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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春天散文

舌尖上的春天散文

(一)夜雨剪春韭

舌尖上的春天散文

一月葱,二月韭。昨夜一場春雨,菜園裏那塊韭菜像塗了一層明油,綠瑩瑩,水嫩嫩的招人喜愛。“夜雨剪春韭”,此情正應了杜甫詩句

我喜歡吃韭菜,對“春菜第一美食”的春韭更是情有獨鍾。早春的韭菜,經過了霜雪的洗禮,葉不寬,身不肥,根部紫紅,凝重碧綠,醇香馥郁。無論是焯水涼拌,還是炒雞蛋、包餃子、烙盒子、做春捲,都香味怡人,可口爽心!

小時候,家裏雖然清貧,但母親把日子過得有滋有味。雖説“養豬為過年,養雞為的零花錢”,但整個春天,罈子裏還封着過年時母親醃製的臘肉,籃子裏有母親攢下的雞蛋。這些平日裏捨不得吃的東西,外婆和舅舅來時就會動用。所以每隔一段時間,我就會提醒母親“外婆好久沒來了”。母親總笑着摸摸我的頭,讓我去把外婆接來。

外婆來了,母親讓我到園子裏割些韭菜擇好。母親從罈子裏取一塊臘肉,切丁剁碎,在油鍋裏一熗,和韭菜一起拌餡。母親擀好餃子皮,我和外婆一起包餃子。外婆老掉牙的故事並不吸引人,倒是臘肉和韭菜散發的濃香,刺激着我的味蕾,攪動了我肚子裏的饞蟲。

外婆往灶膛裏添柴,母親在灶台上忙活,我眼巴巴地盯着鍋裏。餃子從鍋底浮起,在開水裏翻騰,我的心也跟着跳躍。

一碗熱氣騰騰的水餃,饞得人口水直流。一口咬下半個餃子,滿嘴流油,清香四溢,真爽!外婆憐惜地看着我,從她碗裏夾幾個餃子給我。外婆説她吃不完,讓我幫着吃。我吃得頭上冒汗,小肚子脹鼓鼓的,打着飽嗝玩去了。

妻也愛吃韭菜。母親過世後,我和妻在學校的空地上翻了一塊菜地,也種上了韭菜。課餘時間,在菜地裏活動活動筋骨。菜地綠意盈盈,心中便有些小小的滿足。

“一畦春雨足,翠發剪還生。”春暖花開的時候,韭菜剪了又長。這時韭菜成了我們餐桌上的一道常菜。

妻最拿手的是韭菜炒雞蛋。初春的早韭,農家的土雞蛋,炒出的雞蛋黃亮亮的,韭菜綠生生的,看着都嘴饞。入口鮮美,蛋香韭香,濃郁綿長。

韭菜雞蛋粑,也是妻常做的一道菜。將洗淨的韭菜切成寸長,撒點鹽,調好雞蛋,就可以下鍋了。韭菜雞蛋在油鍋裏滋滋作響,不多時,一盤黃中泛綠的雞蛋粑,香氣撲鼻,讓人胃口大開。

妻做得最精緻的要數韭菜春捲。新鮮的韭菜和粉條剁碎做餡,調上五香粉、鹽、香油。擀一整塊薄面皮,將韭菜粉條餡均勻攤上,由裏向外,捲成蛇狀。入鍋一蒸,整個廚房溢滿韭菜的清香。出鍋的春捲切成段,整齊地碼在潔淨的盤中,澆上蒜泥醬醋,色鮮味美,回味無窮!

韭菜多時,妻找幾個瓶子醃製起來。喝粥的時候,一碟鹹韭菜,也別有一番風味。

踩着晨露,沐着春風。鐮刀貼着泥土,輕輕一割,手中一把沾着水珠的春韭,散發出陣陣清香。“夜雨剪春韭,新炊間黃粱。”穿越時空,與詩人“一舉累十觴”,醉在韭香中,該是何等的美事啊!

