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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的味道現代散文

過年的味道現代散文

每年過年的時候,總是聽到好多人感慨;“過年越來越沒意思了!”我想,他們所説的沒意思,大概是過年沒有過年的味道和氣氛吧。的確,現代社會的人們,生活質量普遍提高了,再也不用為一日三餐發愁犯難;吃穿用度跟過年沒有什麼差別;加之通訊網絡發達,人們是無事不出門,即使不得已出門走親戚,也是晚去早回,匆匆見一面,敷衍一番了事,頗有點應付差事的感覺。尤其是小孩子,寧願在家裏玩手機,玩電腦,在虛擬的世界裏遨遊,自得其樂,也不願去親戚家跟人交流。有時生拉硬拽去了,也是老大的不願意,嘴撅起老高,一個人躲在角落裏玩手機,不到吃飯時間絕不停止!

過年的味道現代散文

每每看到這種情況,總是不由得想起我小時候過年的情形。那個年代,物質特別匱乏。大人小孩平日裏穿的是粗布衣服,一日三餐,不是包穀面饅頭就是黑麪饅頭。人人都顯得面黃肌瘦,於是我們小孩子便很盼望誰家有個紅白喜事,好被大人領着去打一頓牙祭,可這也不是誰都能享用的——除非是家裏最小的孩子。但過年就不同了,不但每個孩子都能穿漂亮的洋布衣服,新鞋子,白蒸饃更是能敞開肚皮吃飽!於是盼過年便成了我們小孩子最大的期盼,剛一放寒假就開始天天數日子。臘月初五,喝完“五豆”,初八吃完“臘八面”,我們便在大人的指導下,每個人手端一個小簸箕撿麥子裏的石子,土坷垃,白麪饅頭的香味招引着我們,我們誰也不偷懶,乾的特別賣力!經過幾天的仔細篩選,大人們開始淘麥子,先是用井水,也就是鹹水淘兩遍,去掉灰塵和麥糠,之後才用窖水也就是“甜水”淘兩遍,然後晾幾天,到適當的幹度後,由大人用架子車拉到生產隊的磨坊去磨。由於磨面機的功率太小,又落後,機器從早轉到晚,一個隊的人家磨完,往往就到臘月二十一二。這時,大人們也不用去生產隊幹活,一年所掙的工分已經換成了布票,肉票,家裏也分得了一二斤油。於是,忙碌了一整年的家庭主婦們更忙了,算計一家人的衣服伙食,力爭使家裏每個人都能穿上新衣服,用僅有的一點肉和油讓家人吃好。我的母親生性好強,又善良孝順,平日裏我們吃的飯食就與退休的爺爺不一樣——爺爺常年吃的是白麪饅頭和最好的菜,我們則是黑麪和包穀面,過年的時候更是要讓爺爺多吃肉和油呀,我們姐弟四個和小姑小叔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只是爺爺常常把他捨不得吃的別人送的東西給姐弟吃,使我們不至於太饞。

母親加班加點縫製好一家人的新衣後,在臘月二十六七便開始着手發麪蒸白麪饅頭。饅頭剛剛蒸到鍋裏,我們便迫不及待的問母親啥時候出鍋。當第一鍋饅頭出鍋的時候,滿屋便飄蕩起一股香氣,那是我們平日所不曾聞到過的。這時一向貪玩的我們是絕不會走出家門的,我們等着吃熱騰騰,香噴噴的白麪饅頭。當饅頭剛一出鍋,我們便顧不得燙手,抓起一個便狼吞虎嚥起來。往往還沒嚐到饅頭的味道,饅頭已經到了肚子裏,於是抓起第二個,也是三口兩口下了肚,似乎已經吃出點味道了,當第三個饅頭拿到手裏後,忽然想起“油潑辣子夾饃”會更香,於是到廚房找到辣子,狠狠的咬了一大口,那叫個香啊,久久捨不得下嚥。這個時候,一向家教甚嚴的爺爺和母親也不多説我們,只要我們盡興就行。

