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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濟驛重送嚴公四韻賞析翻譯鑑賞原文

奉濟驛重送嚴公四韻賞析翻譯鑑賞原文

奉濟驛重送嚴公四韻 杜甫

遠送從此別,青山空復情。幾時杯重把,昨夜月同行。

列郡謳歌惜,三朝出入榮。江村獨歸處,寂寞養殘生。

【譯文】

遠送你從這裏就要分別了,青山空自惆悵,倍增離情。什麼時候能夠再舉杯共飲,昨天夜裏我們還在月色中同行。各郡的百姓都謳歌你,不忍心你離去,你在三朝為官,多麼光榮。送走你我獨自回到江村,寂寞地度過剩下的歲月。

【註釋】

列郡:指東西兩川屬邑。

三朝:指唐玄宗、唐肅宗、唐代宗三朝。

江村:指成都浣花溪邊的草堂。

【創作背景】

奉濟驛,在成都東北的綿陽縣。嚴公,即嚴武,曾兩度為劍南節度使。762年(寶應元年)四月,唐肅宗死,唐代宗即位,六月,召嚴武入朝,杜甫送別贈詩,因之前已寫過《送嚴侍郎到綿州同登杜使君江樓宴》,故稱“重送”。律詩雙句押韻,八句詩四個韻腳,故稱“四韻”。嚴武有文才武略,品性與杜甫相投。鎮蜀期間,親到草堂探視杜甫,並在經濟上給予接濟;彼此贈詩,相互敬重,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作品鑑賞】

詩一開頭,點明“遠送”,體現出詩人意深而情長。詩人送了一程又一程,送了一站又一站,一直送到了二百里外的奉濟驛,有説不盡的知心話。“青山空復情”一句,饒有深意。青峯佇立,也似含情送客;途程幾轉,那山仍若戀戀不捨,目送行人。然而送君千里,也終須一別了。借山言人,情致婉曲,表現了詩人那種不忍相別而又不得不別的無可奈何之情。

傷別之餘,詩人自然想到“昨夜”相送的情景:皎潔的月亮曾和他一起“同行”送別,在月下同飲共醉,行吟敍情,離別之後,後會難期,詩人感情的閘門再也關不住了,於是詩人發問道:“幾時杯重把?”“杯重把”,把詩人憧憬中重逢的情景,具體形象地表現出來了。這裏用問句,是問詩人自己,也是問友人。社會動盪,生死未卜,能否再會還是個未知數。詩人送別時極端複雜的感情,凝聚在一個尋常的問語中。

以上這四句倒裝,增添了詩的情趣韻致。前人説得好:“詩用倒挽,方見曲折。”首聯如果把“青山”一句提到前面,就會顯得感情唐突,使人不知所云;頷聯如果把“昨夜”一句放在前面,便會顯得直白而缺少情致。現在次序一倒,就奇曲多趣了。這正是此詩平中見奇的地方。

詩人想到,像嚴武這樣知遇至深的官員恐怕將來也難得遇到,於是離愁之中又添一層悽楚。關於嚴武,詩人沒有正面頌其政績,而説“列郡謳歌惜,三朝出入榮”,説他於玄宗、肅宗、代宗三朝出守外郡或入處朝廷,都榮居高位。離任時東西兩川屬邑的人們謳歌他,表達依依不捨之情。言簡意賅,雍雅得體。

最後兩句抒寫詩人送別後的心境。“江村獨歸處,寂寞養殘生。”“獨”字見離別之後的孤單無依;“殘”字含風燭餘年的悲涼悽切;“寂寞”則道出知遇遠去的冷落和惆悵。兩句充分體現了詩人對嚴武的真誠感激和深摯友誼,依戀惜別之情溢於言表。

杜甫作這首詩送好友嚴武,既讚美嚴武,也發出他自己“寂寞養殘生”的歎息。詩意在送嚴武奉召還朝。詩人曾任嚴武幕僚,深得嚴武關懷,所以心中那種依依不捨的別離之情,不必再用言語解釋。這首詩語言質樸含情,章法謹嚴有度,平直中有奇致,淺易中見沉鬱,情真意摯,悽楚感人。

杜甫(712-770),字子美,自號少陵野老,世稱“杜工部”、“杜少陵”等,漢族,河南府鞏縣(今河南省鞏義市)人,唐代偉大的現實主義詩人,杜甫被世人尊為“詩聖”,其詩被稱為“詩史”。杜甫與李白合稱“李杜”,為了跟另外兩位詩人李商隱與杜牧即“小李杜”區別開來,杜甫與李白又合稱“大李杜”。他憂國憂民,人格高尚,他的約1400餘首詩被保留了下來,詩藝精湛,在中國古典詩歌中備受推崇,影響深遠。759-766年間曾居成都,後世有杜甫草堂紀念

杜甫的思想核心是儒家的仁政思想,詩風沉鬱頓挫,憂國憂民。他有“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的宏偉抱負。他熱愛生活,熱愛人民,熱愛祖國的大好河山。他嫉惡如仇,對朝廷的腐敗、社會生活中的黑暗現象都給予揭露和批評。他同情人民,甚至情願為解救人民的苦難做出犧牲。所以他的詩歌創作,始終貫穿着憂國憂民這條主線,以最普通的老百姓為主角,由此可見杜甫的偉大。

