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的不差錢與很差錢 教師隨筆

周道寶

城鄉最漂亮的建築在哪兒？綠化最好單位是哪個？佈局、環境最好的單位是哪個？人們自然會想到學校。2011年9月27日搜狐網報道，貧窮的寧陝縣，“最漂亮的房子就是學校” 。 到城市的裏的一些校園看看吧，那真是一個比一個漂亮，一個比一個精緻，一個比一個氣派--我們的教育真是“不差錢”哪！

一、教育 “不差錢”現象值得反思

胡總書曾説過，改革開放不折騰。可是，一段時間來，全國各地出現了風風火火的“造名校運動”，除圈地建新學校外，原校址中的蓋了才幾年十幾年的一幢幢“舊樓”轟然被拆，超前而氣派的新樓拔地而起。目睹此過程的有良知的人都會感到心疼，腦海裏都會有個大大的問號：好好的樓房真的是危樓嗎？--那當初建設時誰把的質量關？真的落後了嗎？--那當初為什麼不規劃好？這一拆一建要浪費多少錢？這種巨大的浪費為什麼沒有任何人承擔責任？私立學校會這樣折騰嗎？這錢如果不是納税人的錢而是政府領導自己的錢會這樣折騰嗎？

這些地方政府真的很有錢嗎？為什麼會出現教育“不差錢”現象呢？這種現象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呢？

我們曾做過調查，不少地方政府是很差錢的，但是，他們為什麼捨得花錢“搞教育”呢？原因很簡單，他們是想急功近利大搞面子工程、撈政績往上爬！不重視教育的.領導肯定不是好領導，必然會遭到上上下下指責的，也必然會對其升遷不利的。怎麼一下子就能讓上上下下的人看出政府在重視教育，這裏邊就大有學問了。校園的面貌是可視，也就成為政府部門是否重視教育的外部特徵，成了一個地方教育的一張名片。為了打造好這張名片，政府部門捨得投入：每年要為學校辦件大事（建設方面）。學校只要把項目報上來，我們政府就能花錢把它建成功。錢嘛，不成問題，政府在辦學方面似乎“不差錢”！一年在形象工程花上幾百萬、幾千萬，不在話下。但是，錢要“用得好”，建的東西要能把其他學校比下去！也就是説，建的東西要超前再超前，原則是寧可拆掉重建不去修修補補；寧可閒置浪費，不可侷促、緊張；寧可重複再建，不可落後礙眼。辦學不差錢好呵，具體學校領導們真是倍受鼓舞，心花怒放！他們緊急跟進，急着報項目，急着外考察，急着找設計，急着去落實，畢竟這些樓舍是建在自己校園裏的，政府有面子，學校領導更有面子呀。外地人來參觀學習面對如此精緻與氣派，無不嘖嘖稱讚，政府有面，學校有粉，下下皆大歡喜！

可是，有人恐怕就不那麼歡喜，誰？--開發商、建築商。政府原本很差錢的，其信譽可以裝着（也完全可以不裝）不差錢，開發商、建築商也相信政府--政府還能懶帳？而結果卻不妙。政府不會跟這些開發商、建築商正面交涉的，開發商們便纏住校長要錢。校長就是校長，“欠錢是大爺”那一套總是學不來的，讀書人總想着“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他又去找政府領導，被批評一通後再回來面對開發商的糾纏，如此下來，他們還有什麼心思、精力去管理學校？！他們會覺得煩，覺得冤--又不是自己欠債，是學校欠債，而自己卻受這份罪--他們總想拍拍屁股走人！

據統計，幾乎所有新建、擴建的公立學校都欠外債，這些學校校長日子的艱難可以想見。

還有人也不高興，那就是教師們。因為學校欠外債太多，教師們的福利、津貼就很難保證，教師只能拿工資本的工資，有些地方甚至連教師正常的工資也難保證。這樣一來，教師們當然不高興了。

