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的經典散文

真好，五月的最後一天可愛的燕子回來了。

“燕子歸來尋舊壘”我滿懷欣喜的心情，站在屋檐下對我的老朋友行注目禮，給它們接風洗塵，向它們表示熱烈的歡迎！

是燕子經過長途跋涉有些疲憊？還是對我這個老朋友有些疏遠？抑或是它們本不是去年的那對伉儷？

起初，它們對我和家人有些怕，很膽怯。我極力地掩飾着自己對老朋友的那種非常想親近的感情，壓抑着想敍敍舊的慾望。

分別大半年了，我有許多話想跟老朋友説，也有許多的別後的相思想跟老朋友傾訴！

但是，分別使我們有些陌生感，只有時間才能消除我們心靈的距離。我儘量不去長久地駐足觀望它們，不打擾它們的新生活，只是躲在屋子裏看着它們夫妻忙忙碌碌地收拾“新居”。

燕子真是世界上最勤勞的一種生靈了。它們是天才的建築師，也是偉大的審美師，它們築巢的'本領堪稱一絕。

它們不顧幾千裏的風餐露宿、日夜兼程，到了新家竟來不及抖落一路風塵休息片刻，就忙碌開了。

是啊！它們這些建在屋檐下的“庇護所”經過一個漫長的冬天，在風吹雪打中，畢竟有些破損，有些斑駁，要及早在暴風驟雨來臨之前修葺一新！

村子附近的田野、森林的邊緣有取之不盡的建築材料，燕子夫妻知道怎樣利用這些現成的材料來建造新家。

它們展開雙翅，箭一般地飛了出去，不一會兒又比翼雙飛地飛了回來，嘴裏叼來草棍、泥巴，幾乎從不無功而返，經過一個下午的努力，無數趟地奔波，終於把去年的老屋修葺一新了。

夕陽西下，殘陽如血！

夫妻倆站在院子裏的晾衣繩上，同時又邀請了幾對夫妻來參觀它們煥然一新的老屋，還時不時地停在巢旁邊的某處，心滿意足嘰嘰喳喳地討論個不停。好像在商量下一步的工作重點，應該如何開始新的生活似的。

燕子的到來，給我家這寂靜了幾個月的小院平添了無限的生氣和樂趣！

有了燕子相伴，下班後我再不感到寂寞，我快活地忙進忙出。燕子夫妻也辛勤地飛來飛去，人和燕子相映成趣倒也其樂融融！

我忙累了就站在院子裏，跟蹲在晾衣繩上休息的燕子閒嘮，剛回來時的陌生感早已消除，燕子們也早已適應了新的生活。我們彼此早已熟悉，互相對望着默默地享受着彼此的信任和友情！

老屋的外觀是修好了，非常美觀漂亮，結實擋風避雨。但是燕子每天還要不停地忙碌裝修內部。現在滿天空都是燕子忙碌的身影。它們或者銜來一根羽毛，或者叼來一根乾草，它們不辭辛勞地為寶寶的出生做着各種準備！

大概又過了一週。一天的中午，我正在午休。迷迷糊糊中聽見燕子在屋檐下叫得是那麼地歡快，又是那麼地婉轉動聽，一定有什麼大事發生。

我的睡意全被它的鳴叫趕跑了，驚詫燕子今天為什麼這麼高興呢。反正也睡不着，索性趴在窗台上饒有興致地觀看起來。

平時吧，都是兩隻燕子形影不離地或站在晾衣繩上，或站在巢的旁邊纏綿呢喃不停。

但此刻兩隻燕子卻分開了，站在外面的那隻燕子正衝着巢裏的那一隻叫個不停，從那抑揚頓挫的節奏，優美纏綿的歌聲中可以聽出它是多麼地興奮啊！我突然恍然大悟，此刻在巢裏安卧着的一定是雌燕子了，雌燕此時大概正在產蛋！而站在巢外的“丈夫”正對着能幹的“愛妻”大唱着情意綿綿的讚美詩呢！

美麗的故事還在後面呢！

進入六月中旬，雌燕開始孵蛋。這時的天空少了許多的喧鬧，多了幾分的清靜。

雌燕們正在孵蛋，雄燕們無暇旁顧。一天無數趟地出去覓食，它們對這裏已經瞭如指掌，知道那裏有需要的食物，找到食物，又火燒火燎地帶着食物飛回來。它們忠於職守非常精心地餵養着雌燕。

不捕食時，我家的這隻雄燕，就安靜地守候在巢邊，並且一站就是幾十分鐘，兩眼警惕地看着四周。也好在第一時間阻止那些臨時造訪的來訪者。

這一段時間，沒事時我特別好奇地站在院子裏觀察這兩隻燕子。

有趣的是，別家的雄燕，耐不住寂寞，時有脱崗的情況發生。它們或是飛到不遠處的電線上看風景，要不就是三五個雄燕結伴在天空中嘻戲、玩耍。忘情時，竟把在巢中辛苦孵蛋的雌燕丟到了一邊。

有時，別家的雄燕從它的身邊掠過，並用翅膀碰它，招呼它一起去玩，瀟灑一會兒，放鬆一會兒，無論怎樣誘惑它，它都不為之所動。只是很有禮貌地打聲招呼，還是一動也不動地守候在妻子的旁邊，深情無限地注視着妻子，從不“離崗”。

白天，它是如此忠誠地陪伴着自己的“愛妻”。天色入暮，夕陽西下時，它又陪伴着它的愛妻出去散步，雙雙飛到深藍的天空中，匯入寵大的燕陣，它們追逐着晚霞，燕聲嘰嘰，蔚為壯觀。

一會兒飛到東，一會兒又滑到西，動作是那樣的規範，姿態又是那樣的優雅、伶俐可愛。

它們練習滑翔、盤旋、練習上升、下墜。它們一直向着太陽飛去，漸漸地變作一個個小黑點，晴朗的天空中留下了一串串裊裊的哨音，連悠悠的火燒雲彷彿也被這情景所振奮、所感動，高興地不斷地變化着身姿！絢麗多彩！美輪美奐！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雄燕每日還是忠於職守地守候在巢邊，不離不棄。

有時站久了，雄燕會突然地向前方箭一般地飛出去，翅膀掠過空氣時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迅捷的身影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猜想它大概也耐不住寂寞了吧，三五天還可以擺擺樣子，十天、八天的還可以挺得住，時間久了……難保，誰不想出去換換環境，瀟灑、瀟灑呢！

我正在瞎想，它又飛了回來，嘴裏竟然叼着一條大毛毛蟲，直奔巢中飛去,非常地精準無誤。

哦！原來是我錯怪它了，它是怕雌燕孵蛋久了餓壞了身體，才不辭而別的，不辭辛苦地出去覓食，它對自己的妻子照顧得真是細緻入微啊！

看到燕子是這般地恩恩愛愛，重情重義我很感動，同時也為我們中的某些人而臉紅。

假如人們都能像燕子這樣熱愛生活、熱愛家庭、熱愛孩子，那麼生活中不就少了一些支離破碎、殘缺不全的家庭了嗎？生活中也就多了許多和諧和美滿的音符了嗎？

讓我們都像燕子那樣愛家、愛親人、愛孩子吧！

六月二十八日，雛燕出殼了！

一九九九年夏天寫於烏伊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