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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雪的月光散文

如雪的月光散文

二弟來電話説奶奶病了,小弟也要從北京回來看奶奶。我匆忙往回趕,一到葦河,便直接去了醫院。幸好奶奶只是血壓有點高,沒有大礙。在回家的路上,我發現家鄉的雪異樣的白,天上的月亮特別大,月光冷冷的,白雪反射着月亮的清輝,竟映出絲絲暖意。我忽然想起來,自己已經很多年沒有用心看月亮了。

如雪的月光散文

回到家,父母很高興,我們也很高興,因為從去年吃過年晚飯,我們哥仨兒再沒有聚全過。我發現母親又老了許多,臉色也不太好,腳步有些蹣跚。聽父親説母親前些日子腿不好,我給她買的膏藥也不好使。到醫院檢查,醫生説她是骨質增生,給開了幾百塊錢的藥,母親很心疼。好在她的病比以前好多了,這幾天能下炕了。母親又是雞又是魚的做了一桌子菜,還要拌餡包餃子。我們都説太晚了,有這麼多好吃的就不包了,母親不同意。我只得又幫她做了兩個菜才完事。在洗菜的時候,我感覺缸裏的`水刺骨的涼。雖然今天父親把屋子燒得比平時暖和得多,但住慣了樓房的我們還是穿上了羽絨服。我能想象得到他們為了省煤,平時住得有多寒冷。

吃飯時,我們向父母彙報了各自的生活和工作情況,他們最關心的還是小弟的工作和婚姻問題。母親説小弟要是再找不着對象,就讓他上《非誠勿擾》,有合適的,倒插門也行,她兒子多,也不差這個一了。父親卻還是那個老習慣,批評多,鼓勵少。這使得母親不斷對他瞪眼,還得不時打圓場。這次回家,我們都明顯地看出來父母都老了。為了教育小弟節約花錢,二弟讓我們都看了一下父母的手。我早就猜到他們的手一定很是粗糙,甚至佈滿老繭。這幾年他們本可以享點兒清福了,但他們不但自己每年種一萬多袋木耳,還冬天跟鍋做菌,春天上山去採山貨,夏天和秋天給人家種地打工。父親還時不時地乾點瓦匠活。我們每每勸他們不要乾了,他們總是説:“你才借錢買了門市房,老二為了哈爾濱那個工廠也貸了不少款,老三還沒結婚,將來還得買樓,我們不掙點錢怎麼能行?!”我們都説自己的路要自己走,他們攢那點兒錢,對我們也沒多大幫助,整不好自己累一身病,到老就遭罪了。我們甚至以他們現在不聽我們的話,不注意身體,到老了有病時,我們都不管他們相威脅。母親卻總是笑着説:“你們都團結,要肯吃苦。我們在農村挺好的,鄰居們也都很羨慕我們,説我三個子兒都有出息,一個在縣城,一個在省城,一個在京城。我們老了也不用你們管,我和你爸都有退休工資,我們還惦記着給你們和孫子、孫女們攢幾個錢呢!”。後來我們再問他們在家做什麼時,他們就總説什麼也沒幹了。其實,我知道他們一直都沒有閒着。讓我也沒想到的是,他們的手是如此的粗糙、乾硬,佈滿了老繭和一道道溝壑。母親説他倆的手現在都伸不直了,前一段時間她手裂口子的地方還老出血,只得用創可貼粘着。我注意到她的拇指上,還有沒摘下來的膠布。看到這些,我的心隱隱的痛。小弟也認識到自己一個月幾千快錢的花銷確實有點太多。二弟提議把去年實行了一段時間,卻因為父母堅決反對而中斷了的交養老費制度繼續實行下去。

那晚,我們爺四個談了很多,也喝得很多。母親在外面忙着給我們加菜,並準備着我們明天走時要帶的東西,又是毛葱,又是大醬;又是土豆,又是白菜;還有各種各樣的鹹菜:蒜茄子啦,鹹辣椒啦,鹹黃瓜啦,辣白菜啦,糖蒜啦,韭菜花啦……—直到我們12點多睡覺時,她還在忙活着。

因為我和弟弟們的工作都很忙,爸也要到醫院護理奶奶,早上4點多鐘我們就起牀了。才洗漱完畢,母親就端上了熱氣騰騰的餃子。望着這些餃子,我的眼睛脹脹的,心裏有一份香香的幸福,也有一份酸酸的感歎。這一宿父母能睡幾個小時呀!

臨走的時候,母親堅持要送我們。出了房門時,夜在還沉沉地睡着,雪卻亮亮的,暖暖的。到大門口時,我們都説不讓母親送了,東西我們哥仨兒和爸爸能拿了。母親又叮囑我們路上要小心,到單位好好工作。我走了幾步,回頭讓母親回去。母親只説了句“我想看着你們走”。走了一會兒,我回頭看見,在清冷的月光下,大門旁有一個黑黑的影子,一隻手在扶着圍牆,一隻手向我們不斷地揮着。我的眼淚終於忍不住出來了。

空氣中有一種純淨的氣息,人走在雪地上沙沙地響。世界一片潔白,我的心也變得純淨而潔白。拿着母親為我們帶的各種蔬菜,我心裏不再有年輕時的那種累贅感和羞愧感,而是一種坦然和甜蜜的幸福。我抬頭看看天,月亮還是那樣出奇的大,亮亮的,就像現在的母親。隨着時光的流逝,她已經不再是我們心目中那輪紅紅的,具有無限熱量的太陽了,而是平時殘缺,只在我們歸來時才圓的月亮。她的眼睛正如那雪夜的月光,深情地照着我們,雖然是淡淡的、冷冷的,但感覺卻是柔柔的、暖暖的,因為那是她最後的能量,她全部的愛。

難忘那如雪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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