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河谷遊記散文

對於“紅河谷”我早有所聞，先是看過電影《紅河谷》，對“紅河谷”這三個字有了神祕感，但後來知道此“紅河谷”非彼“紅河谷”。當兒子高一時在紅河谷附近軍訓，帶回一張照片，上面是石頭還有翠綠的樹林，或坐或站着身穿迷彩服的學生們。於是我有了去眉縣紅河谷遊玩的想法。

去年高考後，霞客户外安排高三學生去紅河谷，我為了讓女兒放鬆心情報了名，但由於某地發生學生事故，全國師生又是因噎廢食，外出活動取消。

沒想到這春已暖花未開的季節，户外組織去紅河谷。我可按柰不住了，立馬呼朋引伴，更特別的是這次動員妻子同行，畢竟是知冷知熱，相依為伴的人，培養點共同愛好總是好事。

妻子這次很配合，嘴裏一邊説出趟門不容易，一邊開始收拾行頭，總是説這衣服不合適，那褲子有點寬，倒比我重視多了。

3月9日8點，霞客户外門口已是人聲鼎沸了，“獨狼”他們點名之後，隊伍就正式出發了。車向南，過啞柏、周至，一路向西經橫渠、金渠等，一個多小時左右，車到眉縣營頭鎮，再向南，車輛一路拔高。

路邊不時有巨石穿空，似乎就在車頂，隨時有落下來的感覺。車有時像是穿行於大山的懷裏。有路就有河，初春的河裏已是水流潺潺，水勢並不激烈，但也川流不息了。不時閃過的山坡偶而會有一兩樹紅的花，在還是光禿禿的山上特別惹人的眼。

其實今天出行，還有點經濟原因呢，女士門票全免，男士半價。可能有人要笑話了，但的確是現實問題，像討價還價一樣，是生活中多數人要考慮的，笑者才另類呢！而我們十多名男人也開玩笑説應該弄個假髮，穿件花衣服或弄個裙子，像小瀋陽樣，或許沒人能驗明正身的。不過我們這些男人今天還是沾了“三八”婦女節的光，弄了個兒童票進入紅河谷。

紅河谷位於秦嶺主峯太白山北麓，景色迤邐。紅河谷原名赤峪、那麼為什麼有紅河之名呢？

相傳很早以前，關中連續三年大旱，百姓生活苦不堪言。一日，縣令帶百姓進山求雨，在通往太白山神的山路上，有二龍把守在雲仙門，縣令、百姓苦苦相求，苦等數日而不得入門，在苦無良策之下，縣令招貼幕集寶球送於兩龍，才得以進山，縣令向太白山神訴説原委後，山神讓縣令率百姓下山回家，中途天降大雨，而山裏卻流出血色紅水，原來太白山神將這兩條惡龍斬首，因而河水變紅。

紅河谷又是登上太白主峯的主道之一，沿途植被動物因高度不斷變化，被譽為“動植物的基因庫”。如果你在酷熱的夏季，在百里之外，遙望秦嶺，“太白積雪”的奇怪必然會出現在你的視野裏。假如紅河谷是一缸醇香的美酒，我們的紅河之遊最多是淺嘗一小杯美酒而已。一天的行程我們只能去兩個點，鬥母瀑布和四嘴崖。

在户外的旗幟下，我們的隊伍向前進發，最羨慕的還是那些“勁驢”，裝備就與眾不同，軍綠色是他們的最愛，一點也不介意頭上是一頂綠帽子。似乎綠色正是他們心中的生命之源，是他們心中的圖騰，是他們腳步指向的地方。背上的包也很有講究，像山一樣，旁邊掛着手杖，水壺，相機，甚至還有小音箱，是一路的歌聲。不管山有多高，腳步在前進、抬高。

儘管山外已有春天的景象，但大山似乎還留戀在冬天的懷抱裏，除了長綠的松樹，其他樹木還是光禿禿的，綠色少得可憐，河牀裏裸露着大大小小的石頭，詮釋着“水落石出”的故事。水流雖然不大，但還是繞過石頭，奔流不止。

路上更多的是行人，設備不足的遊客則折下一根樹枝，稍做原始地處理，也得力不少，沿着山路蛇行，稍寬敞的地方，有坐着休息的人。其情景與《醉翁亭記》中幾句神似“至於負者歌於途，行者休於樹，前者呼，後者應”。

行一小時，見瀑布順斷崖而下，此為鬥母瀑布了。何謂“鬥母”？鬥母即鬥母元君，也叫鬥姥，是道教崇拜的女神。道教説她是北斗眾星的母親。全國各地均有鬥母廟、鬥母宮等，太白山為道教聖地，也有鬥母宮，鬥母峯。

瀑布從上奔流而下，現時還是初春，水流較小，白色水花向下沖刷着根部巨大的冰柱，似乎上演着冰退水進的一場搏殺，水是騷動不安的，冰卻是安靜沉穩的，在為人們在解釋着道家的哲學，無為而無不為。然而冰終將讓路於水，當夏日來臨，在參天樹木和花草掩映下瀑布直衝而下。濤聲迴盪于山林之間，聲若巨雷轟鳴。

冰的堅守成為水，水之寧靜化為冰，真是天、地、人萬物相生相剋，道可道，非常道也。

在八十米的落差間，鬥母瀑布似銀河從九天而下，豪邁地演義着壯麗與蓬勃的陽剛之氣勢。

我們這些旅友，小心翼翼地來到瀑布地近旁，感受着清涼，感受着力量，感悟人在江湖的種種哲學。

中午十二點作別鬥母瀑布，時太陽也從雲端探出頭來，驢友們做短暫休息，河畔長廊上，各人拿出了自己的吃貨，禮讓是必須的，但比山外來説更現真誠，莫非山裏的涼風一吹，清水一濯，淳樸一下沁人心脾了，你吃我的黃瓜、我嚐嚐你的涼皮，一個大紅的蘋果被削得赤裸裸地，你一塊我一塊的遞到嘴邊。

