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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商隱《二月二日》全詩翻譯與賞析

李商隱《二月二日》全詩翻譯與賞析

《二月二日》是李商隱創作的一首七言律詩。創作於他在抑幕的第三年。整首詩歌以描寫江間春色,反襯自己悽苦的身世。下面跟着小編來看看李商隱《二月二日》全詩翻譯與賞析吧!希望對你有所幫助。

李商隱《二月二日》全詩翻譯與賞析

原文

《二月二日》

李商隱

二月二日江上行,東風日暖聞吹笙。

花須柳眼各無賴,紫蝶黃蜂俱有情。

萬里憶歸元亮井,三年從事亞夫營。

新灘莫悟遊人意,更作風檐夜雨聲。

題解:

“二月二日”是詩歌開頭的前四個字,算不上詩歌的題目,這其實也是一首無題詩。蜀中風俗,二月二日為踏青節。

大中五年(849),柳仲郢被任命為東川節度使,他對李商隱的文名早有所聞,對詩人的坎坷境遇也十分同情,因此奏請李商隱為使府書記。此時,李商隱的妻子王氏已經亡故,詩人撇下一雙幼小的兒女隻身遠赴梓州,開始了他一生中最後也是時間最長的一次幕府生涯。

梓幕期間,經歷了喪妻之痛的李商隱格外感傷與孤寂,寫下了大量思念家鄉、想念親友、感懷身世的詩篇。這首詩寫的便是詩人在踏青時節的所傷所感。詩中提到 “三年從事亞夫營”,暗示寫這首詩的時候,詩人在柳幕已經是第三個年頭。當然,也有人説這裏的“三年”並非實指,但也代指詩人已經滯留蜀地不短了。

句解:

二月二日江上行,東風日暖聞吹笙

二月二日這天,是蜀中踏青節,江邊上人來人往,到處都是歡歌笑語。和煦的東風,温暖的春日,處處散發着春天的氣息,就是那久聞的笙聲,也帶着春回大地的暖意。詩歌一開頭就寫出了江行遊春的感覺和印象。

花須柳眼各無賴,紫蝶黃蜂俱有情

春天來了,花朵吐出了花蕊,細長如須。柳樹長出了嫩葉,細小如眼。嬌花細柳惺惺忪忪,各自可愛,真是春色惱人。紫色的蝴蝶和黃色的蜜蜂在花柳之間追逐穿梭,好似春情綿綿。這兩句是接着寫江邊的春色。紅花、綠柳、黃蜂、紫蝶,都是春天最常見的事物,是春天生命與活力的標誌,更寫出了春天色彩的絢麗。如果説這些景物和色彩都很平常的話,那麼“各無賴”和“俱有情”便有新的深層意味了。

“無賴”本是可愛惱人的意思,但放在這裏與“有情”相對,便暗含無心、無意的含義了。花、柳是沒有感知和感情的植物,它們只是按照自然的規律行事。春天來了,便吐蕊、長葉,在東風旭日中散發着春天的氣息;秋天來了,便凋零、飄落,在西風秋寒裏展示生命的脆弱和枯竭,它們哪裏會顧及人的悲歡哀樂。當它們春意盎然、各自招搖的時候,又哪裏知道詩人的`愁苦呢,所以説是“各無賴”。而蜂和蝶是有生命的動物,春到人間,便穿花繞柳,翩翩起舞,滿懷喜悦地宣告着春天的到來,它們為春天所感,似乎都是“有情”之物。

有情也好,無情也罷,於詩人又有什麼關係呢?聯繫下文,我們可以看到,面對這滿目春色,詩人並沒有得到輕鬆與快樂,反而觸動了自己的傷感。因此詩人在這兩句中暗含的情緒是“無賴者自無賴,有情者自有情,於我總無與也”(姚培謙《李義山詩箋註》)。春色越鮮亮,就越襯照出詩人自己的孤苦與飄零。這是在以樂景寫哀,以美好的春色襯托自己的沉淪身世和悽苦心境。細細咀嚼“各”字和“俱”字,再對照下文,我們不難發覺其中的深意。何焯説:“前半逼出思歸,如此濃至,卻使人不覺。”也就是説前面這四句景物描寫,其實都是為自己的孤寂淒涼做鋪墊的,可又來得不知不覺,這“不覺”正是詩人的高妙之處。

