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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優美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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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眠】

冬優美散文

冬天,特別戀牀。躺在温暖的被窩裏,翻來覆去的,雖然沒有深沉的睡眠,卻不願起來。被窩裏的那份舒適與温暖,牽扯着庸懶的身體,若醒若睡,迷迷糊糊,不知今夕何夕。

於若醒若睡、迷迷糊糊之際,蛇的幻象清晰地出現在亦或夢境亦或思維裏。大道旁,樹枝上,水渠邊,草叢裏,池塘中,有許許多多的蛇在逡巡。細小的如絲線,幾乎看不到它的身形;大點的若草繩,呼啦啦一下子從很遠的地方就游到身邊;巨型的前不見頭後不見尾,張着嘴,彷彿要吞噬驚慌失措的行人。穿行於沒有盡頭的蛇陣裏,內心的恐懼無以名狀,擔心它竄上來下狠口。雖每每都能繞道躲開,但它卻總在視線之內,或停在腳邊或懸在頭頂,遊動,吐信……

蛇是冬眠動物。川東俚語説:“九月九,蛇往洞裏走;三月三,蛇往洞外鑽。”現在,蛇應蜷曲洞內,眯縫雙眼,停止運動,冬眠了吧。為什麼我卻還是夢到或想起蛇呢?難道是因為我屬蛇,於潛意識裏總是強化蛇的聰穎、睿智,蛇的意象便造訪於我?亦或是我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如弓般蜷曲與蛇冬眠時的蜷曲相似,蛇的外形便出現於夢境?唐本《周公解夢》雲:“夢見蛇當道者大吉……”每次夢到亦或想到的都是“當道”的蛇,但也並沒見過什麼“大吉”青睞我。倒是蛇冬眠的習性,似乎在詮釋我的生命與生活。

慵懶安靜,幾乎就是一條冬眠着的蛇。

慵懶地躺在冬日的被窩裏,暇思翩翩,痴迷於從心底最柔軟處慢浮上來的想像;慵懶地靠在沙發上,聽音樂水般流淌,醉心於從五線譜上輕跳出來的美景;慵懶地站在窗前,看山形變幻,川流不息,陶然於鬼斧神工雕刻出來的形勝……將市井“場面”上的人情世故、酬酢周旋摒棄,將物化的世界隔絕,慵懶地打造完全屬於自己的“小週天”,慢醉、沉醉於這樣的自我裏,慵懶至死。

安靜地讀書,安靜地邊讀邊忘;安靜地欣賞書裏的精彩,安靜地品味自己的孤獨與寂寞;安靜地在書裏尋覓,安靜地尋覓或許永遠也尋覓不到的風景;安靜地從書裏生出想像,安靜地想像或許書裏也沒有的情緒……雖然有時也自詡為“讀書人”,但顧憲成題在東林書院的經典對聯“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國事家事天下事,事事關心”不適用我。這對聯是寫給那些有使命感可經天諱地的讀書人的,而我,既無經天諱地之才,亦無經天諱地之心,只是一個無事可做只好讀書的安靜的平庸人。我願意潛入文字打造的世界裏,扮演一個細微不起眼的角色,安靜地旁觀呼風喚雨的主角們經營那一片片遠遠精彩於現實世界的天地,安靜地沉睡於文字裏,永遠不醒。

光棍節,在網購促銷的風潮裏,去卓越撿漏,買下了《漢書》、《後漢書》、《劍橋中國史》、《赫魯曉夫回憶錄》等一大堆書。書寄過來,到郵局去,一人搬不動,請“背篼”揹回。因這摞厚重的書的來臨,不得不重新整理書櫃。邊整理邊想:如果我真是一條冬眠的蛇,這些書怎麼辦?看來,要放開一切,做一條冬眠的蛇亦非易事。如真要冬眠,也要冬眠於書裏,至少,可以在冬眠安靜的呼吸時嗅到墨香,嗅到知識。

【與冬同眠】

去了趟北方,再返回來時,便有些分不清秋與冬。

那天,在威海起牀推開窗,見窗外白茫茫紛飛着的雪。一時沒醒過神來:這是什麼?柳絮?梧桐花絲?呆了好一會,看清窗台前的積雪,才知道:是雪花!原來,下雪了!

雪停後,豔陽高照,海風和煦。爬上嶗山,站在山頂,只需一件襯衣和外套。海上波光鱗鱗,陽光強烈得眩目,晚霞也濃豔無比,根本沒有半點冬天的味道。

及至到了南方,陽光更熱情得過頭。走在江南的路上,連純棉襯衣也似乎厚了一分,都説不清自己心裏是温暖的愜意還是汗貼全身的煩膩。

回到家鄉,還沒來得及適應家鄉的氣候,又馬上出差。聽天氣預報説:馬上要降温。為預防甲流,早早地武裝上毛衣、秋褲、厚祙。緊緊的,暖暖的,走路都有點難放開手腳。但出差中卻感冒了,老想清嗓,時不時地輕咳一聲,咳得身子疼。

一直沒感覺到冷。站在風裏,風吹得短髮都想舞蹈,臉龐卻熱乎乎的。走在霧氣迷濛的早晨,兩手在外,攪亂晨煙,卻沒有刺骨的感覺。挺直了身子,只一件汗衫一件薄毛衣,敞着外套的胸口,一直暖暖的。在太陽下呆久了,竟然會冒出一絲絲汗來。在冷水裏洗浴,水流過身子,雖然涼涼的,卻不需要跳躍歌唱。

我也隨着大家説:冬來了。的確,冬是來了,清清楚楚地就在眼前。看得到河水清亮得白晃晃的,似乎有一層潔白的雪在它底下藴藏;看得到枯草雖然拼命地擠在一起,伏抱成團,卻依然在風裏瑟縮;看得到樹葉漸漸枯黃,漸漸飄零,禿枝如鐵,這不是冬,是什麼?

