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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歌手》賞析

《女歌手》賞析

王學東

《女歌手》賞析

俄國作家維彼阿斯塔菲耶夫的散文《女歌手》,猶如一首憂中有喜、苦中有樂的小夜曲,淡淡的憂愁與淡淡的喜悦交織在一起。讀完全篇,你會有想哭哭不出來,想笑又笑不出來的感覺。

文中的小蓋爾卡是個從小失去母親,與當航標工的父親相依為命的小姑娘。她愛做事,愛自然,愛唱歌,但她的世界裏沒有小夥伴,沒有遊戲,甚至連兒歌都沒有,因此,這位小小的女歌手天真中透着成熟,快樂中含着憂傷。

文章是以一次為航標燈點燈的航行為線索來展開,從航前寫到航中,再寫到航後。

一般寫人的散文總是在開頭對人物作一個總括介紹,但本文的人物卻不是作者介紹出來的,而是作者讓人物從具體的場景中走出來的。

蓋爾卡一出場就在幫父親往航標燈的燈肚裏灌油,那“扶着漏斗,把連着燈芯的燈頭旋入燈頸”的動作十分麻利。接着,她又在為出發作生活用品上的準備:“她沿着木梯階在陡峭的岸坡上上下下地奔跑,把油燈、船槳、一隻小水桶(舀水用的)、兩件舊的棉背心(給父親和自己穿的)拿到小船裏去。”看得出,這是個勤快懂事的小孩。然後她又模仿母親的聲音催促:父親:“你還要在那兒磨蹭很久嗎?”當他的父親“膽怯地拍打自己的口袋”,表示自己沒帶火柴時,她又嗔怪父親“真是一點記性也沒有”。

這到底是個怎樣的一個女孩呢?她的動作、語言總透着一股成熟。當我們順着父親的兩隻眼睛看到的竟是這樣一位心事重重的小姑娘:“她鬱悶地皺起了眉頭,拖着一根編得不太高明的小辮子,穿着一雙涼鞋,鞋底業已磨平,鞋面也被水衝成灰白色了。他把女兒抱在手上,讓她坐在小吊座裏,不知不覺地順手把潮黏黏的鼻涕從她的鼻子裏擤掉,然後把棉背心披在她那肩胛骨尖尖聳起的脊背上。”這猶如電影裏的漸拉漸近的特寫鏡頭讓我們清晰真切地認識了本文的小主人翁。她實在是太小了,父親輕易地就把她抱在手上,她坐的是小吊座,鼻子裏還不時流着潮黏黏的鼻涕。她的勤快的動作與成人化的語言跟她的年齡跟她的外貌極不相稱,這不禁使我們想到了中國的一句戲詞:“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在這個二人世界裏,小姑娘“既沒有小女伴,又沒有兒童遊戲”,她只能模仿父親扮演航標工人的角色,但她不認為自己是在遊戲,也不認為自己是在扮演,她認為她就是在當一名航標工。她完全沉浸到自己的角色之中了,她的父親也有意識地創設這個氛圍,讓女兒感覺到自己存在的價值,從而從中享受生活的樂趣。她一會兒催父親,一會兒怨父親,一會兒模仿母親,一會兒模仿老太婆。儘管這一部分寫得充滿了生活的情趣,但我們透過小姑娘“一本正經地皺起”的“淡白色”的“憂鬱”的“雙眉”,我們還是覺察到一絲憂傷。在這裏,我們既看到這對父女對生活的熱愛,也感受到他們對生活的無奈。

小船終於起航了,小蓋爾卡隨着父親去為航標燈點燈。但作者沒有急於寫點燈的過程,而是從蓋爾卡的角度,寫她看夕陽,寫她聽鷸叫,寫她逗小鴨,寫她唱情歌。

看夕陽一段寫得很特別,作者完全用小孩的心理來寫景。“蓋爾卡覺得傍晚是一位温和的、長着大鬍子的、沉默寡言的老爺爺。”這是一個非常奇特的比喻,形象地體現出了傍晚時分的温馨和安靜。這一部分作者是分三個層次來寫的:第一層次是夕陽西下--在蓋爾卡的眼中,這時的老爺爺“正在山背後抽煙鬥”呢,因為“那邊的天空是紅彤彤的”。第二層次是夕陽消失--“老爺爺在那兒睡了很久,漸漸地安靜了下來”,因為“他的煙斗熄滅了”。第三層次是夜幕降臨--“老爺爺終於合上了眼睛,不再翻來覆去,不再打哼哼---周圍的一切都停止顫動,停止敲叩了,甚至連樹葉也不再沙沙作響”。這段擬人化的景物描寫把讀者帶入了童話的世界,非常符合兒童的心理。

