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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子的香味散文

豆子的香味散文

我們這一代人吃過的數量最多的零食,都是自己家裏加工出來的,加工的方法可能都離不開一個“炒”字。炒出的東西生硬,便於鍛鍊牙齒的堅硬度;吃在肚子裏需要很多的水分來發漲,而發脹的食物卻都要排出大量的氣體。所以,我們這一代人是牙齒最硬的,牙勁最大的,消化功能最好的,當然也是臭屁放得最多的。吃了炒出的豌豆、胡豆、黃豆、小豆是最容易排放大量氣體的。有人説恐龍的滅絕就是因為自己放的屁中有害氣體太多,對這一點我不敢苟同,因為我們還活着。確實,炒豌豆,炒胡豆,炒黃豆,炒苞谷,炒紅苕幹,這些東西伴隨着我們的童年。

豆子的香味散文

炒豌豆、胡豆很簡單,把鐵鍋燒熱,直接把豌豆、胡豆在鍋裏翻炒,炒到豌豆皮黃開裂、胡豆皮變得焦煳即可食用,熱食冷食均可,但每次不能吃多,丟一兩顆在嘴裏,用舌頭推頂到槽牙中間合適的位置,閉着眼用力,“乒”的一聲即可將其破碎,然後慢慢嚼食,下嚥得不可太匆忙,不然難以消化,所以要咀嚼很久。這鍛鍊了腮幫子和牙齒,當然舌頭也是起了作用的,但舌頭有時卻被無辜咬破,現在我已記不清那是不是一種優雅的咀嚼方式了,因為當年確實沒有仔細觀察和記錄過。

炒苞谷首先要選好材,像普通的馬齒形苞谷是很難爆出苞谷花兒的,炒到焦黃都不爆,在嘴裏一咬就變成了一包粉,有些嗆入鼻腔就會不住地打噴嚏。除非是用當時一種專門的炒苞谷的工具,很多孩子都有守在那種手藝人攤子前研究炒苞谷花兒的經歷。家鄉有一種刺苞谷,外形尖而圓,可以比較容易地爆出苞谷花兒,一般是專門種來炒苞谷花兒的,但由於產量低,就像用來釀造醪糟的糯谷一樣,很少有人家種植,畢竟那時需要的是糧食的產量而不是質量。

到了冬天,沒有苞谷可炒了,家境條件次些的就給孩子炒苕幹。苕幹有生、熟兩種,生苕幹是將紅苕淘洗了直接切成薄片或條狀曬乾的,炒出來沒有多少甜味,因為缺乏糖分。如果是家裏有閒着不用到生產隊參加集體勞動掙工分的年齡不很大的老人,或者是女主人比較勤快對吃食比較講究,就會做熟苕幹。熟苕幹是將紅苕蒸煮得接近熟了,然後切成薯條或薯片曬乾,可炒也可不炒。紅苕當年也是主食,吃炒苕幹比較常見。可以説在困難的年代我們都吃的是薯條,在今天的少男少女熱衷於洋快餐的時候我如是説,我們也是吃西餐長大的,我們是把薯片吃厭了的,讓而今的孩子好生羨慕。

炒黃豆是很少有的,主要是黃豆的產量本來有限,而且要留着節日的時候做豆腐,所以把黃豆炒給孩子吃的,要麼是家境較好要有意顯擺顯擺的,要麼就是不會精打細算過日子的人家。炒黃豆可能是這些炒食中味道最好的,特香,我們都能記得起那種味道,而且炒黃豆酥軟易咬,所以是備受人喜歡的。在我們那一帶山裏流傳着這樣一個關於炒黃豆的故事,好多人都會講,就是舊時大巴山裏不懂事的少年娶個大齡媳婦比較普遍,當了新郎的少年有的還不懂晚上行夫妻之事,和媳婦分睡在牀的兩頭。已經懂事的女子為了引誘少年,就把白天炒好的'黃豆放在枕邊,時不時吃上一兩顆,睡在另一頭的少年被吃食逗得興起,就會從被子裏鑽過來和媳婦一頭睡。吊足了胃口,媳婦就會給新郎一顆兩顆炒黃豆吃。待還要再吃,就得依從媳婦的了,懵懂的少年就這樣懂得了夫妻之事.嚐到了夫妻之事的甜頭的少年喜歡上了吃炒黃豆,過不上幾年就會生出一大堆孩子,這可能是關於“食色,性也”的通俗版本的解釋。讀張賢亮的小説《習慣死亡》,裏面寫到僅有的那麼點男女之事,也僅只是描寫到皮毛,但人物卻會聞到一種黃豆粉的味道,我不知道作家的靈感是否也來自於這樣一個笑話。如果是的話,吃炒黃豆的故事流行的地域肯定是很廣很大的。

吃炒黃豆不能太快,要一粒一粒地細細地嚼,越嚼越香,香到腮幫子和骨頭裏去,整個夜晚都會是香香的。現在早上吃油茶,偶爾咬到一顆炒黃豆,雖還是香香的,但已品不出昔日的滋味了。

時光一代代地過去,食物也在漸次地發生着變化,但記憶這東西卻往往把平淡歲月裏的一些事情牢牢地守護着,而把繁華的很多事情丟到了腦後。

標籤: 散文 豆子 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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