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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蘇里江邊的狗爬犁的經典散文

烏蘇里江邊的狗爬犁的經典散文

“烏蘇裏,兩大怪;汽車沒有爬犁快,拉水用麻袋。”這是描繪烏蘇里江邊風俗的歌謠。得天獨厚的烏蘇里江自然環境,造就了江邊人獨特的生活方式。那往來穿梭的狗爬犁就是一首田園詩,一幅風俗畫,讓人寫不完,看不夠。

烏蘇里江邊的狗爬犁的經典散文

居住在烏蘇里江邊的家家户户都養狗。有的養十幾條,有的養幾十條。他們養的狗個大體胖,威武雄壯,像一隻只威虎似的,虎虎有神,讓人望而生畏。若是 惹怒了它們,那發瘋似的狂吠,如虎嘯龍啼,震耳欲聾;那張牙舞爪的兇相,如狼撲食,咄咄逼人。夜裏,只要有一條狗咬,全村的狗都會聞風而動,一擁而上。別説是野狼不敢進村,就是體大力憨的黑熊都嚐到過它們的厲害,再見到它們都敬而遠之,退避三舍呢!江邊人進山狩獵,都帶十條二十條狗,前簇後擁地“保駕”,威風得很呢。若是發現了野獸,羣狗就像小燕子逗鷹似的,在野獸身前身後地躥跳撕咬,靈活機智得很。再兇猛的野獸也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口之力,幾個回合,便筋疲力盡,成為獵人槍下之物了。

江邊養狗不光是為了護村狩獵,更主要的是把狗當作運輸的畜力。一到大雪封山,道路全被積雪埋沒了,別説是馬車牛車行不通,就是風馳電掣般的汽車也變成雪中蝸牛了。好半天,好半天,爬不出多遠。有時甚至光見車輪旋轉,就是前進不得半步,被迫拋錨了。江邊人自有辦法,把狗套在爬犁的繩套裏,像馬拉車一樣,也在狗的脖下扣上夾板,拴好肚帶,或兩條狗拉一個爬犁,或四條狗拉一個爬犁。若是走親戚,便套兩條狗。若是拉東西,便套四條狗,最多的也有套六條狗的。趕狗爬犁和趕馬車一樣手裏握着鞭子吆喝,不過比趕馬車省力多了,狗比馬靈通,用不着鞭子抽,只是握着鞭子做比成樣罷了。只要主人一坐上爬犁,喊一聲“駕!”狗就會撒起歡兒來,一跑一溜煙兒。不過也得掌握好每個狗的習性:有的狗兇猛,捨得出力氣;有的狗狡猾,時刻想偷懶。特別是老狗,越老越狡猾,一發現主人不注意,便松下套來。而當主人晃起鞭子時,才慌忙繃緊套繩。趕狗爬犁還真得長準眼神兒,若不然累的累,閒的閒,時間長了,捨得出力氣的狗也會變得狡猾的,和主人耍心眼呢!狗是聰明的,只要把它們調動好,還是肯賣力氣的。每當拉上坡或者遇到雪坎時,仔細觀察,只見它們不約而同地伏下身子,四隻爪子死死地扣着積雪,尾巴伸得直直的,套繃的緊緊的,鼻子急促的呼吸,噴出團團白霧。——它們都有上進心,關鍵時刻更能協力作戰呢!

套狗爬犁的人自有審美觀點。他們套狗爬犁不光是挑選膘肥體壯的狗,而且在皮毛色澤的搭配上也是頗有研究的。或挑青一色的黑狗,起名曰:“小黑虎”;或挑一抹白的狗,起名曰:“雪裏豹”,或挑滿身黃的黃狗,起名曰:“賽雄獅”,或挑白裏透黃的花狗,起名曰:“大黃花”。各種顏色的`狗套成的狗爬犁在江邊上飛馳起來,真可謂一絕;那白狗爬犁,像一團白光,顯得更皎潔;那黑狗爬犁,像一團黑旋風,顯得更威武;那黃狗爬犁,像一團黃霧,顯得更雄壯;那花狗爬犁,像一團斑雲,顯得更嬌美。再聽那狗脖下響動的串串鈴聲,真是一幅有靜有動,有聲有色的畫圖呢。

狗是通人性的,最能瞭解主人的意圖。江邊人冬天把烏蘇里江的冰塊拉回家化水喝,全靠狗爬犁。奇怪的是拉冰塊的狗爬犁是不用人趕,只要把裝好冰塊的麻袋往爬犁上放穩,喊一聲“駕”,狗就會拉着爬犁照原路回家,妻子在家等着卸冰塊就是。卸完冰塊,綁好麻袋,妻子在喊一聲“駕”,狗又會拉着爬犁照原路跑回江邊來。有時是一家或幾家的狗爬犁拉冰塊,有時是全村的狗爬犁都拉冰塊。哪家的狗爬犁也不用人驅趕,照樣能把冰塊拉到家。江邊人狩獵歸來,主人可以安安穩穩地躺在爬犁上睡大覺,狗也會平安無事地把爬犁拉回家來。江邊人趕集,有時碰到熟人説幾句話,或者還有些什麼事沒辦完,都會放心大膽地把所購置的東西放到爬犁上,先打發狗爬犁回家,保證路上不會出事的。

狗爬犁就是江邊人賴以生存的交通工具。小孩上學,坐狗爬犁;新媳婦回孃家,坐狗爬犁;就連產婦生孩子也坐狗爬犁去接生。若不然烏蘇里江邊叫“雪生”的孩子怎麼實在多呢?最有趣的,算是新郎接新娘坐狗爬犁舉行婚禮了。接新娘的狗爬犁是經過挑又挑,選又選的。個個狗頭上都系一朵小紅花,夾板上都綁一條小紅布,背上都揹着一個紅氣球;而一個個趕爬犁人鞭上都系一條紅綢子,鞭穗上都拴一朵大紅纓。第一個爬犁坐着手捧收錄機的青年男女;第二個爬犁坐着新郎新娘;第三個爬犁坐着男女賓相,後邊的爬犁上則依次坐着送親的人。整個爬犁隊伍在樂曲中飛馳,在説笑中前進。漸漸地,由長變短,由大變小。在烏蘇里江邊的雪原上,舉行這樣的旅行婚禮,實在是別有情趣,這對生活在南方,生活在城市裏的青年男女來説,別説是坐狗爬犁旅行結婚,就是坐上一趟狗爬犁談情説愛,也是最美的享受吧?

真的,烏蘇里江邊的青年男女愛情生活大都是在狗爬犁上度過的。不是一次,而是朝朝暮暮。因為愛情最忌諱外人,坐在狗爬犁上什麼心裏話都能往出講,誰也聽不見,誰也看不着。爬犁在雪原上飛馳,就像航行在大海上的小船,而留在身後的兩道長長雪痕,就像犁起的長長浪花。犁起的何止是雪海的浪花?也是愛情的浪花呀!一片片搖着長穗的蘆葦叢從他們的眼前晃過去了,是那樣婀娜多姿,一株株舉着雪傘的松樹在他們的眼裏閃過去了,是那樣的迷人多情。是雪海風光迷住了戀人,還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不得知。爬犁已爬上雪坎,倆人竟都沒察覺。撲通!一對戀人摔到雪窩裏。

摔了一跤,他們不覺得疼;滾了一身雪,他們不覺得冷。抹一把嘴邊的雪,吧嗒吧嗒嘴,不但覺得比糖白,還覺得比糖甜呢。是雪甜呢?還是心裏甜?沒有在狗爬犁上談過戀愛的人,是無法感受到這甜蜜的滋味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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