空地上還有驢友們鋪上毯子，擺出物什，品着茶，喝一小盅酒。貯備着能量，準備新的挑戰。

四嘴崖的攀登是此次户外活動中難度最大的。在停車場，我們就仰望着南面的直入雲端的大山，特別是“之”字形的隱約可見的天梯，名之曰“棧道”。當時我就有一定要將其踩在腳下，登頂四嘴崖的奢望。

一行人又踏上了征途，沒想到四嘴崖起初就給我們一個下馬威，開始的半小時就是一路拔高的台階，坡度在七十度左右了，後面人看到的是前面人的屁股，過了兩個平台，人已是心跳加速，氣息急促了。經過一個平台，同行十人，已有五個坐下不走了，説是不登了。

我只好煽風點火，説是登頂者能活到九十歲以上，且既來之必登之云云，於是我等四人又開拔了，另有兩個坐下無動於衷。

路很窄，有上也有下，人們小心的`避讓着，路似乎平坦了一些，於是想，生活中有些事也是這樣的，其猙獰的面孔不過是嚇人的，當你走過最初的難關之後，會找到對付困難的辦法。

走一路丟下一路的人，在滑道附近同行中只剩下我和妻子了，她臉紅紅的，坐在那兒堅決不走了，任我如何調動。她這次能陪我來我已是很感動了，以前也動員過，希望她能貼近我的愛好，理解我的內心，距離更少點。她的辛苦也是我有時難能理解的，不停地換工種，從來不知道閒一會兒，眼裏是做不完的家務。有時一生氣我會説：你睡一會兒，休息一下比什麼都好。

她坐下不走了，我不能再趕她上山，她的身體會受不了的，帶她來是休閒，可不是折磨。

我終於成了獨行者，由妻子看管行李，我輕裝再上路。但路卻更難走了，四個木節捆在一起釘在石頭間，有些已經脱落，一邊就是懸崖，人不得不格外小心。特別難走處，會有鐵鏈，人緊緊抓住，顫顫巍巍的。

“還有多遠呢，師傅”上行者不時問着下者。

答案卻是不一樣的。

“快了，加油啊”。

“早呢，一半還不到”。

“還得一個多小時。”

聽到回答，攀登者心態七上八下的。而我更喜歡那些美麗的謊言，總相信最高峯就要到了。

腰又開始隱約做痛，我不得不用拳頭撞擊着痛處，奔五途中的人了，我開始感到老之將之，明白了養生是首要的任務，身體是真正的根本。古人言：廉頗老矣尚能飯否。我現在在想，吾老了尚能登頂否。

下山中，不時有白髮老人，甚至是腿腳不便者，一次次讓我感動，還有一個驢友竟然背上背了一個不足一歲的孩子從山上下來了。一路的驚歎。山路上還有一條小狗跟着主人一路上去。

困難加大想放棄時，我就想我一定勝過那條小狗。一定能登到最高峯，長度、高度、體積不管怎麼説都比狗大多了。

當我真正踏上棧道天梯時，我體會到前面的苦沒有白吃，懸梯上人似乎就在空中，看腳下萬丈深淵，似乎自己也成了傳説中的蜘蛛人，天梯還一拐一拐的，風大了許多，呼呼的，我把相機帶纏在手上，生怕吹跑了。

天梯上偶爾會有美女驢友，順台階而上，只有佩服！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獨行，我終於登上四嘴山頂峯，雲霧中我可以一覽眾山小了。

山頂有什麼呢，一個面積很小的空地，幾棵蒼松，鐵欄杆在外面護着，還有廢棄的垃圾。是你，會不會失望呢？我是不會的，我登過山，結果我是可以預料的，這裏沒有真金白銀，沒有珍珠瑪瑙，大抵如此。

但還是有更多的人從鄉下、從城裏奔向山裏，登上山頂，因為他們愛綠色，愛這份清純。想要與自身挑戰，想要在困難中一步步前行，這過程足以震撼心靈。

下山的路幾乎在爬行中過來的，兩個腿嘩嘩地不停地顫。

這時我再次想到了等我的妻子，電話總是打不通，十個人成了四個地方，打得通的電話裏又説沒見到，我莫不是帶她來目的不純啊，急！

一邊小心下山，一邊打電話，原來她在車上等，放心了。至山腳，成土人一個，褲子上厚厚的土。以為自己是勇士，最後一個下的山，一問，三個女同事竟然還在山上，原先她們是不想上了，但最終改變主意。同行女士中除我的她在車內，其餘成功登頂，我的天啊，不服不行。

返程的路上，汽車走得極緩慢，大白天，一路的燈光，關中平原被沙塵暴再次籠罩。想起最近網上流行的《沁園春霾》“北京風光,千里霧霾,萬里塵飄……空氣如此糟糕,引無數美女戴口罩”，其他城市難道不是嗎，還有一條短信記得不全了：昆明的一年是春天單曲循環……西安這樣的二桿子城市，春夏秋冬隨時更替。

莫非地球的末日就要來了嗎，紅河谷歸來，喜的是我再次問頂，憂的是不見了天日，一路的機械正在埋頭作業，渭河邊有車隊在列隊拉沙。

紅河谷成為一個美麗的幻影，在夢中牽着我的靈魂遊走於青山綠水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