每日清晨遲遲地到,每日傍晚早早地來,夜越來越深,越來越長。坐在電腦前,總想升起火來。躺被窩裏看書,越來越覺舒服。深夜,一絲涼風悄悄鑽進被子,竟然馬上就醒過來,趕緊想法將涼涼的肩頭包裹得嚴嚴實實。晨起,稍一簡慢,嗓子就會癢癢的難受,噴嚏不自然便噴薄而出。

秋一點沒有過渡地就到了冬。同樣,夏也沒怎麼過渡,就到了秋。雖然相信,冬也會這樣,不怎麼過渡就會到春。雪萊在《西風頌》裏充滿希望的聲音,總是響起在冬日裏。但我卻感到一絲悲哀:因為,我知道,並不是季節的問題,季節與季節之間,依然有過渡,只是我的感覺已經遲鈍,沒法細膩地體會到這細微的變化了。

記憶裏,冬雪覆滿大地,那個與兄弟姊妹在雪地裏堆雪人的半大小孩,那個帶着兒子捏雪球打雪仗的年輕父親,悄然消失;冬寒凜冽無度,那個坐在灶火邊聽父親講故事的小學生,那個晨霧裏苦心讀書的小學老師,已成過去。冬,在我這裏,温吞散漫的,沒什麼特別,與春天裏沉沉的酣睡,與夏天空調下的絲絲清涼,與秋天郊遊時見到的景色,沒什麼區別。

我已經完全認同冬了。對它,既不討厭嫉恨,來就來吧;也不親暱喜歡,在就在吧。想起在威海看到滿天大雪時的木然,我恍然而悟:我已不知不覺進入人生的冬天了,即使生命沒有進入,心態也已經是冬的心態了!

與冬同眠,在冬裏蟄伏,與冬一起温吞散漫,或許,便是我的人生吧!

【冬日的陽光】

雖是冬日,陽光卻有些熱烈。透過窗檐的陰影,可以清楚地看到光線穿透空氣形成的光暈。光暈裏,跳躍着許多細微的顆粒。陽光照亮它們,照透它們,它們炫舞的身姿,它們隱藏在表皮下面的肌理與骨骼,清楚地顯現在陽光裏。陽光,有種無法言説的魅力,它能讓簡單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生命”,比如這些細微的顆粒,激動起來,興奮起來,舞動出它們自己的精彩。

走進陽光裏,立即感覺到陽光的温度與力量。光線一絲絲一縷縷擠擠挨挨密密匝匝地穿透衣服,貼着皮膚。象是被螞蟻輕輕地咬着,又象是被山刺悄悄地扎着,微疼、微癢、微熱的感覺慢慢瀰漫開來。有種説不出的舒服與快慰從身體的每個細胞裏溢出,匯聚在一起,如暖流般傳遍全身。這暖流輕輕地拍拍在寒風裏瑟縮着的身體,腰身不自覺地一直,胸脯不自覺地一挺,整個人一下子便精神了許多。這暖流悄悄地與低垂着的頭嘀咕兩句,脖頸不由得一昂,後腦不由得一低,熱切的心勁便收復了剛剛失去的領地。陽光,將燃燒一切的力量注入人體,將初冬裏蟄伏的生機點燃。生命,在初冬温暖的陽光裏尋覓到最值得信賴的'同盟。熱血沸騰的青春衝動,氣壯山河的驚世豪邁,與一絲絲一縷縷陽光一起,閃過一道道驚世的明豔,昭示着陽光下生命的美麗。

一位學步的孩童,趔趄跌撞着在濱河路上奔跑,看得旁人心驚不已。一對正值青春的戀人,手拉着手親密地行走在行道樹下,被愛情滋潤得緋紅的臉龐,洋溢着幸福與甜蜜。一羣已進中年的男女,正邊走邊高談闊論着朝韓炮戰黃海軍演。還有一位老人,緩步蹣跚在人羣裏,滿頭白髮既是歲月無情的印跡,又是人生閲歷豐富的記載。陽光,無偏無倚地照耀着每個人,對每個人都一樣熱情温和。陽光,從孩童的身上,悄無聲息地照過那對戀人、那羣中年、那位老者,只一下子便將人生的歷程演繹得淋漓盡致。

陽光一縷,照透心境。茫茫宇宙,地球一村,此刻沐浴着我的陽光,可否正沐浴着遠方同樣情緒的人?人生百年,天地一瞬,今天照耀着我們的陽光,可曾照耀過秦漢隋唐的先民?與陽光的永恆比起來,人生便真如莊子所説“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只一眨睛,便完成了一個個體生命的歷程。

陽光一縷,照亮心鏡。神秀偈曰:身似菩提樹,心似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慧能吟雲: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從佛法的角度看,慧能自然高出神秀許多,達到了真正“無”的境界。但於我等來説,能做到神秀那樣,時時擦拭內心的灰塵,讓陽光天天照臨內心的黑暗深處,何嘗不是一種功德與圓滿?

天漸寬遠,地漸遼闊。生命,既是一種永恆如陽光的存在,又是忽然如光線的過客。明白了這一點,走在冬日的陽光裏,温暖温和着的便不僅僅是生理的身體,更有一種觸及靈魂的從內心深處湧出的熱切與激動。珍惜這難得的陽光,珍惜這難得的生命,讓生命與陽光一起律動起屬於自己的精彩,或許,便是生命的意義!

標籤: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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