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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筆回想 :憶母親

隨筆回想 :憶母親

兒時的記憶中,一盞小小的油燈下,閃着微弱的光,微微的燈光下,有母親牽腸掛肚的淳淳教誨,我依偎在母親的身旁,聽母親輕聲細語的講故事,微微的燈光下,母親用她靈巧纖細的手一針一線為我縫衣服、做棉鞋,母愛如燈,靜靜地守護着,為我驅走寒冬,帶來温暖。

隨筆回想 :憶母親

我的母親,中等個子,瘦瘦的身材,沒進過學堂門,大字不識一個,家庭婦女、温存賢惠、柔柔弱弱,特別愛乾淨,講衞生。母親四十歲才生我,生我時難產,差一點母女命歸西天,我是第九胎,我上面的八個兄姐只有一個姐姐健在,也就是説母親生了九個孩子只存活了一頭一尾姐姐和我兩個,姐姐比我大二十一歲,由於家中人氣不順早早出嫁,她的大兒子我的姨侄子比我還大二歲,可想而知,父母把我視如珍寶、嬌生慣養、萬事遷就。

“髮姐送的手絹真好看,都不捨得用呢”。“那就留着啦,留着做紀念呀”,母親説,五歲那年,我跟隨父母離開熱鬧繁華的小集鎮搬到祖處老家一個貧窮落後的慌涼小鄉村——木山大隊新河生產隊牛頭嶺。小花巾是街上鄰居大姐臨行時送我的禮物,好高興,寶貝似的看了又看,拆了疊、疊了拆,愛不釋手,記憶中平生第一次收到別人送的禮物。家鄉那裏,一幢純正土磚屋,外牆、窗子以下是黃色的,窗子以上是白色,屋頂蓋着黑灰色瓦片,左邊兩間是睡房一前一後中間開着門,每間各放一牀一桌,牀是木做的叫花板牀,有圍板、牀架,牀架上雕刻着五顏六色的動物圖案花紋,很美,是那種古典美,現在大概在古裝戲裏才能看到,還有蚊帳,母親有時拍我被蚊子咬配點吃的玩的把我放在牀上玩,將蚊帳關下就象一間小房似的,裏間還有一個雙門衣櫃,櫃門上雕有一雙彩色龍鳳圖,配上一把古銅鎖掛在上面。右邊有三間,最前一間是火房(客廳),擺放着幾條小木椅,一個飯桌,中間是廚房,灶是土磚加泥巴砌的,可放大小兩個鍋,還有個煙窗,後面一間是廁所加養豬欄,都是泥巴地,地很平,這就是我童年時的家,這個家在當時的鄉村環境裏條件算是相當不錯了,因為母親愛衞生,家裏收拾得井井有條,非常乾淨、整潔。父親上班不時常在家。從此,這個新家大部分時間就我跟母親相依為命過日子,感覺很舒適、清淨。

村裏有個癲瘋病人,經常夜間出來尋人鬧事,是個男的,聲音很粗老遠就能聽到,母親膽子小,每每聽到那個人的叫喊聲,就即刻把那盞煤油燈調至最小最小,然後牽着我的手輕聲説:“玉兒,那個癲子又出來了,我們進裏屋去吧”。我好像也不是很害怕,因為年齡小,有母親的依靠保護,這時,母親只能無奈地停止手中每晚必做的針線活,帶着我坐在睡房裏靠着火盒依偎在一起,輕聲細語的給我講故事……

家鄉有個習慣,愛喝茶,自家生產加工的煙茶,還加點茴香,也是自家種的(一種植物),家裏來了客人,首先就是泡一杯煙茶招待,如果久坐,主人會一杯接一杯的泡來,都是用小杯子,茶葉一起吃掉,農村人純樸本分,空閒的時候喜歡串門,東家走走,西家坐坐,大家在一起就是喝茶、聊天,拿家常,茶更是一杯、一杯、再一杯,喝到你的胃實在裝不下了,主人才肯罷休,那場景真是其樂融融。我小時候體弱多病,加上父母嬌慣看重,是不怎麼讓我出門的,除非有母親陪着,所以村莊周圍遠一點的人我都不認識,我們家的上一幢屋裏有個伯伯叫許敏,會拉二胡,拉得非常好,我好喜歡聽,母親經常忙中抽空帶我去他們家坐,我聽敏伯伯拉二胡,母親跟他夫人喝茶聊天,有時母親還會帶點父親買回來好吃的糕點給他們,你來我往兩家的關係很好,他們夫婦也常常來我家玩,因為我喜歡聽拉二胡,來我家時敏伯伯總是帶着他那把二胡,坐在一邊拉呀拉呀,我搬個小木椅坐在旁邊邊聽邊想,要是我也能夠學會拉二胡就該多好啊,這個念想直到我長大後參加工作了還有。

我們家的右邊是一遍農田,農田旁邊是我們的菜園,母親去菜園裏種菜、除草、澆水都會把我帶在身邊,我非常害怕蟲子,那怕是極小的蟲、螞蟻什麼的我都怕,現在還是如此,白天在菜園裏見到了蟲子晚上就會做厄夢。菜園上邊是一個魚塘,魚塘再上邊有一口水井,十歲多的時候,母親為了鍛鍊我專門做了一對小木桶,陪着我挑着小水桶去井裏打水,左鄰右舍的叔叔嬸嬸們見到了就説:“這是玉兒呀,玉兒能挑水了呀,真是長大了哦”!“是長大了啊,要鍛鍊鍛鍊了哦”。母親笑眯眯的回答。