杜甫的詩歌風格大體有以下幾個特點:

沉鬱頓挫:杜甫的詩歌在語言上,普遍認為具有“沉鬱”的特點,“沉鬱”一詞最早見於南朝,“體沉鬱之幽思,文麗日月”,後來杜甫寫更以“沉鬱頓挫”四字準確概括出他自己作品的語言,“至於沉鬱頓挫,隨時敏捷,而揚雄、枚皋之徒,庶可跂及也”。對杜詩進一步的研究發現,其詩歌風格的形成,與其恪守的儒家思想有着密切關係。同時,杜甫處於盛世末期,少時有雄心壯志,“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後來安史之亂爆發,國運衰微,加之仕途不濟命途多舛,理想與現實的巨大差距也使杜詩詩風大有轉變,趨近現實主義。而杜詩對意象選擇的個性化,是杜詩語言的基礎。常在杜詩中出現的意象,例如古塞、秋雲、猿嘯、殘炬、急峽、危城、孤舟、落花、落日等自然景觀,以及織女、老婦、老農、嫠婦等普通百姓,還有官吏、將軍、惡少等權貴勢力,都表現了杜甫對“中興濟世的熱切,對淆亂乾坤的指斥,對橫行霸道的憤慨,對漂泊流離的悲傷,對生靈塗炭的悲憫,對物力衰竭的惋惜,對博施濟眾的讚美”,而正是這些沉重情感的表達,使得杜詩的'語言趨於“沉鬱頓挫”。吳沆《環溪詩話》評杜甫晚期詩句“恣肆變化、陽開陰合”又云:“惟其意遠,舉上句,即人不能知下句”。吳沆又説:“凡人作詩,一句只説得一件事物,多説得兩件。杜詩一句能説得三件、四件、五件事物;常人作詩,但説得眼前,遠不過數十里內,杜詩一句能説數百里,能説兩軍州,能説滿天下,此其所為妙”。

兼容幷蓄:杜甫的詩歌在風格上,是兼備多種風格的,元稹這樣評價杜甫:“至於子美,蓋所謂上薄風騷,下該沈、宋,言奪蘇、李,氣吞曹、劉,掩顏、謝之孤高,雜徐、庾之流麗,盡得古今之體勢,而兼人人之所獨專矣。”秦觀也有類似的看法:“於是杜子美者,窮高妙之格,極豪逸之氣,包沖淡之趣,兼俊潔之姿,備藻麗之態,而諸家之所不及焉。然不集眾家之長,杜氏亦不能獨至於斯也。”例如杜甫也有狂放不羈的一面,從其名作《飲中八仙歌》就可以看出杜甫的豪氣。主流觀點認為,杜甫詩歌的風格沉鬱頓挫,語言精煉,格律嚴謹,窮絕工巧,感情真摯,平實雅談,描寫深刻,細膩感人,形象鮮明。“為人性僻耽佳句,語不驚人死不休”是他的創作風格。就杜詩特有的敍事風格和議論風格而言,有學者認為是受到《詩經·小雅》的影響,而其悲歌慷慨的格調,又與《離騷》相近。也有學者認為,杜詩具有仁政思想的傳統精神,司馬遷的實錄精神。還有觀點認為杜甫詩作具有“人道主義精神”。唐代的大文學家韓愈曾把杜甫與李白並論説:“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王安石表彰杜詩“醜妍鉅細千萬殊,竟莫見以何雕鎪”的成就。陳善《捫蝨新語》卷七:“老杜詩當是詩中《六經》,他人詩乃諸子之流也”。蔣士銓《忠雅堂文集》卷一《杜詩詳註集成序》亦稱“杜詩者,詩中之《四子書》也。”

煉字對仗:杜甫的詩歌在格律上,具有煉字精到,對仗工整的特點,符合中國詩歌的“建築美”,例如“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就是杜詩煉字與對仗高超的體現。另外,在體裁上杜甫有許多創新,例如他在五七律上的創造性也是他文學創作的獨到之處。

內容深遠:杜甫的詩歌的內容上,作品大多是反映當時的社會面貌,題材廣泛,寄意深遠,尤其描述民間疾苦,多抒發他悲天憫人的仁民愛物、憂國憂民情懷,杜詩有詩史之稱,這種説法最早見於晚唐,“杜逢祿山之難,流雍隴蜀,畢陳於詩,推見至隱,殆無遺事,故當號為詩史”。到宋時成定論,但詩史之義各有各説。人有以史事注杜詩,認為杜詩為紀實的詩,可以補史證史,所以稱為詩史。這種説法只重史事之虛實真假,而輕視詩的情感特性。有人認為杜甫具史識史見,其筆法之森嚴,可媲美漢朝歷史學家司馬遷。而詩有評人評事者,皆可“不虛美,不隱惡”,故號詩史。此説可取。另一説是,杜甫之詩之所以號詩史,因其悲天憫人,感時傷事,這種説法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可取的。但也有不喜歡杜甫詩者,楊億就不喜歡杜甫,劉放《中山詩話》雲:“楊大年不喜杜工部詩,謂為村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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