萬里憶歸元亮井,三年從事亞夫營

在萬里之外,思憶着回到家鄉的元亮井旁,三年以來一直在柳營任事。

“元亮”,東晉詩人陶淵明的字。他在《歸園田居》一詩中有“井灶有遺處,桑竹殘朽株”的句子。這裏是用“元亮井”指代像陶淵明那樣的田園隱居生活。這句是説自己於萬里之外還時時渴望着回到家鄉過陶淵明那樣的生活。“萬里”,寫的是空間的懸隔,流浪天涯之慨自在其中,而那種歸家心切卻又欲歸不能的苦悶也已經流露於筆端。

“亞夫”,指漢代的周亞夫。漢文帝時,大將周亞夫屯兵細柳營,軍紀嚴明,傳為美談。後世用“細柳營”或“柳營”專指其事。這裏詩人是用它隱射柳仲郢的幕府,暗寓幕主姓柳。“三年”,點明自己在外作幕僚的時間漫長,其中藴含有羈泊天涯的痛苦和疲憊。

這兩句雖然用典,但是都非常自然,隨手拈來,一點也不顯得艱深和刻意。上幾句寫春日美景,這兩句借“元亮井”和“亞夫營”點明自己客居他鄉、萬里思歸的情懷。這種連接看似有些突然,缺少必要的過渡,其實正是這種表述顯露出詩人無處不在、揮之不去的憂傷。在花柳爭妍、蝶飛蜂舞的醉人景象面前,人本該輕鬆愉悦才是,可在賞春景的時候,詩人想到的卻是多年飄泊在外,欲歸不能。因而動人的春色不僅沒有驅散詩人心頭的孤苦,反而觸動了他的感傷。

新灘莫悟遊人意,更作風檐夜雨聲

江邊踏春,碧波盪漾,一般的遊春者看見春江水漲,聽見流水淙淙,自然是歡暢的。可是思歸不得的天涯羈旅者,反倒責怪新灘流水不能理解自己心意。那水流聲不但不悦耳,反而不斷撩動自己的羈愁,就像是午夜檐間的風雨悽悽之聲。這個比喻很有意味,暗示出詩人常常是愁思滿腹、夜不成寐,已經慣聽風聲夜雨了。明明是詩人自己的主觀感情在作怪,把水聲聽成風雨之聲,卻説新灘不解遊人之意,可謂是曲折有致。詩人本是出來踏青解愁,沒想到花、柳、蜂、蝶都成了牽愁動恨之物,連毫不相干的新灘流水聲,也作風雨悽悽之態,更添一段新愁。世間何處有逃離之地,詩人何時能展歡顏?

賞析:

《二月二日》是李商隱做作的一首七言律詩。創作於他在抑幕的第三年。整首詩歌以描寫江間春色,反襯自己悽苦的身世。

公元851年(大中五年)秋,李商隱的妻子王氏亡故。為了謀生,他不得不應東川節度使柳仲郢之闢,入幕任節度書記,於同年十月撇下幼女稚子,隻身遠赴梓州(州治在今四川三台 ),開始了他一生中最後也是時間最長的一次幕府生涯。此詩應作於公元854 年,即詩人在抑幕的第三年。

蜀中風俗,二月二日為踏青節。詩的首句“二月二日江上行 ”,點明踏青節江上春遊。次句“東風日暖聞吹笙 ”,寫江行遊春的最初感覺和印象。和煦的東風,温暖的旭日,都散發着融和的春意,就是那笙聲,也似乎帶着春回大地的暖意。笙簧畏潮濕,天寒吹久則聲澀不揚,須以微火香料暖笙。東風日暖,笙自然也簧暖而聲清了。“聞吹笙”和“東風日暖”分別從聽覺和感覺寫出了踏青江行的感受——到處是暖洋洋的春意。

