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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家麪館的散文

趙家麪館的散文

行走312國道,在長武界的亭口,一家路邊館子,叫趙家麪館,是很不起眼的。我每次路過,都要進去,吃上一碗熗鍋面。有時説起吃的,還想呢。

趙家麪館的散文

路邊的館子,能做出個啥味道來。給過路人吃的,有一個算一個,大多不會用心的。過路人也不彈嫌,吃上一口,還要趕路呢。可是,這一家,就是不一樣。我來回走,早半個鐘頭,不走了;晚一個鐘頭,往前趕,都要到這裏停車。前後有館子,也順腳,都不去,就認下了這一家。多少人,約好了似的,都往這裏來。

真的可口又可心呢。一大碗,湯水盪漾,面是才出鍋的,包裹着西紅柿雞蛋,吸溜吸溜吃着,肚子實在了,路途的疲憊減弱了,臉面上也有顏色了。實際上,説出門不講究,是因為常常得將就,要是能吃上熱和飯,誰不願意呢。

不就一碗麪嗎?的確,就是一碗麪,不是啥珍奇。可是,這一碗麪,做得認真:水燒得開開的,面和得到到的,調料放得剛合適。這是自然的。每一碗麪,都是在炒瓢裏單獨做出來的,再着急,人再多,也是這樣的工序,不省略,不糊弄人。這也是鐵定的。就這樣,一碗麪,同樣做成了美味。

信譽就是這麼來的。312國道上奔走的諸多司機和趕路人,都把這裏當作一個吃飯的固定地點。後來,修高速公路,改道不經過這裏了,還有一些人,寧願繞道,也要去吃這一碗熗鍋面。我就去過四五回。再後來,趙家麪館就遷出來,遷到現在這裏位置,靠路邊,還是那麼紅火。趙家麪館的後頭,是一片菜地。再往後,土崖下,就是湯湯不息的涇河。

來這裏吃飯的人多,做別的生意的,也來沾點人氣。經常的,賣水梨的、賣核桃的,架子車停門口。還有賣木頭旋制的蒜窩窩的、擀麪杖的,也在外頭支起攤子。別説,還真有人買上一些。可是,這裏的兩邊,也開了館子,卻很是冷清,幾乎沒有人過去。於是,那些館子的人,眼光過來,有些失落,也有些冷。這能怪誰呢?要怪就只能怪自己。我發現,有幾家,已經關門歇業了。

一家路邊館子,能經營到這麼一個程度,被過路人認可,還這麼持久,是不容易的,也是很了不起的。有沒有祕訣?要説有,就是真心待客,就是真心做好一碗麪。這是能做到的,但多少路邊館子偏偏做不到。於是,這少數做到的,就被人們記住了,身在幾百裏外,幾千裏外,還牽掛這裏的一碗熗鍋面。

來了,到趙家麪館,門口支着臉盆架子,先洗洗手。進去,靠牆擺滿暖壺,喝水自己倒上,拿杯子的,也裝滿。熗鍋面上來,吃幾口,想就根葱,吃瓣蒜,也自己在伙房裏翻找。常來的,這樣,第一次來的,一看,也這樣。有這份隨意,覺得就像在自己家裏,吃飯吃得香。

叫趙家麪館,能提供的,自然是面,幾乎不炒菜,主要是面,是熗鍋面。路上的人,吃飯是不願多花時間的,吃吃的簡單。於是,趙家麪館的鍋灶上,一整天,時刻都在下面,幾乎沒有停歇。離開一撥人,又進來一撥人。人總是不斷。我每次來吃飯,都看到人坐滿滿的,有吃着的,有等着的。吃着的在吃麪,等着的,等着吃麪。人少的情況也有,那是雨天,雪天,車少,人自然少。

一次兩次,和主人就熟悉了。都叫趙師。趙師六十多了,面相善,話語不多,誰來,都笑一下,算是打招呼。趙師開館子,開頭,一個人忙裏忙外,後來,叫來兒子、兒媳婦,一起忙。趙師肚子上裹着圍裙,調湯,下面,手不清閒。兒媳婦來了後,和麪再不上手了。説人老了,手上不得勁。和趙師開玩笑,趙師不生氣,比如,開他和兒媳婦的玩笑。和趙師拉家常,也説起對兒女的`滿意和不滿意。語氣裏,是過來人的世故,卻也藴含着一份難得的坦然。

大約在七八年前吧,再次過來吃飯,只見趙師的兒子和兒媳婦,卻不見趙師。問一句,知道趙師過世了。才留意到,兒子穿的布鞋的面子,還保留着縫上去的白布。這是孝,要戴七七四十九天。趙師人緣好,給兒子留下這個館子,能把關係接住嗎?房子,桌子,板凳,都沒有變,看着正牆上掛着的表揚趙師拾金不昧的大紅紙,看着一面側牆上掛着的《莫生氣》條幅,一面側牆上掛着的《不欠賬》條幅,不由一陣唏噓。

熗鍋面的味道,依然好,和趙師在時做的一樣。如果十年前吃過,現在再吃,也會覺得一樣。手藝是可以遺傳的,做人也是。做面是一門手藝,但似乎又關乎人的品行、良心和對人的態度。趙家麪館就貫穿了這樣的德行,我感覺到了。有這麼個兒子,趙師在地下也寬心了。以後走312國道,還來這裏吃熗鍋面,這是一定的。只是,以後見了趙師的兒子,就不能叫趙師了,叫小趙。

小趙熬成老趙的時候,趙家麪館還會開着嗎?我希望開着,這樣,走這條路,吃飯就不用勞神找地方了。這樣,就又想起趙師,想起他往出端面時,那專注的神態。小趙往出端面,也是這樣的神態。在小趙身上看出趙師的影像來,一回回,總忍不住要感歎上幾句。

標籤: 麪館 散文 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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