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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煙雨散文

秦淮煙雨散文

仲春之末,季春伊始,利用睽違多年的春假時分,邀約三兩同道,一起前往大陸南京,進行學術參訪。從祿口機場下機,一路沿着高速公路往北馳騁,兩旁景色,新舊交替,不斷在綠野田疇與新式房舍中頻頻換景。

秦淮煙雨散文

南京,這座六朝古都,已在多次造訪之後,逐漸由朦朧的歷史印象中趨向清明。記憶中的南京,鐘山龍蟠、石城虎踞,雨花台奇石繽紛,莫愁湖水光天色。梧桐綠蔭,文史歷歷,路濕秦淮河畔石版;雪松矗立,煙雨濛濛,根尋中山陵台古階。冷鋒初降,春寒料峭,在天氣驟變、忽雨乍晴之中,感受南京特殊的人文與自然風情。

秦淮河古稱淮水,本名“龍藏浦”,全長約110公里,流域面積2600多平方公里,是南京的第一大河,在歷史上極有名氣。由於後人誤認此水乃秦時所開鑿,所以稱之為“秦淮”。秦淮河分內河和外河兩條,內河在南京城中,是“十里秦淮”最繁華之區,也是遊客最常流連之地。

秦淮河兩岸,全部都是古色古香的建築羣──飛檐漏窗、畫棟雕樑,再加以夜色河中的畫舫凌波、槳聲燈影,乃成為人文薈萃、市井繁華的金陵古都風光帶。清朝餘懷《板橋雜記》序雲;“金陵,古稱佳麗地。衣冠文物,盛於江南;文采風流,甲於海內。”在眾多的南京人和外地人的心目中,秦淮似乎是個永恆的話題。她不僅是古城金陵的起源,也是南京文化的搖籃,因此素為“六朝煙月之區,金粉薈萃之所”。

首次抵達秦淮河畔,是在暑期八月,傍晚雨霽之後。華燈初上,景色換粧,從餐廳窗户往外望去,一座畫中的江南涼亭映入眼簾。晚飯後抽空遊走,微風細雨相伴,人影屋影相隨,秦淮河畔,美景如畫。徜徉於這古韻的綿綿細雨中,可真是滿懷詩情畫意,就只差手中的那支油紙傘而已。

四度參訪秦淮河,總是在晚霞餘暉或是夜色朦朧中抵達。此次則系在大雨過後的黃昏時分,再度走訪夫子廟附近的秦淮河段。夜幕漸漸低垂,景緻慢慢調色。河畔建築,華燈盞盞爭豔;石版道上,漣漪串串流連。雨後的秦淮河畔,果然與天晴時分截然不同。晴雨景象固然有別,古今建築則無差異,在這傳統建築與人文薈萃之境,讓人不禁引發思古之幽情。

此一秦淮河段,其實相當狹窄,幾座石橋橫跨,兩旁房舍櫛比,在古檐飛椽、灰瓦白牆建築中,襯托出江南的樓閣亭宇之美。只是無法如朱自清〈槳聲燈影裏的秦淮河〉那般愜意,在月夜燈影中乘船遊河,體驗不一樣的秦淮意境以及歷史風華而已──

“夜幕垂垂地下來時,大小船上都點起燈火。從兩重玻璃裏映出那輻射着的黃黃的散光,反暈出一片朦朧的煙靄;透過這煙靄,在黯黯的水波里,又逗起縷縷的明漪。在這薄靄和微漪裏,聽着那悠然的間歇槳聲,誰能不被引入他的美夢去呢?只愁夢太多了,這些大小船兒如何載得起呀?

我們這時模模糊糊的談着明末的秦淮河豔跡,如《桃花扇》及《板橋雜記》裏所載的。我們真神往了,彷佛親見着那時華燈映水、畫舫凌波的光景了,於是我們的船便成了歷史的重載了。我們終於恍然,秦淮河的船所以雅麗過於他處,而又有奇異的吸引力,實在是許多歷史的影像所使然的。”

儘管隋唐以後,秦淮河畔漸趨衰落,但是仍有許多文人墨客在此憑弔吟歎。明代吳敬梓的《儒林外史》,對此場景有深刻的描繪。唐朝詩人劉禹錫〈烏衣巷〉中的“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的借喻引述,也讓人有風華無常的感覺。“梨花似雪草如煙,春在秦淮兩岸邊;一帶粧樓臨水蓋,家家粉影照嬋娟。”這是清代戲劇家孔尚任,於當時所描繪的秦淮河畔之繁華景象。

孔尚任的《桃花扇》戲曲,系以秦淮河為背景,描寫了明末清初國破家亡的悲劇,歌頌歌妓李香君的高尚情操。對照於杜牧〈泊秦淮〉中“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之無奈心境,一樣的國破家亡,兩類的現實寫真,也真讓人有不勝唏噓之感!

走過了人煙稠密、金粉樓台的繁華歲月,在兩座“古秦淮”牌樓中,正是刻意保留的烏衣巷、夫子廟、江南貢院等歷史景點。只是當我們面對“十里秦淮千年流淌,六朝勝地今更輝煌”的對聯時,看着眼前萬頭鑽動的人潮、以及喧鬧的商家街景,着實讓人很難想象──以往騷人墨客的那份閒情雅緻,究竟系從何處而來?

烏衣夢迴,朱橋斜陽,巷口難覓燕呢喃;秦淮夜泊,商女已遠,琵琶聲斷後庭花。秦淮河水依舊,商女情懷難尋,往事已矣,盛筵難再,僅能在這金粉樓台、畫舫凌波的漿聲燈影之中,憑空杜撰幾許秦淮風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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