慄粒情深抒情散文

歲月的流逝洗滌不了記憶的痕跡，微風的吹拂消不散板慄的味道。因為，那是母親的味道。

永遠記得第一次見到板栗時的情景。舅舅寄來一袋板栗，還附帶了種子。我又是驚奇，又是渴望，本以為可以馬上嚐到板栗的美味，母親卻給我的歡喜澆了冷水：“等到過年團圓時大家一起吃。”還有好幾個月呢，我怎麼等得及？

等待總是漫長讓人備受煎熬。母親卻不搭理我，默默地在屋後的荒園開墾了一片土，細心地播下了種子。那是我們極少去的地方，卻是培育板栗苗的好地方。荒園周圍是一片茂密的竹林，但也阻擋不了陽光的步伐，在那裏板栗苗幾乎整天都能享受到温暖的日光浴。這是母親想了多久才覓到的佳境啊！

我發現母親的祕密之後，也經常偷偷地光臨。母親瘦弱的身影在陽光下拉得很長，額前的汗珠閃着光，是那麼的刺眼，汗水也浸濕了衣衫。也許是累了吧，母親停住了，回身望了望自己辛勤耕耘後的土地，想象着板栗苗長大的情景，她笑了。小歇一陣，又忙活起來。

我的心裏也開了花，想着想着，不禁口水都流下來了。

每天母親都會去屋後，留心着板栗種子的變化，看有沒有發芽，照顧得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日子一天天過去，小傢伙們都“噌噌”冒出了頭。小小的芽，嫩得像水一樣，淺黃淺黃的 。芽兒漸漸長大，有了一兩片葉子，青青的，約莫有十公分了吧。

天冷起來了，小雪下過了，春節也快到了，我心裏按捺不住的興奮 。

大年三十終於來了，母親要炒板栗了。我跑着跳着嚷着要幫忙，結果只能趴在灶台邊上驚歎着母親嫻熟的動作，看着板栗們在河沙裏鑽進去，又冒出來，而我卻在一旁流着口水，醉倒在那濃濃的香味中。

熱騰騰的'炒好的板栗被端上桌，滿屋裏散發着它的味道。親朋好友們也都被這香味吸引了，不顧燙手就迫不及待開始剝殼了，還未送入口中就有一股清香湧入咽喉，更別提吃後脣齒留香了。看到大家爭着吃板栗高興的樣子，母親笑了。

開春了，板栗苗也長高了，它們需要一片更廣闊的土地去紮根，去自由地伸展枝葉。移栽後，板栗苗長得更好了。

只可惜，它們還未來得及長大，未來得及開花，未來得及收穫第一季碩果，培養照顧它們的人就離開了。

沒有了母親的悉心照料，板栗苗的葉子開始日漸枯黃。我心急如焚，也想着補救，學着母親的模樣給板栗澆水施肥，可都無濟於事。葉子越來越少，但我始終不冷相信，在樹前日夜守着希望，幻想有一天醒來能夠聞到生命的氣息。

終於，它們還是隨着母親而去了。春天還在人間的時候，你們都離去了，在你們最好的季節，最美的年華。

想起母親日夜操勞的樣子，那在田間默默耕耘的身影，用汗水灌溉，用青春滋養生命的身影，彷彿還是昨日。現在，培育樹苗長大的母親已離去，而沒有人照顧的樹苗還沒有自己學會長大……

隔壁家的板栗樹開花了，像針氈似的葉裏包裹着未熟透的果實。陽光下那綠色刺着我的眼，痛得直想掉眼淚。徐徐風來，帶來陣陣清香，我好像又聞到了那股錯失了很久很久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