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散記散文

【壹】

我記得不久之前，因為一些事情不能回家，於是我們的大姐大帶着我去她家玩。站在陽台往下望，下面是明滅的燈光，因為已近深夜，車流並不多，但依舊喧囂。不時經過的車流鳴笛，不時掃過的燈光，或者是樓下偶爾傳來孩童的吵鬧。她在陽台晾衣服，我卻對陽台上花盆裏的紅辣椒很感興趣。

花盆普通卻也精緻，白瓷底青竹，總覺得這樣的花盆至少該種上一盆蘭花更為合適，但是一株株朝天椒火紅熱烈，竟然也説不出的喜人。

大姐大的家裏牆壁上掛着四幅牡丹圖，不是普通針繡不是油印彩畫，是真正的潑墨牡丹，恢弘大氣。我不知道什麼是好，但是我覺得這四幅牡丹已經很不錯。所有的牆壁除了牡丹已無多餘的裝飾，十分簡潔雅緻，所以見到火紅的朝天椒的時候，説不驚訝是有些不可能的。大姐大一邊揪着辣椒一邊説，這是撿來的，鄰居不要的。她想着空出來的花盆就拿來種，偶爾澆澆水，也不用怎麼照看，後來發現竟然長的不錯。至少她不用經常買辣椒。我只是笑，卻總覺得有些別的感覺。

或者是雅緻淡然中的生機，或者是平凡的美麗。

【貳】

大姐大附近不遠是一條很有些年代的街道。街道兩旁都是樓房，但是並沒有各色的亮麗油漆或者彩色瓷磚，牆壁幾乎都是斑駁的白色油漆，多半已經剝離的難看，像是老人臉上的皺紋，默默展示自己的年齡。街道兩旁是簡單的小吃鋪面。兩家店對門而立，競爭激烈，卻也生意興隆。他們在門前搭上小涼蓬，擺攤，豆漿油條，煎餅豆沫茶葉蛋，各種調料在桌子上一字排開，木頭桌子板凳都很整潔。店主是對夫妻，女人在木製的切菜長板上細細切着香菜，男人帶着白套袖炸着油條。左右都是鄉鄰，即使熱熱鬧鬧的説話，即使再走過一條街就是繁華的街區，可以就讓人覺得心中安寧。

我喜歡城市霓虹的美麗繁華，也喜歡這樣的安寧靜謐。城市存在有他的價值，那麼斑駁錯落亦然。

【叁】

雨水高高下落，柔柔洗去夏日殘存的温度和氣味。不知不覺中，秋意滿城。

但是安寧靜謐依舊存在。在這樣一座小城行走二十年，期間很少離開，有一段時間，我總覺得對家鄉是厭棄的。憧憬和幻想裏，我所生活的地方不該如此擁擠狹窄，水波不驚。而在為了上學離開之後，也依舊升起朦朧想念，對小城的人，小城的事，小城的春去秋來，小城的沉默慵懶。

這樣的心情，多多少少有些矛盾。後來媽媽回家，短暫的住了幾天，我開學之後她也匆匆離開。這樣的小城，就在我們身後，默默靜待歸期。

其實無所謂歸與不歸，小城無論如何靜謐安寧，都不會等待任何人，只是心中有了念想，那麼即使百轉千回，依舊會回來這裏。

像是一句話所説：我生本無鄉，心安是歸處。

【肆】

十月初，去了一趟青島。 一路經過，很多的水。叫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全部呈現出碧綠的顏色。或深或淺，水成了青島的風骨。如果説江南水鄉的風骨也是水，那麼，江南的水是温柔淡然，而這裏的水，大氣磅礴。

和弟弟出去玩，秋意已深，穿了外套依舊有些寒冷，路邊樹木卻開了花，淡紅的一片，只是我叫不出樹木的名字。依舊想看海，即使記憶中已經看過多次。於是一路轉車，看到海的時候卻並沒有多少激動。遊玩的人已經很少，不遠處的小孩子安靜的將沙子填入身側的小桶，母親坐在旁邊，望着灰藍色的海。一眼看去，都是空曠的藍。遠處是緊密相連的紅色房子，還有不時驚起的飛鳥。即使沒有激動的心情，卻仍覺得感動。 去中山公園，看見一羣爺爺奶奶在練太極。動作流暢並不凝滯，每個人都帶着恬靜淡然的表情。途經足球場，又看了一會兒足球。其實完全不懂，對國足也漫不經心，但是看着別人奔跑流汗，依舊會覺得歡喜。秋在流逝，紫薇敗了，金色的雛菊卻是喜人的。

午後的天氣依然不好，天空透着暗淡的灰。去車站，前面是三三兩兩挽着行走的女孩子，長而卷的亞麻色頭髮在風中輕飄，像是流動的波浪，劃過這秋季深灰色的佈景畫。人的心境，總是隨着所處的環境變幻不同。

【伍】

感覺秋也要逝去了。昨晚逛了下人人，在我愛手寫文字裏看到一張圖片，上面寫着：追求得到之日即其終止之時，尋覓的過程亦即失去的過程。據説是村上春樹不知在某年某月某日説的一句話，其實我不瞭解他，唯一知道的是他寫過《挪威的森林》，但也並未看過。但是挺喜歡這句話。未知的明天，這些生活的瑣事，這樣的安寧靜謐，這樣的天空佈景，這一切的一切，依舊會在這人間一隅悄悄上演。人們追求者自己想要的，也在不停逝去一些什麼，只是過去的那個季節，不會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