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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潘安湖的散文

煙雨潘安湖的散文

“這兒有人嗎?我可以坐這嗎?”一位皮膚白皙、身材苗條、留着齊耳短髮的中年女子指着我對面的座位問道。見我有些猶豫,她又對我笑了笑,眼神裏滿是期待。

煙雨潘安湖的散文

這次“資源型城市轉型發展峯會”在徐州龍山大酒店舉行,由於參會人員多,自助餐廳的接待能力稍顯不足。中午我提前到達餐廳,取完餐就在西南角一張臨窗的餐桌旁坐下,正面恰巧對着窗户,一邊用餐,一邊還可欣賞到窗外的風景。

“當然可以,你請坐。”我把目光從遠處葱蘢的景色中收回來客氣地回答道。女子可能覺得她阻擋了我的視線而有所虧欠,用餐時就主動與我攀談起來。

女子姓陳名婧,任教於南京師範大學資源與環境學院,從事資源開發規劃與管理研究。談及徐州市賈汪區將境內的煤礦塌陷區經過農田復墾、生態修復、景觀開發,最終打造成國家級濕地公園——潘安湖,陳婧教授頗有感慨地説:“我國有些地方煤炭開採區頻頻發生地質災害,嚴重影響了當地居民的生產與生活。有的開採區形成了巨大的天坑,就如同在大地上留下了一塊塊生態破壞的傷疤。我們借鑑賈汪的經驗就是要順應自然規律,促使這些生態傷疤早日癒合。”

我不禁為陳教授的真知灼見拍案叫好:“潘安湖的建設實質上是當地政府為公眾提供的一種親身可享的生態產品。我們在紀念馬克思誕辰二百週年時,更要用發展的目光審視革命導師的論斷。如今隨着城市化的高速發展,清新的空氣、明媚的陽光不再是馬克思當年認為的只是大自然免費的饋贈,而是凝聚了社會必要勞動的生態產品,同樣,生態修復後的塌陷礦區也是一種生態產品。”

陳婧點了點頭繼續説道:“生態產品其實既是一種具體的可以讓人感覺舒適、愉悦,欣賞到美的客觀事物,又是一種美的內容與形式的統一體。沒有內容的生態產品便不存在美的要素;缺少了美的形式,生態產品自然也就失去了它的.具體存在。”

“學習賈汪的經驗,還需親身經歷一下。我……我們何不一起去潘安湖實地考察一番呢?”畢竟初次相識,話一出口,我就覺得有點冒失。不想陳婧欣然同意,道:“好啊!久聞其名,一直無緣得識,是該實地去看一看呢。”

午後我和陳婧叫了一輛的士,踏上了遊覽潘安湖的路程。

天空飄着朦朦細雨,只見村旁樹木葱蘢,修竹生風;路邊花開似錦,水汽氤氲,初夏時節煙雨中的彭城倒有幾分江南的韻味。

十分鐘的車程,很快就到達湖邊。遠觀湖上煙雨飄渺,湖景如同出浴的美女在霧氣裏時隱時現。微風吹過,近岸菖蒲搖曳,葦葉翻飛;水中漣漪陣陣,睡蓮晃動,茨實頻顛。抬頭看,空中有蒼鷺飛過,可見燕子起舞,聽得柳鶯歡歌。佇立水邊,一股濕潤的氣息觸動鼻翼,輕輕地吸入體內,頓時淨化了身心,自己彷彿也成了一株水草,與潘安湖水在作親密接觸,心中的那朵白蓮花也綻放出淡淡的禪意。

潘安湖濕地公園分南北兩區,除了主島,還有其它大小島嶼十餘座,島與島之間共有大小36座橋相連,南區12橋,北區24橋。這裏橋連接着橋,剛走過一座橋,一抬頭竟然又有一座橋!如果説水流是湖面上流淌的樂譜,那麼這些石拱橋就是一個個凝固的音符,彈奏是家國情懷,吹奏的是人間悲歡。

