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文書都 >

文學文本 >散文 >

工廠旁邊的小溝渠散文

工廠旁邊的小溝渠散文

我們工廠邊上有一條小溝渠,全長大約兩公里。發源地,不過一尺寬的彎曲小溝,密生野草小樹,不注意還看不清這裏有條溝。流出的水很清很清,初來這裏的人還以為是山泉。聽着汩汩的流水聲,觀賞邊上的花草樹木,微風裏聞到清香氣息,心裏立即湧現出對大自然敬意。

工廠旁邊的小溝渠散文

到了中間段,也就是我們工廠旁邊,成了兩邊工廠排放廢水用的溝。這一段是用挖機挖出來溝渠,上面寬約十米,溝底面寬約五米,長不足三百米。兩邊的堤傾斜,一邊緊挨着公路。一邊緊挨着我們工廠。公路邊栽着一排桉樹,一排芒果樹。桉樹細長,筆直筆直的主幹直插雲霄。有風吹來,桉樹左右搖擺,彎曲成弓,可愛又嚇人。我們工廠一百米長,二十米寬。前面有山泉水供應廠,水廠前面是潤滑油廠,再前面就是農莊和幾户當地居民。

緊接我們廠的下方,還有一座大廠房,長約一百五十米,寬約五十米。往下走,溝邊沒有工廠,溝面很寬,溝底呈斜坡,到處有泥沙堆積的小土包,荒廢已久,沒有清理。溝渠不漲水,水道彎彎曲曲的,水流較快。約一公路處就是玥環立交橋,橋下的河大約不足二十米,水不深,隨時都可以見到成羣的魚,橋下首端長滿水浮蓮,碧綠碧綠的。

我們廠兩端埋着水泥管道做成的涵洞,涵洞上面鋪上水泥,既是橋也是公路,方便車輛進出。整條水溝共有四條這樣的涵洞橋。涵洞前後都有一個較寬、較深的水塘。不難想象,這些較深的水塘,都是發洪水時激流衝出來的。

2014年3月1日,我來這裏上班,和大家一起,住在離廠兩站路的出租房裏。我們工廠對面,公路邊是大片空地,雜草叢生,我們廠也是剛交付的,下面的廠房還在修建。當時,我觀察四周,感覺荒涼加淒涼,心中湧出一種傷痛感。看不到什麼人,也沒有什麼車輛,就連鳥兒也很少光顧。溝渠邊長着幾簇藍白色的喇叭花,牽附在桉樹上。雖然,這花不入流,也不好看,但是,在這裏它就是唯一能讓人心悦的花草。

老闆要在我們工廠外面、水溝邊邊上修一個廚房和六間板房做宿舍。我在出租房住了二十幾天,等板房剛完工,我就利用休息時間,將牀位,擺放在活動板房內,打掃一番裏面的衞生。在牀上鋪幾張大紙皮,牀頭兩邊擺放幾個空紙箱,算是“牀頭櫃”“桌子”。他們還在出租房住,我喜歡安靜,就一個到板房裏住下。晚上加班到9點,下班後,先快速衝完涼,清洗好那幾件髒衣服,就鋪上被子躺進牀裏。

以後,沒有加班或放假,回了幾次珠海,將需要看的`書、寫字用的紙筆和其他小什件都備齊。加班到9點或不加班,暫別了震耳欲聾的機器聲和工友們粗暴的吵鬧聲。我就關上房門,獨自一人坐在紙箱做的“桌子”邊,認真地整理以前的資料。時間有富餘就看看書、寫一點日記。每天安安靜靜地寫兩個小時文章,悶了就打開唱機聽聽音樂,困了就躺進被窩裏一覺睡到大天亮。清靜的世界屬於我的,沒有一個人在耳邊大吵大鬧,感覺真好。要是遇到颳風下雨,推開小窗,看看霓虹燈光芒,看看桉樹左右搖擺的優美姿態。

我一個人在板房裏住了一個月,享盡了清靜。有點不足,板房離水溝太近,蚊子很多,每晚都要點蚊香。夜裏的青蛙、牛蛙不停的叫聲也讓人心煩。後來,老闆退了出租房,工友才陸續搬進來。

下班休息時,無所事事,到溝邊看花,看溝裏流水。流水清清的,很多工友都想到水塘裏泡澡。水裏有很多魚,特別是羅非魚,多得鋪滿溝底,鬍子鮎、鯽魚、鯉魚、白條、黃鱔、螺絲、龍蝦,還有其他我沒有見過的魚。這些魚,對水質要求不高,臭水溝裏最適合它們生長。

別廠的年輕人,五點下班以後,都來這裏釣魚。我們沒有到上班的時候,就看他們釣魚,看他們釣上的羅非魚,大的超過一斤重,一會兒一個,一會兒一個,看得我們都心癢癢的。老闆眼紅了,心也抑制不住,趕緊買來幾套釣魚竿,分發給工友,利用休息時間釣魚。