聽鷸叫和逗小鴨雖寫得比較簡略,但仍充滿了生活的情趣。

唱情歌一段是作者花筆墨較多的一個章節,行文至此,文章才與題目照應起來了。雖然,蓋爾卡的聽眾只有一個,但她仍唱得很忘情--她“忘卻了父親,忘卻了小船,忘卻了那位老爺爺”,因為沒有小夥伴,沒有上學,她不熟悉任何兒歌,她只能唱那些憂傷的宂長的愛情歌曲。她唱得很動情,她把愛情的痛苦與自己內心的痛苦融合在一起,因為她覺得痛苦的感受總是一樣的。在這裏,我們看到了一種極不相稱的組合,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竟唱着憂傷的愛情歌曲。這種不相稱的組合表現的恰恰是生活的不公正,小姑娘本來應該是充滿童趣的,她應該做遊戲,她應該唱兒歌,她應該與小夥伴一起玩耍。但這一切都被無情的現實給剝奪了,她的夥伴只有年邁的老父親,她的'遊戲只能是與父親一起做航標工,她的歌全是靠從大人那兒學來的情歌。儘管生活對她如此不公,但小姑娘仍然對生活充滿了熱愛和憧憬,這是最讓讀者感到欣慰的。

航行歸來,小姑娘已經睡着了,父親把“她更緊地貼在自己的身上,她則把細小而又香甜的暖氣呼向他的胸脯”,這是一個多麼感人的相依為命的細節呀。父親這時真想説:“你是我的小心肝,你是我的小寶貝!沒有你,我會怎麼樣呢?……”但父親説他“不會把這句話説出來的”,他怕這句話被女兒聽見了會徒增煩惱,他也怕這句話一旦應驗,將使他更添痛苦。父親終於從假想的情景中回到了現實,當他看到河上閃現着的航標的燈光,聽着遠處輪船傳來的“槳葉的擊水聲和拖輪的排汽聲”,欣慰地對女兒説:“女兒,它正在看你點的燈光,所以不會在黑暗中迷失方向的……”這是他們存在價值的體現,也是他們的希望所在。

文章的結尾是故事的尾聲,小姑娘長大了,成了一個大機關的工作人員,也許是過去的陰影給她的影響太深太大了,她仍然默默無言,仍然唱着憂傷的歌。但她凝視着航標燈和燈船通亮的輪船,她又有了某種期待--“有朝一日這些輪船中的一艘會駛到她的跟前來,把她隨船載去,把她帶到想停靠的那個地方去。也許,在那兒,在黑幕中,閃爍和燃燒着那盞惟一的燈光,它是富有生氣的、温暖的”。這是一個光明的尾巴,是一個給人希望的尾巴。

本文在寫作上有如下特點:

一是在巨大的反差中刻畫人物。文中的蓋爾卡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姑娘,但她卻幹着成年人乾的活,説着成年人説的話,唱着成年人唱的歌。這種巨大的反差正反映出她生存環境的特殊和艱辛,人物的形象和性格也就在這種巨大的反差中得到了充分的刻畫和體現。

二是從兒童心理出發繪寫自然景色。小蓋爾卡雖有成人的影子,但她畢竟還是孩子,因此,作者在對自然景色進行描寫時就始終從兒童的心理出發,生動地寫出了兒童眼中的景色,特別是寫山中傍晚的景色,作者把傍晚比作“一位温和的、長着大鬍子的、沉默寡言的老爺爺”,然後始終扣住這個喻體寫景,把景寫得富於變化又生動形象。

三是採用的流線型的結構。從起航前寫到航行中,再寫到歸航。全文順暢自然,如行雲流水。

(本文原刊於江蘇教育出版社《“現代散文選讀”教學參考書》)

標籤: 賞析 女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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