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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縣漢子散文

息縣漢子散文

夏初的雨天,温度猛然下降七八度,我守在店裏,半上午也沒等來一個顧客,有點兒難受,拿本書晃來晃去,就是讀不到心裏去,眼睜睜的瞅着雨越下越大,不知門外啥時候站個又矮又瘦的中年男人,穿着沾滿泥巴的黃球鞋,褲腳邊挽着,沾滿濕泥點子,煙灰色的上衣掛破的地方用黑線大針腳縫得歪歪扭扭的,灰白色的頭髮被雨水潤得光溜溜的服貼在腦袋上,古銅色的面頰上滿是灰白色的胡茬子,時不時伸頭瞅瞅我,很猥瑣的'樣子。

息縣漢子散文

“瞧他那賊頭賊腦的樣兒,一點兒不像好人,兩腳泥巴,可別進我屋裏來。”我思想着,低頭讀書,將才讀得上癮,他兩腳泥巴踏進來,結巴道:“給,給我刮個臉吧!”

瞧他又破又髒的樣子,心想:“刀是快得很,你要是颳了臉不給錢咋搞?”想到這兒,很不耐煩,朝他大聲嚷道:“大師傅不在,我不會刮臉,你趕緊走。”

“哦,你是個學徒;徒弟。”他説着,伸出粗糙的大手摸摸臉上刺刺毛毛的胡茬子,轉身走出門外。

“豈有此理,你敢説我是學徒;徒弟,叫你感受下我大刀的威力,反正不掙錢還得交房租費。”我越想越氣,手拿剃刀高舉着朝他喊:“喂,我會刮臉,你轉過來吧。”

他很聽話,轉身走進來,想坐又不敢坐,緊張得直哆嗦,破爛膽怯的模樣,要我想起家鄉的父老鄉親,心突然變得柔軟,拿張舊報紙遞給他,輕聲説:“給你,把鞋上的泥巴擦擦,刮臉十塊錢,咱先説好,你可別颳了臉不給錢哈。”

“給錢,一定給你錢,要十塊錢,我也得刮。日他姐,下雨天,工地不能幹活兒,我得空兒想去信陽市裏看一個老親戚,乾淨點兒,也算是對人家的尊重。早起跑西邊兩個理髮店,人家都説不會刮臉。”他咕嘟着,抖抖身上的雨水。

我很稀罕他咋能説出“日他姐,”便問:“你家是哪兒的?現在糧食變得精貴了,你咋不在家種田地?”

“農活閒時,我出來在工地上掂灰兜兒,農忙時回家種田地,光指望種田地,根本供不起兩個孩子上大學。我是息縣的,你知道媳夫人不?”他説着,抬頭望我一眼。

看他其貌不揚,言談不凡,想考他一下,便説:“不曉得,你給我講講息夫人唄?”

“聽我那個上大學的孩子説,媳夫人很有才思,臉長得像桃花樣好看,是春秋時期息國國君的夫人,我們息縣城裏還有媳夫人的石像,年年桃花開,都搞得熱鬧的很……”他不再緊張,慢慢講着故事,同時,我也不慌不忙的為他洗刮完畢。

他一手摸臉,一手在懷裏摸索,好半天,掏出一張被雨水亦或是汗水浸潤得皺巴巴的五十元票子,嘿嘿的笑着説:“我沒零錢,你找,刀功可以,你可以當師傅了,這回颳得真乾淨!”

“告訴你老幾,我不是學徒,我是剃頭大師傅。息夫人,我早在《息州文藝》上看過了。”我邊想,邊找他錢。

他接過錢,快速跑到馬路邊的梧桐樹下,隨之又跑轉過來,説:“你真粗心,我給你五十塊錢,應該找我四十才對,你找我九十,多找我五十塊,給你。”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已跑進風雨裏。

倚門站立,目送一個農民工高大的背影,心想:“這年頭兒,還有這樣鐵棍山藥棍一樣的男人,好一個息縣的鄉土男人,似一面鏡子照得我自慚形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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