畫，也不知道啥意思。

第二天晚上我又去看老孃，媽把我叫到跟前説：咱事兒都説好了，日期訂到什麼時候？

我説：就最近幾天吧。

接着我問她：這事兒你為啥不給我姐姐説。

媽振振有詞：給她説沒有用。

我説：為啥？

媽神祕的給我説：前幾天你姐來，我偷偷給她説你哥搞對象的事，正好人家過來了，我怕人家聽見多不好，就用手這樣暗示她（説着五指併到一起筆畫起來），你姐根本就不懂。你説説，我能給她説嘛。

聽媽媽説着我笑的前仰後合，原來，前幾天姐説的謎底終於揭開了。她見我笑也跟着笑。

就這樣，母親一天天笑着、鬧着.....在這個四世同堂的家庭裏充滿着忙碌，也充滿這笑聲。

五一前幾天表哥表姐商量好開車帶着她出去玩兒，在易苑門口老太太見到了自己孃家人激動的嚎啕大哭，我趕緊哄她：好了別哭了，你今天來幹啥了，咱不是來訂酒店了。你給你後代説説幹啥呢。

老太太破涕為笑説：我給俺家孩子結婚辦事呢，你得給我撐腰啊。

幾個人推着老太太走進了易苑，有説有笑，老太太興致也上來了説：我給你們唱歌，你們聽不聽，

大家都説：聽！

老太太説：你們點吧，點啥我唱啥，我會的歌可多了。

我先給你們唱一首，説着唱了起來：我家有個胖娃娃，不吃飯不喝茶，整天吃媽媽，頭戴粉紅帽，身穿羅菱紗，見人面帶笑，好吃愛談話，爺爺奶奶爹爹媽媽怎能不愛她，笑臉小薇薇......

她的歌聲招來了很多路人，就這樣走了一路説了一路笑了一路唱了一路。

中午過後，因為身體原因，早早的領她回家了。我跟二哥把她弄到家裏，安頓好坐下。

媽媽又發話了：總算平安到家了，咋你哥就穿這衣，也不説換換衣服。

我趕緊接話：現在都新事新辦，不興穿新衣服了。

老太太説：那拜天地吧。

我説：剛才在屋裏已經拜過了。

媽媽説：貼上對子，那樣喜慶，在上三炷香。

我説：已經在屋裏弄好了。

媽媽鬆了一口氣説：總算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到家了，沒出啥事就好，別看我沒幹活，俺心裏累啊。

到屋裏把她扶到牀上，躺到牀上，

媽媽嘴裏還在嘟囔：回頭給你姐姐也補辦一下，她心量小，怕他生氣。

我笑着説：那你也得給我補辦。

媽説：不用，你沒事兒，你心量大，我知道你不生氣，我累了，讓我睡會兒吧。説着已經睡着了......

經歷了近一個月，媳婦總算到家了。後來我再去看她，再也不提給兒子娶媳婦了。這就是媽媽，眼看九十歲了，在糊糊塗塗的幸福中還沒忘記為子女操心。

接下來，他又開始鬧着其他事兒了，每天就這樣哭着、鬧着、笑着。

願媽媽能夠幸福的這樣鬧下去、笑下去，這也是我們做子女的福氣，因為有媽心中就有信念，有媽就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