我找來茶杯粗的一根長竹竿,鋸成兩節小段,將一半劈成筷子大的小片,把中間的節打通,尾節鑽出小孔,用鐵絲將小竹片織成喇叭形的捕魚工具。這是我小時候慣用的捕魚工具,叫“竄筒”,也可能是最原始的捕魚工具。把涵洞下方流水急的水道,用亂石碼出w字形水道,竄筒安裝W字形小口上,過一會兒去看一下,沒準能捕到幾個。有時一支竄筒裏面裝着三條羅非魚、鯽魚什麼的。工友們沒有見過這樣的捕魚工具,出於好奇,也爭着去看。我用這種簡陋的工具,也捕到一斤重的大魚。我將捕到的魚先養着,到晚上下班後,做鯽魚豆腐湯喝。鯽魚豆腐湯是美容養顏的最好食補,廣東女人經常喝這種湯。我用竄筒還捕到了龍蝦,會走路的魚,真讓我看了眼界。

下雨天,溝渠裏經常漲到半溝水。廠裏工友買來捕魚的長籠子,有十個小室,鐵絲做成的正方形支架,用塑膠線織成的網狀迷宮,魚蝦能進不能出。老表和老高,把籠子安放在齊腰深的水裏,等一小時去看一次,籠子里居然裝着很多大小魚,最大的魚就是鬍子鮎。一個晚上捕到約六十斤魚,鬍子鮎一個晚上捕到十幾條,最大的鬍子鮎超過十斤重。用幾隻大塑膠桶養着。鬍子鮎精力特別強,一米多高的塑料大桶能輕易地跳出來,“噼啪,噼啪”的彈跳聲,吵得我們無法睡覺。

每天晚上下班後,我選幾條大魚,親自做紅燒魚吃,買一箱啤酒,和工友一起分享勞動果實。起初都説好吃,吃魚時間久了,都吃膩了,大家提到魚就害怕,好長一段時間,我都不願意聞到魚味。別小看這條溝,一年到頭都能捕到很多魚,根本捕不盡。原因,就是這條溝通到立交橋下的小河,小河連着大河,只要溝裏漲水,下面的魚就會不斷游上來。

經常有人揹着電瓶到這條溝裏來電魚(原則是禁止的),每次都能電到十斤左右。其中,看到一對夫婦,電到一條鬍子鮎,足有八斤重,他老婆抱着大魚,笑眯眯地在公路上跑着送回家裏,羨慕不少過路人。

2015年,對面空地開始修建工廠,全是鋼結構的鐵皮廠房,有兩層、三層的。我們廠下方的廠房也交付使用了,這條水溝成了附近工廠排放廢水的溝。緊挨着我們廠的廠房,為了方便大平板車出入,物業將廠前的水溝,埋下大水泥管道,把原來的溝填平,現在,只有我們廠和潤滑油廠邊有水溝。

自從去年新建的廠房,都陸續交付使用,以前那種寧靜、荒涼全都沖走得沒有蹤影,想安靜下來,沒有可能了。夜裏,機器響到日出,公路上只看到飛馳的車輛和忙碌的人羣,空氣中瀰漫着各種怪味。水溝裏的水,時而變成白色,時而變成黑色。我們工廠邊,養着上百隻雞鴨,大小八隻狗,加上週邊廠,將近二十隻狗。水泥空地,我們車間,滿地都是寄生蟲,稍不注意就爬到人身上。

天氣晴上幾天,突然下起暴雨,水溝裏流着帶着黑色的腥臭水,隨風飄送到車間,令人作嘔。不下雨,不漲水,溝渠裏再也看不到清清的流水,整天流出的水都是白色、灰黃的。我們都不捕這裏的魚,偶爾有人來電魚,無非是徒勞而已。水溝再也看不到遊動的魚。

前幾天,我們到外廠加工,很早就完成了任務,我們沒有回工廠繼續上班,躲到玥環立交橋去偷懶,看見立交橋下的水浮蓮全都枯死。這種用來淨化污水的植物,繁殖力驚人,屬於外來物種入侵,無法根治,卻無法抵抗嚴重超標的有害水質。

水溝整日流着或白或黑的的污水,水邊的野草,還有生命力、繁殖力最強的本地野山芋都枯死。長時間不下雨,偶見淺淺的清濁水流過,溝底小石塊和枯死野草掛着各種膠袋,長滿了白色絮狀物,慢慢轉變成黑色,厚厚地,隨着緩緩流淌的水飄動。溝裏的魚、螺絲已經絕跡了,再也聽不到牛蛙討厭的叫聲。只有不會枯竭的、日益加劇的化學污水,源源不斷地流着,流着。

2017年5月25日於珠海

標籤: 工廠 散文 溝渠
  • 文章版權屬於文章作者所有,轉載請註明 https://wenshudu.com/wenxuewenti/sanwen/mx8p3z.html
專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