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戒煙的散文

記事起，老爸總是拼命抽煙，那時又沒什麼好煙，過濾嘴的很少，也很貴的，爸爸説抽那什麼“琥珀”，什麼“小金魚”，三四毛錢一盒，有時給我錢我不願給他買，他就説剩下的兩毛給你了，有時給我五毛，我就買三毛的，剩下兩毛就買糖，買小畫冊看。現在想來有點後悔，我記得三毛的“小金魚”是很嗆嗓子的，嗆得本來就有慢支的爸爸不住地咳嗽，但還是一邊批改作業一邊猛抽。

很快地，我也懂事了，知道心疼父母了，就監督爸爸不讓他抽煙，這自開始小學沒畢業一直到我參加工作20多歲，其間比經歷了一個漫長的長征還多幾年。只要看到報紙上的有關抽煙壞處的文章，我就找出來，讓爸爸看，開始他還很高尚地説，如果大家都不抽煙，那煙廠不倒閉了，國家就沒有税收了，我們的工資也就發不出了，到時你吃什麼？還振振有詞地説什麼為國做貢獻。我不管那麼多，我只要我的爸爸少咳嗽，我很自私地嚷。我和姐姐共同監督着爸爸，可能是抽煙這麼長時間了，一下子戒掉的確有困難，開始時爸爸也説不抽了，且編了一首七律，原句記不清了，只記得什麼“苦歎煙霧山海關”，什麼“克服困難莫等閒”之類的，且用工工整整的毛筆正楷字壓在寫字枱的玻璃板底下，每天激勵自己改進。開始也的確不用我買煙了，家中也翻不到煙，我為爸爸高興，有時就寫出情真意切的信，用熱情的.語言鼓勵老爸，共同努力，勝利就在眼前之類的，有時老爸也給我回信，也是信誓旦旦的承諾。那時我真是很高興，爸爸抽了多少年了，自參加工作就開始抽，特別是在那顛倒是非的年代裏，到了東北呆了十三年，幹過很多很累的甚至要命的活，只是換取温飽，煙就在那時抽得頻，抽得猛，那時是沒有錢買紙煙的，就卷很粗的老煙葉，在那零下三十多度的嚴寒天氣裏幹活，那老慢性支氣管炎就是那時候落下的，年輕時要強點，頭痛感冒的小病忍忍就過去了，後來又重新回山東工作，已是四十多了，美好的時光都留在了北大荒。年紀大了，就顯出了後遺症，整日地咳嗽，背也有點佝僂了，我是後來聽爸爸説的這些往事，心裏堵得難受，真是受罪，心想以後要好好地關心老爸老媽。

後來我洗衣服有時發現兜裏有煙絲，有未抽完的煙蒂。我就很生氣地問爸爸，又抽了嗎？爸爸總是説沒有，你看我這不抽了。我想沒有抓到真憑實據是不會承認的，回家就悄悄跟蹤，那次他上街買東西，我跟在他後面，不一會兒看他悄悄地拿出香煙，抽起來，我一下子撲過去，就象警察面對作案的小偷似的，很嚴肅地説，還有什麼可説的，哼！在鐵的事實面前爸爸笑着討饒，説就抽一支。那也不行，我執法必嚴，奪過來，一下子扔在腳下踩得粉碎。

自那以後，爸爸抽煙真的好久沒被我們發現，我暗自高興，爸爸終於戒掉了這個惡習。可最近我發現爸爸愛去廁所，畢竟我是女孩子，開始不好意思説，後來我來到廁所附近，看到爸爸進去之後，沒多久，煙霧裊裊上升，我的淚一下子湧出來，為了抽煙，竟躲在這兒，真是！於是，我説要不，爸爸你抽吧，要是真戒不了的話。也許我那天哭得説不出話來，有點休克似的，媽媽也批評他，説孩子都這樣，你就戒它唄，那又不是吃飯，怎麼還離不了呢。後來爸爸沉默了一陣子，把一包煙掏出來，撕了，説從此以後，戒了！

誰想爸爸退休後，可能是在家太無聊吧，又抽起來，那時我已上班了。沒有太多時間關注爸爸了，心想抽就抽吧，老年人是個愛好，我就買些治療老慢支的中藥給他喝，有時還從貴州的廠家直接購買。不教書了，爸爸的咳嗽也輕些了。有天我看到中脈煙克宣傳的是輕鬆戒煙。於是我去了藥材公司，買了兩盒，説是貼在穴位上，起抑制作用。198元一盒，近400元，而我那時工資僅是300多元。當我興沖沖地趕回家，把這個拿給爸爸看，也許人老了，就心理脆弱了，爸爸一下子眼睛紅了，説，你放心吧，這次我一定戒。要不你還會買的。我也有點心疼，説爸你試試，戒不了就拉倒。藥品一直也沒有拆開，只是個警戒作用的道具。每天寫寫字，出去散步。一個月一支也沒抽，兩個月，三個月了，堅持了半年了！衣服上再也看不到煙燒的洞洞了，手指也逐漸地變得潔白起來。那天我和爸爸媽媽散步，真好，爸爸，你真有毅力，真的戒了煙！我握住爸爸那已有點發胖的手，輕輕地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