(二)三月三,地菜煮雞蛋

“老公,今天回家,帶一把地菜回來,明天是三月三,我要地菜煮雞蛋!”習慣記陽曆的我,若不是老婆的電話,根本不知道今天是陰曆幾月初幾,更不會想起地菜煮雞蛋的事。

提起地菜,對於農村長大的我來説格外親切。小時候,生活條件艱苦,除了過年過節,很難吃到肉。平常的日子,能吃上雞蛋,就算“開葷”了。

那時,我總盼着家裏來客。因為客人來了,母親就會想法子弄幾碗好菜,我也可以跟着沾光。

春暖花開的時候,外婆常來走動。老遠看見外婆小腳蓮步移來,我便飛快地跑過去迎着。外婆的手帕裏,總能變戲法似的.翻出幾顆糖果或者小點心。

若是外婆來得突然,家裏沒準備什麼好菜,母親就讓我去挑地菜。那時候房前屋後、田間地頭長滿野菜,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就能挑到一小簍地菜。母親把地菜擇好洗淨,就到灶膛上忙去了。我依着外婆,聽那些老掉牙的故事。

不一會功夫,母親從廚房端出幾碗菜。炒地菜、地菜蛋餃、地菜春捲、地菜雞蛋湯——簡直是一桌地菜宴!

當然,我也很盼“三月三”。因為這天母親就會用地菜煮雞蛋我們吃。按母親的説法,三月三,吃了地菜煮雞蛋,頭不痛,腿不酸。

三月三這天,母親早早地從地裏挑回一大把帶花的地菜,洗乾淨後煮上十幾個雞蛋,待我們吃早飯時端上桌子。我不喜歡吃雞蛋白,專挑蛋黃吃。母親説她愛吃蛋白,我不喜歡的雞蛋白都“孝敬”母親了,而母親不愛吃的蛋黃,自然由我代勞。

父親過世後,我們家的生活一下子艱難起來。為了供我讀書,母親把雞蛋都攢下來賣錢,湊我的學費,就連三月三都捨不得煮雞蛋,我也漸漸忘記了“三月三地菜煮雞蛋”的習俗了。

女兒三歲那年春天,我們一家三口到學校後面的山丘上放風箏,妻看見幾個婦女滿地裏尋地菜。聽説三月三吃了地菜煮的雞蛋一年就不會犯頭痛病。妻一下子來精神了,拉着我四處找地菜。回家後,妻又買了紅棗、雞蛋,和洗乾淨的地菜一起加鹽、姜煮好。揭開鍋蓋,一股清香溢出,饞得人口水直流!

妻將一碗雞蛋端到桌上。望着清湯綠水裏的雞蛋,女兒好奇地瞪大眼睛。妻高興地剝開一枚雞蛋給女兒吃,女兒剛吃了一口,就趕緊吐了出來。原來,女兒討厭生薑的味道。我試着剝掉蛋白,讓女兒嚐嚐蛋黃。女兒小心翼翼地嚐了一口,滿意地吃了起來。我讓她把蛋白給我吃,她嘟着小嘴問:“爸爸喜歡吃蛋白?”

我説:“對呀,女兒喜歡吃蛋黃,爸爸喜歡吃蛋白,我們是黃金搭檔!”

女兒咯咯的笑聲,甜到了我的心底。

從此以後,每年三月初三,妻總會做一碗地菜煮雞蛋。

去年三月三,妻還不適應女兒離開我們去讀大學的日子,心像被掏空了似的,一下子沒有着落,整天提不起精神,自然也忘了三月三地菜煮雞蛋的事情。

見妻這樣,我想法哄她出門。週末放假的時候,我拉她去學跳舞。幾周下來妻學會了幾個廣場舞,漸漸喜歡上這種既可以鍛鍊身體,又可以與人交流的健身方式。

原以為孩子不在家,妻肯定不會再在三月三煮雞蛋了,沒想到她又記這事了。

按照妻的要求,我扯了一把地菜回家。煮雞蛋的時候,我悄悄問妻:“孩子不在家,還煮雞蛋做什麼?”

“我們健康了,女兒在外讀書才能安心啊!”妻回過頭來對我説。提起女兒,妻一臉牽掛,“你給女兒打個電話,讓她到街上買幾個地菜煮的雞蛋吃吧!”

按照妻的吩咐,我撥通了女兒的手機。我想,作為愛的傳承,三月三,地菜煮雞蛋的習俗,不能讓孩子忘了!

標籤: 春天 散文 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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