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耕經典散文

晚飯後出去走走，不覺間自己的腳步早已跨過汝南雙語學校，來到了暮氣漸濃的田野裏。平時早該隨着夜幕的降臨而歸於沉寂的田地裏，此時卻正燈光閃爍、亂聲嘈雜，好一片熱鬧的景象！

播種機似乎已經隱形，只剩下車頭的車燈發出的光芒還在努力的證明它的存在，證明它的努力。那“突突”的聲音連同鄉親們的笑談一同沖天而去，逗引那剛剛從昏睡中醒來的星星也笑了，把惺忪的眼睛揉了揉，呼朋引伴，用它們那微弱的力量把天空點亮，宛若在空中掛起一盞盞温馨的豆燈，燈光雖小，卻足以温暖大家疲累的心。鄉親們談着這一季的收成，估算着豐收的盈餘，期盼着來年的收穫能更上一層樓。因為臨近縣城，這裏的土地大部分已被政府徵用，一位老伯告訴我，他家平均每人只剩下二分地了。物以稀為貴，正因為如此，他們對這僅剩下的土地才倍加珍惜，每一畝每一分種什麼，怎麼種，他們都會認真謀劃，精心設計，爭取把每一寸土地都充分利用，決不浪費。雖説他們中的許多人都坦言不指望靠這點兒耕地過活，但從他們的言語中我能感受到他們的無奈和對這方土地深切的眷戀。對於我這樣一個自小就在耕地裏生活，也同樣深愛着自己的土地的農家子弟來説，他們的歎息與惋惜，我感同身受，能產生深深的共鳴。老伯説：“地再少也是地，也得種啊！咱農民不種地還是農民嗎？”是啊！土地是咱農民的根啊！生於斯，長於斯，最後還得歸於斯，土地是根，耕種土地是咱的天職啊！怎能因為地少了，就撂下不要了，使之荒蕪呢？但是回頭想想，在市場經濟的刺激下，多少鄉親丟下土地，進城務工，有的一去竟數年不回家門。真正堅守在家鄉侍弄土地的人數已經遠不如前，況且大多還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可是這也恰恰説明：至今仍堅守家鄉種地的鄉親是多麼的不易，多麼的'執着，多麼的偉大！

走在夜色裏，聽着這熟悉的聲音，嗅着這久違的氣息，我感到很愜意。這聲音聽了二十多年了，這氣息我聞了二十多年了，我的聽覺和嗅覺一點兒也不疲勞，反而感到更加親切，更加可愛，更加真切。以前我總以為離開老家就會忘了那過去的許多事情和情愫，可是今天走在異鄉的大地上，踏在異鄉的土地裏，才知道故鄉那熟悉的氣息其實並沒有離我遠去，還是那麼令人感動，難以釋懷。我頓感自己並沒有走出故鄉的那方土地，而且永遠也走不出去，因為她永遠伴隨着我，早已經溶進了我的生命裏。

一股涼意襲來，我打了個噴嚏。抬頭望望天上的明星，突然間感覺它們離我其實很近，一點兒也不遙遠，就像是自己的親人和朋友一樣，永遠都在我的心裏，伴我走遍千山萬水。

拖拉機的耕耘聲，鄉親們的説話聲，加上滿天的星閃和我的思念，正把這漸濃的夜色驅散，將豐收的希望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