學生及其家長也不高興。還是因為學校欠外債問題，學校便想方設法收學生的錢，一不留神就會違規收費，這樣，學生及其家長們當然也不高興。

可見，這種教育的“面子”工程，這種教育的“不差錢”帶來問題真是不少，不能不引起人們的注意。

二、當今教育實在“很差錢”

《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明確提出，2012年要實現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支出佔國內生產總值比例達到4%的目標。據測算，2006年-2020年這15年全國財政性教育經費累計可達到195768.07億元，平均每年全國財政性教育經費達到13051.20億元。一萬多億元的財政性教育經費支出絕對數量很大，但是，它所佔的國內生產總值比例仍不到發展國家的平均水平。另一方面，我國人口眾多，學生數量龐大，學校眾多，一旦來個平均數，學生人均所佔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支出便少得可憐了，分攤到學校的教育經費也就無法與發達國家相比了。也就是説，我們的教育很差錢。

近些年來，基礎教育大搞“面子”工程，大學又在大規模擴張，中小學到大學都經歷了擴招--貸款--再擴招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中小學到大學的負債，已不是新聞。民間保守估計，中國大學目前債務約為2500億；而稍微冒進一點--如果算得上的話--則是在4000億到5000億元之間。民進中央副主席，原蘇州市分管教育的副市長朱永新2006、2007年曾連續兩年向中央提交關於控制大學建新校區和重視高校債務危機的提案。他算過一筆賬，高校收入的主要來源是學雜費和國家財政撥款，其中，財政撥款基本上用於學校人員工資的支出，不可能有結餘；收取的學費中，扣除那些國家明文規定了用途的部分，只能剩下54%。他説，即使這些錢全部用於還貸，恐怕也是杯水車薪。憑藉高校自身的力量在規定的期限內還本付息幾乎不可能，銀行在向高校貸出款項之日起，這些貸款就註定會成為不良債權。中小學的擴建的外債呢？也不是小數目呀。

總之，我們的教育實實在在很差錢！

三、有限的教育資金到底該怎麼用？

 “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再窮也不能窮了教育！” 這口號反映了為官者的遠見與責任。 筆者認為，時至今日，此口號應改一下：“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再窮也不能窮了教師！”口號中的“教育”與“教師”差之一字，謬以千里。重視教育與重視教師哪個重要？有人説，分不開，都重要。不對！我們認為要重視教師，這才是抓教育的根本。不是嗎？重視教育，就是要對教育多投入，於是乎，各地的校園成了當地相當漂亮的地方。--當地官員重視教育，重視的政績也就出來了。教師呢？仍是拿點工資本上硬性的工資，一段時間，這硬性的工資還要剋扣，結果，時至今日，“富廟窮和尚”現象仍然存在，教師仍是“貧寒”“窮酸”的代名詞，優秀的學生仍不報考師範院校，當了教師的仍有不少人不安心於當老師。

    這也難怪，中國為官者文化是急功近利，多給教師的錢與多建設豪華的校舍，一比，聰明者當然選擇後者--“肉絕不能埋在碗底的”！

    我想到了美國的哈佛與日本的早稻田，其大學校園樸素得顯得陳舊，陳舊得顯得古樸，從外表上看，我們國內不少新建的學校要比他們豪華漂亮多了，可是，他們的教師教授們幾乎都是中產階級，少數還是富翁。

所以，請地方官員們、校長們就千萬別瞎折騰，要把有限的教育資金用到教師身上。不要再過多關心校園的大小了，夠用就行；不要再過多關心校舍的是否時髦了，堅固就行；不要再過多關心校園的文化建設了，師生有文化就行。我們應當把教育資金投入到學校教師培訓上，投入到教師福利、津貼上，要讓優秀的教師儘快加入中產階層行列。只有這樣，優秀的畢業生才願報考師範院校，優秀的人才願意當教師，教師也才能愛崗敬業，為人師表，教好學生，教師也才能成為太陽底下最令人羨慕的職業，教育才能形成良性循環。

一言以蔽之，我們認為，當學校招考教師到了像招考公務員一樣火爆之時，就是我們國家教育財政投入成功之日。

 

敬愛的周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