其實,我不僅性格品行上受母親潛移默化的影響,身體也遺傳了母親的基因,從小體質虛弱、弱不禁風,偏食,不愛吃東西,母親為了使我能夠多吃些飯,想盡辦法,經常把我送到孩子多的人家,在一旁陪着我跟一大家子人一起吃飯,説是在人多的帶動下看我能否多吃一點,儘管人家的伙食遠遠不如自家的好,真是用心良苦。讀小學的時候,那時學校經常搞勞動,不是幫學校挑煤就是上山摘茶籽等,每個人都分配數量任務的,體力活,母親生怕我受苦受累,又擔心害怕我在山上出事,總是想盡千方百計,請一些身體強壯的同學來家吃飯,給他們一些零錢,央求他們幫我完成學校分配的勞動任務,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小時候,父親在外工作,我和母親在一起的時間比較多,母女之間感情非常好,無話不説,親親密密,為此父親曾經吃醋過,母親燈下的津津樂道,絮絮細語,已成為我的習慣,也是我的享受。後來,我漸漸長大,才意識到原來母親由於生兒肓女操勞痛苦過度身體特別不好,經常生病,生起病來父親就要請人幫忙用轎子抬母親往鄉醫院跑,有一次醫師還懷疑是敗血症,應該就是現在所説的白血病,當時的醫學還很不發達。由於身體原因,我的母親在家中總只是配角,服從、依賴,家中大小事情都得問父親,由父親當家作主,偶爾父親操心的話語過多,母親也會皺起眉頭兇他,煩他囉嗦,當然這也源於父親平時的寵愛有關,心裏其實甜滋滋的,父親跟母親雖然有文化、見識上的差異,但看得出父親是愛母親、疼母親的。父親有工作,是國家幹部,不時常回家,但家裏的一切事情安排得妥妥當當,細心周到,他就像一棵大樹,始終如一的支撐着我們的家,為我們遮風擋雨,所以才造就了這麼一個小女人的母親,母親是幸福的。

一九七九年九月,父親退休,為了響應黨的號召,更為了爭取工作的機會,還在讀書的我被迫離開學校頂父職參加工作,由於年齡太小母親經常來單位陪我,明亮的電燈下,母親陪我加班,給我洗衣,做宵夜,沒過多久,單位反聘父親,我們一家又回到了鎮上,住在單位的小套間裏,條件比原來好多了,購物看病都方便。也就是從那次醫師懷凝母親是敗血症起,母親的`牙齦經常出血,牙齒一個一個掉落,到後來一口雪白的玉齒掉得只剩下二個,只能吃半流汁食物維生。有一次母親望着我們吃雞爪子她也拿起筷子往雞爪子碗裏夾,我看她的樣子很想吃的意思,忙挑了幾個肥大點的加蒸,一次沒蒸爛,二次還是吃了,蒸了三次才算可以,母親小孩似的吃起來,津津有味,笑味味的,後來我常想要是母親能夠多活十年該多好啊,現在不需要用牙齒嚼的食品多的是,既營養又美味。母親身體虛弱,冬天特別怕冷,那時沒有空調,靠炭火取暖、母親總是幾件毛衣加棉衣疊起來穿還不能禦寒,現在到處都能買到羽絨服輕巧,保暖,是多麼的適合母親啊,為什麼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我結婚有了孩子,有段時間母親又患病,父親也忙於我們承包的付食品加工廠,女兒小幸福無人照顧,只好送往邵陽雙峯縣她爺爺奶奶那裏照看,其實他們非常樂意帶,母親歉疚、自責、不知哭了多少次催我把孩子接回來,我看着不忍心,只好將女兒接回來,母親高興的象個小孩,抱着小幸福親了又親。

後來,母親病得不成樣子,不幾天又往醫院送,體重只有六十多斤了,面如土色,瘦骨嶙峋,洗頭洗澡都要我幫忙完成,有一天洗澡,母親説她感覺很好,逞強,非得要自己洗,我把熱水、衣服、毛巾等準備好後,不許她拴衞生間的門,我站在門外守着,突然,聽到裏面撲道一聲,母親暈倒在浴盆內,我嚇得心驚膽顫,急忙叫了救護車送往醫院。

母親病危,數次往院,數次急救後治療無效,醫師通知作後事準備,於是我們商量認為在姐姐家辦理喪事比較妥,母親最後一次離開我家是多麼的不捨,臨走時,把我叫到牀前,用微弱的聲音再三叮囑我説:“玉兒,我回去了,你們夫妻一定要和睦,遇事要有商有量,帶孩子要耐煩細心……”愛別離苦,我飲泣吞聲,心——陣陣痛。

我的童年,工作、結婚、生孩子都有母親的陪伴,守護、每逢我情緒低落,心煩意亂時,看到的是母親淺淺的微笑,聽到的是母親和風細語的安慰、開導,感受到的是母親濃濃的愛意。任憑我怎麼叛逆、任性、犯錯,我的母親死心踏地,厚顏無恥的愛着我,自始至終,無怨無悔。母愛是崇高的,偉大的。母親回去十天後的一九九三年九月1日零晨二點,我從睡夢中被一個急促的聲音叫醒,當我趕到姐姐家時,首先看到的是門口母親的引路燈、母親安詳的走了——,母愛如燈,為兒女們燃盡青春之光,生命之光,兒女們奉上的只是一盞送母歸天的引路燈……

母親經歷了舊社會的壓迫,抗日戰爭的恐慌,生兒育女的苦難。與父親相濡以沫將近五十年,她的人生是圓滿的,在母親去逝二十一週年的今天,我靜坐思緒,零零碎碎的記憶,寫下這不成文的文字,以此紀念我的偉大的母親。

標籤: 回想 隨筆 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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