潘安湖島嶼眾多,有鳥島、蝴蝶島、柳島、琵琶島、頤心島、醉花島、哈尼島、古村島、天堂島、陽光島、翡翠島、世外桃園島、冒險島等等,其中以吸引了60多種鳥類棲息繁衍的鳥島最為迷人,高飛的有天鵝、大雁等,低旋的有鴛鴦、野鴨、家燕、蒼鷺等等,整個湖區的鳥兒,因季節而不同,簡直成了各種候鳥的樂園。

説起潘安湖得名由來,陳婧如數家珍。潘安為西晉名士,與陸機齊名,為西晉文壇三大家之一,素有“陸才如海,潘才如江”之譽,著有《秋興賦》《閒居賦》《悼亡詩》流傳於後世。潘安不僅文才好,而且長得美。如此貌美才高的偶像派俊男深得當時女人們的歡心,典故“投果盈車”説他駕車行駛在鬧市中,沿街女子無論老少都欣賞其美貌,紛紛投來水果以示傾慕,最後將車子都堆得滿滿的。潘安曾在賈汪居住過一段日子,當地人築此湖便以其命名。

在我看來,潘安湖比潘安更美。潘安湖的水清,清得能讓人洗淨一顆俗世的心;潘安湖的草綠,綠得能讓人青葱一腔的詩意;潘安湖的鳥歡,歡得能讓人彷彿到達了仙境。清如綠酒的湖水就如同女人的明眸,泛動多情的目光。如果把岸邊的菖蒲看成是她長長的睫毛,那麼湖灣的葦叢就是她的娥眉。菖蒲起伏,如西施捧心,散發一縷欲説還休的哀愁;蘆葦搖曳,似文君透出一股未經世故的任性。回頭看,只見陳婧靜靜地站在涼亭下,任湖風吹動一頭的秀髮,正若有所思地眺望遠方,她是不是想象自己穿越到古時在與潘安作一次心神相會呢?

我們在湖邊信步遊走,跨過“思晉橋”,前面就到了潘安水鎮。這是一座新建的小鎮,坐落在潘安湖濕地公園的古村島上。小鎮具有北方民居特點,又融入了南方濱水建築的構造元素。一條條青石板鋪就的小道,在古樸的瓦舍間蜿蜒,直達小巷的深處。街面上掛着一串串火紅的燈籠,到處洋溢一股喜慶的氣息。行走於此,讓人感覺在歷史與現實中游走,穿過歷史的煙雲,默唸古時那些熟悉的姓名,不由得回味起他們的生平事蹟。

水鎮的中心屹立一座氣勢恢宏的戲台,其青磚灰瓦、飛檐吊腳的式樣,在煙雨中更顯一份雅緻與厚重。戲台上不定期有古裝戲演出。站在戲台前,我不禁想起《鳳求凰》裏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的愛情的甜蜜,想到《王寶釧》裏那相府裏的千金苦守寒窯十八年的艱辛,當然還有呂布與貂蟬在徐州城下的生死離別。如果個人的生命是一出摺子戲,那麼人類的發展過程就是一部波瀾壯闊的史詩,每一位名人都承擔了獨特的角色,推動歷史向前者為英雄,逆潮流而動者者則為我們所不恥。

傍晚我與陳婧就在鎮上的“水鎮人家”飯店用餐。飯店食材幾乎全取之於潘安湖,葱烤鯽魚很有維揚菜的滋味,小龍蝦也不輸盱眙的味道,清炒魚片爽滑可口,製作的辣子雞是在島上的散養的,最具原生態的風味。三杯地產的潘安白酒下肚,陳婧已不勝酒力,眯着眼睛對我説:“謝謝你這次盛情邀請,讓我豐富了一次人生經歷,得以欣賞到這一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經典案例。”待我再次舉杯勸酒時,矜持的她再也不肯多喝。

酒足飯飽,我們踏上了歸途,陳婧在車上睡着了。雨還在下,透過雨簾,驀見遠處有璀璨的燈火,那是賈汪的街區。我的心情突然沉重起來:過去為了發展,我們不停挖掘地下資源,過度開採造成了許多地方出現地面塌陷;美麗如潘安湖,説到底也只是如同生態系統傷疤上生出的一顆殷紅的痣。

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對於自然生態系統來説,像潘安湖這樣因為過度開採地下資源而造成地面塌陷而形成的湖泊,不出現可能會更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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