頷聯“花須柳眼各無賴,紫蝶黃蜂俱有情。”寫江上春色。如果説首聯還是描寫剛接觸外界事物時一種自然的感受,這一聯則是有意尋春、賞春了。花、柳、蜂、蝶,都是春天最常見的事物,是春天生命與活力的標誌,紅(花)、綠(柳)、黃、紫,更寫出了春天絢爛色彩。但這一聯不僅抒寫詩人對美麗春色的流連陶醉,而且委婉透露出因美好春色而觸動的傷感。“無賴”即“ 無心”,與“有情”相對。花、柳是沒有人的感覺和感情的事物,它只按自然規律行事,春天來了,便吐蕊、長葉,在東風旭日中顯示出生命的活力,散發着春天的氣息,而不顧人的悲歡哀樂,故源“無賴 ”。蜂、蝶是有生命的動物,春到人間,穿花繞柳,翩翩飛舞,像是滿懷喜悦宣告着春天的來臨,故説“有情 ”。然而,不管是無心的花柳,還是有情的蜂蝶,它們作為春色的標誌,生命活力的象徵,又都和失去了生命春天的詩人形成鮮明對照。“無賴者自無賴,有情者自有情,於我總無與也”(姚培謙《李義山詩箋註 》),其實還不止是“無與”,而且是一種刺激。細味“各”字、“俱”字,不難發覺其中透露出的隱痛。詩人寫江間春色,寫物遂其情,正是為了要反襯出自己的沉淪身世與悽苦心境。何焯説:“前半逼出憶歸,如此濃至,卻使人不覺 ”。這“不覺”正是詩的藴藉處。

頸聯“萬里憶歸元亮井,三年從事亞夫營。”轉寫長期寄幕思歸。元亮井,用陶潛(字元亮 )《歸園田居》:“ 井灶有遺處,桑竹殘朽株”;亞夫營,用周亞夫屯兵細柳營事,暗寓幕主的柳姓。雖用典,卻像隨手拈來,信口道出。他曾説自己“無文通半頃之田,乏元亮數間之屋”,可見詩人連歸隱躬耕的起碼物質條件也沒有。“萬里”、“三年”,表面上是寫空間的懸隔,時間的漫長,實際上正是抒寫欲歸不能的苦悶和無奈。對照着 “三年已制思鄉淚,更入新年恐不禁”(《寫意 》)、“三年苦霧巴江水,不為離人照屋樑”(《初起》)等詩句,不難感到“三年從事亞夫營”之中所藴含的羈泊天涯的痛苦。

末聯“新灘莫悟遊人意,更作風檐夜雨聲”。寫新灘流水在羈愁者耳中引起的特殊感受。春江水漲,新灘流水在一般遊春者聽來,自然是歡暢悦耳的春之歌;但在思歸不得的天涯羈旅者耳中,卻像是午夜檐間風雨的淒涼之聲,不斷撩動着自己的羈愁,所以發出“新灘莫悟遊人意”的嗟歎。本是聽者主觀感情作怪,卻説“新灘莫悟”,曲折有致。馮浩説:“悟字入微。我方藉此遣恨,乃新灘莫悟,而更作風雨悽其之態,以動我愁,真令人驅愁無地矣。”可謂深得其旨。李商隱許多抒寫身世之悲的詩篇,往往以深沉凝重的筆調,綺麗精工的語言,着意渲染出一種迷濛悲悽的環境氣氛。這首詩卻以樂境寫哀思,以美麗的春色反襯自己悽苦的身世,以輕快流走的筆調抒發抑塞不舒的情懷,以清空如話的語言表現宛轉曲折的情思,具有相輔相成對立統一的藝術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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