由於有初一不幹活的習俗,母親在蒸好兩鍋饅頭,一鍋包子後便開始做甜飯,炸各種麪食和果子,做肉,臘月二十九趕完最後一個“窮人集”,撿點便宜東西,大年三十傍晚開始炸麻葉。這時我們小孩子是不允許到油鍋跟前的,只能安分的坐在廚房隔壁的炕上,等待麻葉炸好母親給我們端來,這往往要等到夜晚,但麻葉的香味招引着我們,我們都沒有睡意。當香脆油酥的麻葉端進來的時候,我們的饞蟲一下子被勾引出來,肚子咕咕直叫,於是一哄而上,洗劫一空,雖然沒有解饞,但母親也不會發善心再端一盤,這可是過年待客的吃食啊。在等待無望後,只好舔舔手上的油鑽進被窩,在對大年初一穿新衣走親戚的期待中慢慢進入了夢鄉。

初一早上,天剛麻麻亮,兩個弟弟便迫不及待的響起了鞭炮,村裏其他人家的孩子的鞭炮也已經響成了一片。我和姐姐還未及起牀,夥伴們已經穿着新衣服來找我們了。我們匆忙起牀,穿好新衣服,胡亂洗一把臉便出門到別的夥伴家。待大家都到齊後,大家便不顧寒冷聚集在村裏的大路上,比較誰的衣服好看,誰的鞋子漂亮。不知不覺天明瞭,男孩子在放完自家的.鞭炮後,又開始東奔西跑找別人沒響過的零星炮,整個早上村道里都是此起彼伏的“叭叭”。我的小弟弟很頑皮,他會總是點一個小炮仗突然扔到正興高采烈談論的我們這些女孩堆裏,聽到我們因害怕而尖叫,他卻帶着勝利的大笑迅速跑開了。由於他年齡小,我們也只是笑着罵他一句,又繼續我們的談話,及至母親喊我們吃飯。

按照習俗,初二開始走親戚或者在家待客。我們家在初二這天顯得特別熱鬧,三個姑姑姑父以及他們的孩子都來了。一大家子人談笑打鬧,其樂融融。我們姐弟四個也最喜歡這一天。這天,姑姑們不但帶了白麪饅頭和好多糕點,而且會給我們發壓歲錢,雖然一人只有一塊錢,但這也足以使我們炫耀高興好幾天!這一天,我們也能跟客人們坐在桌上吃好吃的。期間,大多蔬菜我都忘記了,唯獨記得一道被姑父稱作“蜜餞”的菜——其實就是紅薯切條後在油鍋裏炸的,出來後撒點白糖而已。我卻感到又酥又甜,是從沒吃過的美味。以至於烙在記憶深處,從此,每當吃飯時,總會想起這道“菜”,但當我工作成家後,想起來做了一大碗時,卻覺得乾澀難嚥,再也沒有了香甜的味道!

“破五”後,傳統中的年雖然還沒過完,但母親所蒸的數量不多的白麪饃已被我們蠶食得差不多了,剩餘的是留給爺爺的。我們都知道規矩,但爺爺會把姑姑帶來的他不捨得吃的糕點給我們吃。而姑姑們帶來的白麪大饃,母親卻藏起來了,母親另外還藏了少許的肉和菜。這也是習俗,正月十五吃大饃,預示着吃了大饃能成大事。

日思夜想中,正月十五終於來了。正月十五是點燈籠的日子,下午吃完大白饃後,我們便盼望天快點黑吧。那一刻來臨的時候,我和姐姐一人端一小塊磚頭,上邊點着蠟燭——是爺爺和父親怕蠟油留下來燒了我們的手特意做的,我們一手端蠟燭,一隻手護着小心翼翼的走出家門。夥伴們已經在村道上來回行走了,有的直接用手握着蠟燭,有的打着燈籠。打燈籠的都是虛歲十三“完燈”時舅家送的。她們總是顯得很得意,我們在嫉妒她們的同時,心裏卻暗暗期盼自己點燈籠的日子快點來吧。我的小弟弟這天晚上更頑皮了,他不點蠟燭,卻點一根廢三角帶,邊走邊掄,看見誰打着燈籠,猛然就把三角帶伸過去,有的孩子避讓不及燈籠便被燒着了。當那個被欺負的女孩哭着回家告狀時,卻由於有十五燒燈籠的習俗,她的平日節儉的父母也不會罵弟弟,只是安慰孩子一番完事。

夜深了,意猶未盡的我們被家人喊回家。正月十五,年終於過完了,大人們又要開始辛勤的勞作,我們也該開學了。但過年帶給我們的快樂滿足和期盼卻永久的烙在我們的腦海裏,揮之不去,令人永遠嚮往!

標籤: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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