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不醉人,人醉於夕散文

昏，像一片月明樓上載來的悠揚的琴聲，一聲繚繞天空的清脆的鶴鳴；像極了幾百年前的女兒紅，醉的讓人説不出味道來。

一位老人，抱着一壺茶，手中端着一杯茶水，悠而哉的倚在這溪上的木橋上。一副愜意得不得了的樣子，乍看來，是一幅老人觀日之景，實在惹人羨煞，但老人臉上的紅暈卻出賣了這位老人，他醉了。這讓我不得不重新觀察他懷裏的青花瓶，裝的是茶還是酒？

“年輕人，來陪我喝喝。”他似乎發現了我的存在，向我招了招手。我的臉頓時紅了，畢竟在別人身後看人不打招呼是不禮貌的行為。

“怎麼？看不起我這老頭子？”他的語氣有些許温怒。我頓了頓連忙走了過去，朝他尷尬的笑了一笑。他也朝我温和的`笑了笑，這讓我想起了在家鄉的爺爺，不禁有些感觸。

“來喝杯茶吧！”他向我遞了一杯水過來。

“這真的是茶？”我驚訝了，我還從未見過喝茶喝醉了的人呢。他不語，點了點頭。將手中的杯子裏的茶水一飲而盡。另一隻手指向天邊的夕陽：“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年輕人並不是茶醉人而是它醉人。”我瞭然了，向天邊那一抹昏黃望去。原來這老人是沉醉在這夕陽的美色中啊！—它似小姑娘般嬌羞，掩映在河水的屏風中。儘管她努力的不想引人注意，卻還是在這不禁意間將她的魅力散發出來。

“可惜了。”我不禁歎道，“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一口將手中的茶喝光，已經冰涼的茶從我的喉間滑過，有一種説不出的味道，心智有點迷糊，似乎我醉了。拍拍自己的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無奈卻還是依舊的迷茫，苦笑一聲，原先稱做‘百杯不醉’的我，今天居然敗在這小小一杯茶的手上，是我太看得起自己？還是這茶本不是茶？

“醉了麼？”老人看了看我。我困窘地點點頭：“老人家，這茶是什麼茶啊？”

他笑了笑，抿了抿手中的茶，依舊看向夕陽。“知道嗎，年輕人，茶依舊是茶，是一種普通的茶。”

我疑惑了：“那我的醉意從何而來呢？”他笑了笑，轉過身來説：“這得你自己捉摸，現在的人啊！”説着他摸了摸額頭，歎了一聲，又轉過身去了。我與他不再説話，靜靜的望着那抹昏黃慢慢地沉下去，直至消失不見……

天上星光閃爍，遠處不時傳來幾聲鳥鳴。我才從夕陽醉中緩過神來，我知道了，我該回家了。碰了碰我身邊的那位老人，沒有任何反應，明顯他睡着了。不禁失聲笑道，今天是怎麼了？莫名的醉意，奇怪的老人……

幾個人向我們走來，神色慌張，只見一個人快步背起那老人就走了。後面的人見老人沒事也都緩了口氣。我覺得甚是奇怪，向其中一位女子打聽了一番，那女子也不避諱。原來那位老人是這位女子的父親，因前一年老人的老伴去世，他便愛上了這裏的夕陽，每日都宿醉而歸，有時還一夜不返。他們不懂，為何父親拿走的明明是茶去每次都醉酒而睡。今日她怕父親又不回家，就來尋人了。説罷，與我打完招呼便走了。

我豁然了，老人是將他對妻子的思念化作對夕陽的情，怪不得他會如此沉醉。但我又是怎麼了呢？雖弄不清楚，但我知道，茶並不醉人，而我是醉於夕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